段晓明一路走来,与纪录片结下了不解之缘。大学毕业,他选择拍摄纪录片《百宝山下》,该片最后还被评为优秀。走上工作岗位,他在陕西电视台只从事了一年新闻片的拍摄,然后就调到河南电视台开始接触纪录片,从风光片、专题报道片,再到后来拍摄外宣题材的纪录片,就连河南电视台的第一个纪录片栏目《纪录片之窗》都是由他开创的,一路上他一直与纪录片为伴。在电视台(工作过的有陕西电视台、河南电视台、海南电视台)工作整整20年后,他来到了浙江传媒学院。即便是走上了教学岗位,他的命运都好像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完毕,似乎将纪录片进行到底成了他一生的使命。
段晓明:我来到了浙江传媒学院执教,教的课程仍然是《纪录片创作》。我就是这样和纪录片有缘的。
王政是77摄影班的“沙漠大汉”,毕业后回到新疆电视台一干就12年。90年代的新疆发展缓慢,加上环境恶劣,于是就出现了科技人才“孔雀东南飞”的现象,那时的王政也选择了南飞。1994年5月间,王政举家从中国版图的西北角来到了最南端——广东顺德。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改变环境,还有孩子的教育、民族问题等,再有一点就是收入“Money”了。在顺德工作八年后,机缘巧合,正好浙江传媒学院(当时叫浙江广播电视高等专科学校)招人,王政就立即与77编采班的王文科(当时在该校担任副校长职务)联系,承蒙他的关照,2001年中旬,王政与夫人魏珑一同调入该校,从事广播电视教学工作至今。
王政:我说到这个地方来,一个是从事广播电视的教学工作,再一个有同学们的相聚,因为同学们都是一个人在一个电视台,像这样的机会很少,于是我们就赶到了杭州。别去指责环境不怎么的,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
如今王政已经从事教学工作十年。其间摸爬滚打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教学上,以至于连杭州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甚明了,对天下闻名的西子湖也只知道部分模样。然而付出的同时,其实他也在索取、也有所得:一方面他可以有时间和条件能够重新梳理中国媒体20年间的经验和体会;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获得了更多的、系统的知识。他也认识到,人一生要不断地学习,扩大自己的认知领域,才能够深邃地看待自己和他人,理性地认识社会上出现的问题和现象,并得出自己的结论。
77摄影班的许多同学在毕业分配工作后,一直坚守自己的那份工作直至现在,而王政却为了改变环境一直在努力追寻着,现在的他更加明白人生的真谛。
王政:在经历人生太多的磨砺后,今天才更加明白:人应该平平淡淡渡一生,世间的许多许多都是浮云。
乔布斯在达到人生顶峰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所以,懂取舍、知进退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急流勇退,谓之知机。退而不褪,退有所为。”多数人虽然一直将这句话挂在嘴头上,但却非要死命地拽住种种欲望,就是舍不得放手;只有少数人付诸行动,云淡风轻般地放手,收获了内心的宁静。做人就应该识趣,懂得急流勇退才是最大的成功。
很庆幸,77摄影班有这样一帮同学,他们有过辉煌,有过灿烂。也许他们仅仅觉得他们是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的成绩却令人赞叹不已,他们的工作确实默默推动着中国电视业的车轮向前行进。是无奈也好,是潇洒也罢,个中原因我们无需一一考量,因为,他们的的确确选择了在事业的顶峰时急流勇退。他们就是:刘惠东、马国力、钟大年。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们,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是人生真正的智者。
现在的刘惠东,是潇湘电影集团的老总。他笑着说:“30年后又回到了潇湘电影。”
30年前,刘惠东高中毕业,没有鹜从参军、警察、司机等热门行业,他选择到湖南电影制片厂(潇湘电影的前身)当了一名摄影学员。有意思的是,他填志愿总喜欢只填一个,虽然还可以有其他选择。高中毕业后择业填志愿,他只填了潇湘电影;上大学填志愿,他只填了北京广播学院;大学毕业填去向,他只填了湖南电视台。颇有破釜沉舟之势。
重回潇影的他,亦如在大学、在电视台时,还是那样的“不安分”,没有抑郁,没有欣喜,真实地反映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大家的至理名言,刚一出手,就信誓旦旦地勾画着一幅潇湘电影的新蓝图……
就在2008年8月24日北京奥运会闭幕的那一天,马国力向中央电视台递交了提前退休申请。
马国力:本人自2005年5月30日起从体育中心主任位置上借调到北京奥林匹克转播公司任首席运营官,除保留人事及组织关系之外未再领取任何工资和补贴。
现北京奥运会已经圆满结束,北京奥林匹克转播公司将在2008年12月底结束,届时本人应该回到台里听从重新分配。但是考虑到2009年时我已经56岁,副局级的位置很难安置;而且2010年广州亚运会组委会也在邀请我组织广州亚运会转播公司,这也是北京奥运会的遗产之一,本人愿意继续此项工作。
为了今后工作方便,特此申请提前退休。
马国力在十年前就国内赛事的转播权事宜曾与体育总局争论过,他认为电视垄断是国策,不是电视台可以决定的,至今他仍然这么认为。
马国力:中国体育“不”市场,其中的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体育总局也明白了这个不可能近期改变的事实。但是,不可能改变并不代表不可以改良。因为中国体育市场的不振将要影响到中国体育电视的发展,因为中央电视台也需要外界的竞争才能够保证自己团队的斗志,而团队的激情才是一个电视台力量的保证。
现在,对于体育电视业的发展,现任盈方体育传媒(中国)有限公司总裁的马国力已经是局外人了。从外面的世界看进来,有的时候可以看得更清楚,当然也可以说得更加轻松。
他仍然坚持认为中国的体育电视已经到了该有些竞争的时候了,无论这个竞争来自外部还是内部。
马国力:中国的电视不可能完全竞争,但是一定应该有限竞争,否则垄断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因此,竞争不仅仅是对体育的救赎,而且也是在救电视自己。
2010年底随着岑传理、王桂华办理退休手续,加上先前主动提前退休的马国力和提前退出的叶青醇,再加上更早前出国的孙林、张旭奎、高燕文,77摄影班七位曾在中央电视台工作的同学全部退出了中央电视台。
2005年1月,中国传媒大学与中国教育电视台谋求合作,奉当时校长刘继南之命,把在凤凰卫视工作十年后的钟大年召回学校主持此工作。
2004年12月,因干部交流之故,时任甘肃电视台台长的乔保平同学,从工作了23年的电视专业岗位调往省新闻出版局任职。2005年1月,钟大年偶然获悉这一信息后,便向时任校长的刘继南及时推荐并获得她的首肯。经学校批准和积极运作,乔保平伉俪很顺利地调回了中国传媒大学,与钟大年搭档一起创建了传媒发展研究院,在年近50之际,乔保平难能可贵地实现了人生的重大转折和美好回归。
乔保平:如果从新生报到踏入校门的时空层面来看,当时钟大年仅仅是偶然、单纯的引路人;那么,27年后,我从甘肃又调回中国传媒大学工作,再次投身母校,钟大年起到的是真正完全意义的引路人作用。
这一过程中,却有个有趣的格局:钟大年的上级、下级都是自己的老同学。
从学校离开到凤凰,再从凤凰回到学校,学校内的政治格局也发生了变化,现在的同班同学任金州已经是中国传媒大学的副校长。由于新工作面临着新问题,钟大年所负责的部门在运转过程中需要转动资金,这时“副班长”找到了“老班长”任金州,作为下级,向上级借公款。
对于这个故事的结局,钟大年的爱人,同样也是同班同学的王桂华却是记忆犹新,她这样调侃道:
任金州认真思考之后,结果还是不借。无论是私款还是公款,是亲是友,他一律不借,硬是把钱护得死死的,这分明是本性嘛!在毕业30年后,我已经看清楚,看家守财一定要找任金州。
任班长的执拗伴随着他的为官之路,毕业七年后就当上电视系主任的他提前完成了同学们交给他的任务。陪伴着母校,从北京广播学院再到中国传媒大学,一路走来,他见证了电视系、见证了电视学院、见证了中国传媒大学的每一步。从电视系主任、文艺系主任、电视学院院长、传媒大学副校长、凤凰学院院长再到现在的电视与新闻学院党总支书记兼新闻系主任,他也许是中国传媒大学唯一一个先后在四个院系做主任、院长的人。任班长一路在历练,在修行,也一直保持着一种亢奋的状态、一种警觉的状态,用任班长自己的话说:“自得其乐,苦行其乐。”
王小幸:30年转瞬即逝,我们失去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比如我们拥有了家庭、儿女、事业,也早过了不惑之年。从人生的顶峰开始下山了。人生到这个阶段,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更珍惜过往看重的东西。该追求的追求过了,该拥有的也拥有了,成败荣辱,大局已定。淡泊安定应该是我们大家后30年要追求的生活吧。
余建成:我的一生,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以常理论处,那叫失败。如果硬是要辩证一下,那就是求得一个休闲和清净。若能作为反面教材,也不失为一摊泥。前两天看到有篇文章这么写着“脑袋里只想着自己是一摊泥,一摊有质感的泥在一双纤长的巧手里被塑造成人。感受自己重生于这个世界,一切将重新来过”。
毕业后的20年里,他们都是匆匆赶路人,无暇顾及路边的闲花野草;然而当毕业30年即将成为过往,当初幸运地跨过高考门槛的年轻人,如今也已经年过半百。77摄影班的同学们年龄最大的62岁,年龄最小的也已经52岁。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知天命”是一种大智慧。“世间之事,譬如下棋,总开疆于层层阻碍中,总辟土于重重限制里。有限制,才有成全;越大的限制,常常成就了越大的可能。”当年,苏轼因诗入狱,几濒于死,之后,一路贬谪,历尽艰险。但是,在灾厄中,东坡“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从溪谷之间”,如陶潜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于是,这种种灾厄,竟成就了一个更雄阔、更旷视古今的东坡居士。同样,孔子五十好几开始周游列国,从此十余载的仆仆风尘与艰难险阻,是非成败,今人自有评说。
19.77摄影·复杂未遂
一位作家曾经说过:童年是一场梦,少年是一幅画,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学,人生各个阶段都有特殊的意境,构成了整个人生多姿多彩的心路历程。
童年时,他们用绚烂多姿的色彩编织成一场场美丽的梦,而老年时他们是在用一路历练坎坷编组成一套耐人寻味的哲学。有人说这个过程好复杂,复杂到要用人的一生作为代价。
人生一路在行走,起初也许会觉得疲惫不堪,可是咬牙坚持住,反倒会轻松惬意、自由自在,这时回头望望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哲学”原来不过是经历一番之后,方才意识到儿时梦的美丽,此时,路上的心酸痛苦早已抛诸九霄云外,留下的都是沿路最美的风景与笑容。
其实,没那么复杂。
尘与土·云和月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不能留住青春,却能让青春的印记更加深刻。古人说,“三十年曰一世”。
毕业30年似乎很漫长,然而,曲曲折折的生命路途上,总有那么几个时刻让他们重新有了新的交集,分享着各自的尘与土、云和月。
1995年2月上旬,77摄影同学毕业13年聚会于海南,相约在三亚的兴隆度假村。这一次是他们毕业13年后的再次重聚。
如果说大学毕业是扬帆起航的起点,那么毕业后的13年就如前行在碧波荡漾的大海,或许这期间有过狂风,有过暴雨,但是远方的航向依旧令人有所期待。
“成家立业”,是毕业13年后的关键词。妻儿老小相伴左右,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生活也有了奔头,工作也有了动力。
这13年,“忙碌”一直充实着他们每天的生活,哪怕是聚会,他们也没能好好歇一歇。聚会上,最后匆匆赶来报到的胡立德同学与匆匆离开赶去报道第二天北京国际马拉松比赛的马国力同学,前后仅仅相隔了五个小时,这也算是此次聚会的一个纪录吧——见面时间最短的同学,当属二位。
也许,这13年多多少少改变了他们的外貌,改变了他们的体型,但是,有一点却改变不了,曾经的风华永远无法磨灭,还有疯狂。
1995年2月上旬,77摄影班同学在海南聚会,马国力见程鹤麟拿着个相机拍来拍去的,便调侃了一句:“程鹤麟,你什么时候学的照相啊?”
学摄影出身之人反被学摄影的同班同学讽刺,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可是偏偏、偏偏这句“天理难容”的话,在这次重要的“公开”场合被说了出来。
也许这句话马国力早已经不记得了,可是程鹤麟却记忆犹新,他调侃似地回忆道:
马说这句话讽刺程,被程一直记到今天。学摄影的人你伤不起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