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胶片的美好时代:北广“77摄”口述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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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逢·生命有多深(3)

同样是在这次聚会上,不知哪位同学,认认真真地拍摄DV,煞有介事地记录着难得的聚会,或是见到多年未见的同学们太过激动,直到回放时才发现,只有图像,压根没出声。眼睁睁地看着聚会录像成为默片,同学们为此还好生嘲笑了那位同学一番。按照程老汉的话来说:学摄影的人你伤不起啊有木有!

久别重逢,不管处境怎么变化,不管地位如何不同,寒暄过后,脸上总露出几分似曾相识的表情,总有过去他们朝夕相处才能领会的某种语言和语气。

毕业13年的聚会上,他们仍然如同在学校一样,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没有人会恶言相向,更不会有人因此而生气;他们没完没了地聊着在学校时做过的好事坏事。

毕业时,50后是第一批赶上计划生育的人。就在那“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的时代,他们迎来了自己的下一代,开始了为子女奔波劳碌的历程。同学聚会之时,自然而然免不了要谈到孩子。

说到孩子,这次聚会因为资金有限,虽没允许爱妻陪伴,但是孩子们却是一个例外。一群孩子聚到一块儿跟大人一起有说有笑,甚是自在快活。在这群孩子里边,最显眼的要数一对双胞胎,他们就是李讯的儿子“大毛”“二毛”。就连李讯自己也说,这两个孩子是他的“得意之作”。这次聚会上,两个孩子穿着黑白运动服,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旁,好像李讯的“哼哈二将”,令老同学们是望而生畏,同学们还打趣地说道:“我们班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敢得罪李迅,看看这父子三人,惹不起啊。”

可是,时间偏偏就是这样,飞逝也好,白驹过隙也罢,忙忙碌碌的生活里,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十年又十年,接下来的十年中,同学们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业,虽然绝大多数的人仍然做着本行工作,但是当年的篮球健将、音乐爱好者、文学青年们,此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社会角色与地位,岁月的沧桑,也不得不写在他们的脸上。

如果说春天是一个生机勃发的季节,那么,夏天则寓意着对青春的无限向往。七年后,2002年的夏天,他们又再次重逢了。8月16日,北京河南大厦的大厅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别重聚的喜悦,每个人的脸上又都写着经历了世事之后的沧桑。这次的聚会并不仅仅是77摄影班的聚会,而是广播学院77届所有同学们的狂欢。

这次聚会预计会有70名同学到来,然而,最后却超出预期,额外又有一人赶到。这71人中,有23人是摄影班的同学,其中还有专程从大洋彼岸赶回来的同学们。见到当初的老师、同学、同事,辞掉当时广院老师工作的温化平是百感交集。

温化平:广播学院失去一位讲课极富风采的老师,我的公司得到了一个平庸的计算机软件工程师。

这句看似“大言不惭”的话,相信于她而言,只是对于现实最真实的描述。也许她也曾有过遗憾吧,可是谁又能说得清呢?

温化平:人一生的追求不一定是尽善尽美,干自己愿意干的事业是一种享受。这种享受和享受家人、亲人所带来的爱是不一样,于我而言,这就像我的左膀和右臂,能说哪一部分更重要吗!

20年的时间,让这位曾经有过辉煌,但如今却远在大洋彼岸的老同学心头别有一番滋味;20年的时间,也让一位正在经历辉煌、身在此岸的另一位老同学感慨万千。

马国力:我没准备十年以后再聚会的时候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中央电视台一个部门待这么久、管这么久的没几个。我就准备再做六年,2008年12月31号,就是我退休的日子。

这样一位身担重任,在世界体育的江湖中游走奔波的电视界名人,相信绝不会在其他的时间地点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在这次聚会上,当他面对着的是自己的老同学们、老朋友时,他说他真的希望能够早点退休。

马国力:如果下次大家聚会,呼唤我到哪就到哪!

聚会上,任班长还开玩笑说:马国力一定要坚守到2008年,我们的30多张门票还等着他呢!

虽然最后的那一句玩笑话他没有兑现,但是,完美的奥运转播却告知我们:他做到了,他坚守到了2008!

20年的时间,似乎很长,长得很难想得出20年之间会是什么样子。但又确实是匆匆就走到了20年聚会的日子,匆匆得就像是上个月、上个星期刚刚分开似的。不讨论这20年之中都发生过什么,他们还是20年前的他们;想想这20年中都经历了什么,却又是那么地不同了,似乎才想起他们已经分开过20年了,长长的20年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

26年后,2008年春节刚过,他们就再次相约。这次,他们相约在珠江两岸:广州、香港。

这次聚会与之前两次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携家带眷,一方面26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多多少少具有了一定的实力,可以操办起这样难得的聚会;另外一方面,作为26年后他们最大的财富——儿女们,也都已经长大,男孩长得帅气大方,女孩们出落得亭亭玉立。这时,同学们30年的深厚情谊到该传递接力棒的时候了。

这一年,他们少了16年前的年少轻狂,更少了6年前的匆匆忙忙,多的却是云淡风轻、豁达平静。当提出要聚会时,每个人都觉得是件有意义的事情。于是,有人出钱,有人管钱,有人负责接待。

乔保平:因为涉及去香港,必须把每个人的身份证什么的传真过来,我还专门安排了一个退休的女同志,她就专门给我干这事,也很繁杂。那个时候我发邮件还不太熟练,我就让她打电话联系。

也就是在这次聚会上,重铸班徽的想法被提了出来。仇绍强主动提出由他来负责落实这件具有历史使命的工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大家在广州相聚时,仇绍强带来的竟然是31枚闪闪发光的金班徽。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一路走过来,真的说不清楚是生活改变了他们,还是他们改变了生活。可是,无论怎样,77摄影的同学们得意也好,失意也罢,当他们见到彼此之时,相信展现在大家面前的依然是最最纯真、最最真实的自己。

三次聚会,终究还是会有些遗憾:有的人自毕业之后,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大家很是惦念。30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30年,人在旅途风雨兼程;30年,韶华匆匆花开花落。30年间,他们每个人所走的道路不尽相同。有的一帆风顺,有的平平淡淡,有的历尽坎坷……是非成败,贫富沉浮,终是过眼烟云。电影《笑傲江湖》中的那首插曲《沧海一声笑》不是唱得很好吗?“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衣襟晚照。”这也正如程鹤麟所说的那样:卅年一觉京华梦,沧海桑田眨眼间。

“手艺人”的集体自白

人们谈到他们这个集体时,往往都会投以羡慕的表情:“77摄影班啊!那可是‘台长班’!”赞誉77摄影班是“台长班”一点不为过,全班31个同学,曾任和现任电视台台长和副台长的就有9位,几乎占到了三分之一:韩国强——山东电视台台长;乔保平——甘肃电视台台长;黄著诚——广西电视台台长;钟大年——凤凰卫视资讯台台长;程鹤麟——凤凰卫视中文台副台长;刘建新——河南电视台总编辑;余义宁——辽宁电视台副台长;刘新荣——新疆雪莲台台长;刘惠东——湖南电视台副台长,如果再加上频道“道长”徐佳伦以及央视5套的体育中心主任马国力和副主任岑传理,那就是11位。

的确,77摄影班是个造就能人的集体。然而,这个集体造就的并非是玩政治手腕的台长,而是一群台长级别的“手艺人”。

对于这个集体“手艺人”的定义,来自于钟大年对于自己的定位:

“我把自己定位于‘手艺人’,手艺人是干活的,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而不会去在意留名,特别是农民手艺人。”

手艺人们懂规矩,人生有太多的规矩,为官有为官的规矩,做学生有做学生的规矩,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知识分子有知识分子的规矩,社会上没人告诉他们这些规矩,但是它像紧箍咒一样罩在头上,谁都不能为所欲为。这种规矩就是手艺人们的“本分”。又何止是钟大年呢?“77摄影班”就好似一道符咒,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守着这个本分。

黄著诚:有时别人说我们敬业奉献,说我们成就如何如何,也许是因为我们比人家多了几分对这份广院因缘的敬畏,还也许是因为我们早已把对广播电视的挚爱溶进了血液,像农民种地那样下意识地去播种和耕耘。

都知道乾隆朝时期的瓷器是天下闻名,能够载入史册的却只有督陶官唐英,技术精湛的制陶工人虽不能在历史中留下名字,但是他们却沉醉于制陶的乐趣之中;长城堪称是天下奇迹,但是名垂千史的却只是秦始皇,真正干活的人是不会被人记住的,但这些人却会得意于自己的劳动之中。

手艺人不就是这样吗?本分做事却无拘无束,出人头地却无欲无求。

77摄影班虽有人经商,但为官者居多。但是,不管职业是什么,做的是什么,他们都是在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仕途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游荡于政治与业务之间,打着擦边球,厮混于领导与下属之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围观着政治上的风吹草动。但要想围观得好,就要学会溜须拍马、见风使舵、圆滑世故。

77摄影班的同学们也做政治,但他们是业务上的骨干,他们做的是“手艺人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