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痴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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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将敌人放到眼皮底下,远比让她站在背后安全。雪燕的头脑如何,我心中有数,怕就怕……

“慧明,你怎么样?他们没对你无礼吧?”我正思绪飞扬,冷不防被人抱了个满怀。抬眸,三王子因担心而焦急的眼神立刻映入眼帘。我伸手,轻抚他的眉角,是啊,至少还有他会关心我……泪意霎涌而上,因亲情而冰寒的心慢慢回暖,我虚弱一笑:“没事!我是去见了故人。”

“还想骗我,瞧你,脸色苍白两眼红肿!如果没事,那你为何要哭?”

我摇头:“真的没事!只是见到南风国太子,想起了很多往事,心中一时不快而已。”兴许是注意到我对哥哥的称呼,知道我的阴郁因何而来,三王子神情惴惴而又彷徨。感受到他眼底浓浓的关切之意,我感怀在心,赶紧说正事:

“太子会放你走,你听着,你先回北朝!还有,南风国的太子侧妃叫华姬夫人,依我看,她根本就是雪燕!你回去之后好好查查。大都之事,只怕有异!”我一叠连声嘱咐,语气透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慎重和焦急。

“我先回北朝?那你呢?”省去其它,三王子最先问的问题竟然是我!我欣慰一笑:“太子想要我手里的精兵,所以我得陪他去孤岛。这段时间我会将雪燕留在身边监视,你回北朝之后要多多注意大都的动静。”

“这些我心中有数,但我想带你一起走!”

“不!”我盱目四顾,“这是机会!”我佯装为三王子整理衣襟,趁机将嘴凑到他耳边做出依依惜别状,“我正愁无法安全到孤岛,有了太子相助,事情就容易很多。你只管安心回去,我会照顾好自己。再次相会之时,我会率军而回。”我轻言密语,两人交颈相缠,在外人看来一定是难舍难分。

“可是……”

猛力紧抱,我让三王子到嘴的话不得不咽回。“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我蓦地加重语气,以示我坚定不移的决心。

满眼无奈,三王子愧然而叹:“我们总是状况不断,现在更是聚少离多!无法给你安定的生活,是我亏你欠你!”

我目光柔和:“妻子不一定要躲在男人背后,也可以执手比肩,共浴风雨!”面对三王子震惊的眼神我浅笑而视,“没关系!等有朝一日北朝安定,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守。”聪明的女人不会让男人在自己与责任之间作选择。

“可我总是不放心!”灼热的柔软停在我的眉眼间,三王子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慧明,你一定要回来!再次相见,我们一定要圆房,我要让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女儿像你一般精灵娇俏,男儿像我一般英俊不凡。”

“你英俊不凡吗?也不害臊!”我嗔挥粉拳锤他,心中却十分甜蜜。

旖旎的珠光下,三王子紧紧抱住了我,他浅啄我的眉眼,鼻尖,慢慢往下,突又用如火般的热情吸吮我的嘴唇,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我们缠绵辗吻。此次离别,各有凶险,两人的感情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还要激烈……

浑身火热,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室内升温,三王子的头欲再次欺下,却被“轰”响的石门声打断。

“公主,您的同伴可以离开了,外面的一切已经打点好!”来人道。

我轻轻抚着发鬓起身,故意语调高扬:“如果安全到家,就用秘密之法通知我!”

微微一愣,三王子很快便明白我的用意:“放心!一定会!”对于哥哥是否会信守承诺,我不得不防。若他们半道下手,我且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更何况,这次的夫人和兵,我没有一样赔得起!

人马驻立在皎洁的月光下,三王子回首,投我最后一瞥,终是扬鞭启程。他的包袱里我放了人皮面具,那是廖青风以前为我准备的。渐渐远去的小黑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咽喉涩痛不已,强抑泪意,我毅然转身。

一望无际的水域,白浪滚滚,涛声如雷。浓烈的怪腥味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地用扇盖脸。这就是大海!远处的海鸟在翱翔中啼叫,寂廖的孤岛像个小黑点一样呈现在夕阳里,在一片晕黄中留下刺目的黑影。

“我们快到了!”海风急猛,凌乱的青丝遮掩了哥哥的目光。

“扶我上船!”我伸手,对华姬夫人挑眉。这几日我故意对她颐指气使,有心挫挫她的锐气。手中有筹码,看到她每每对我横眉怒目,却又气喘如牛发作不得,我的心情就非常畅快。其它人我不想理,无辜的宫女我又不想欺负,除了每日欺负她好玩之外,我实在无聊得很。我的茶水里混了泻药,我的衣裳突然“破洞”,我的珠钗“五马分尸”散落在角落……看到她狗急跳墙做出小女人嫉妒般的蠢事,我更是暗自得意。我把混了泻药的茶水赏给她,我让她穿着我的衣服招摇过市,我命令她将我破损的珠钗修好,否则不准吃饭……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不待见我,我亦折腾她。

看她紧咬下唇朝我走来,我躲在扇下的脑袋笑得花枝乱颤。没错!现在的我有点像小人得志。我偷瞥哥哥一眼,他果然用难成大气的眼神看我。很好!我要的就是这般。

暗瞥狭窄的甲板,华姬夫人蓦然间变得温驯,她扶着我,整张脸笑靥如花:“公主小心脚下,可别掉进海里。听说海里的大鱼往往是吃人的!”

“是吗?”自动忽略她眼底的算计,我款款前行,“既然如此,那华姬夫人也要小心了!”想害我,难道她还不知道我身怀武艺?

“公主,小心!”身后骤然一声喊,我回头,却发现华姬夫人的手停在我腰上。来得正好!我疾手一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趁她挣扎的瞬间,我迅速借力起身的同时还不忘将她的身子带向后方。

“哗!”

“啊——”

落水的巨响与惊叫之声被紧涌而来的浪涛淹没,华姬夫人挥臂扑水,整个人随着海水浮沉。海水有浮力,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盐味极浓的海水灌进口鼻……我幸灾乐祸一笑,自顾上船,遂又回身好整以暇地望着众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妹妹,她不过无礼了几句,你又何必……”

“太子爷心疼了?”我讽笑。“太子爷看不到她眼底对我的恨吗?刚才想推我下海的人又是谁?我不过对她略施薄惩,无意伤她性命,可如果我们易位而处,太子爷认为我还有命吗?”

哥哥被我驳得面色青黑,悻悻然离去。看着他上前对那咬牙切齿的女人百般讨哄,我心如死灰。船徐徐前进,落日霞光笼罩整个海面,一切变得耀眼。海岛近了,我握扇的手泄露了我内心的惶乱。事隔十年,收兵一事能否顺利进行,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不会放弃。生逢乱世,强者为王!

“不好!船渗水了!”大船共二层,底层的船夫探头大喊。

如此坚固的大船怎么会无缘无故渗水?我浅笑,伫立原地不动。哥哥明显慌张起来,他立刻踢人下去堵船。华姬夫人像个落汤鸡,她紧抓身上的外袍迎着海风过来。

我轻蔑一笑:“雪燕,我们是老朋友了,这么些日子,你赢过我吗?”

“我现在就能杀你!”强烈的恨意迸射而来,她一步步走近。

我不动,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装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承认了?我刚才叫你雪燕,你并未反驳!”张扬地窃笑几声,我如愿以偿看到雪燕进一步失去理智。被仇恨驾驭理智的人最容易忽略细节,证实她的身份,这才是我折腾她的真正目的。如果她是雪燕,她很容易因新仇旧恨而露出马脚。

“北朝王后,南风国王后,东扶桑大王子,究竟谁才是你主子?你上次说杀我母妃的法子出自一个小孩,那小孩是你还是大王子?”我问得漫不经心,故意让我的语气听起来对答案并无太大的执着。

雪燕艳丽的面庞变得狰狞:“我是雪燕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哼!我现在杀了你,谁也不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我偏不告诉你!”

“是吗?如果你愿意为我陪葬,那你就动手吧!”我仰脖闭目。我死了,她身后所有的主子都不会放过她。不单是因她知晓太多的秘密,也因有人要给三王子交待!更何况,我身上还背负着十万精兵之秘……一句话,我有恃无恐。

“你别以为我不敢!”雪燕气吼,她哆嗦的身体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海风太凉还是因为情绪太激动。

我睁眼,朝她深深一瞥,随即转身走向船头。

“好!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狞笑声越来越近,我感觉到雪燕的手已经轻触到我的后背。“华姬夫人!”一声暴喝。“你干什么?”哥哥惊惶过来,他一把将雪燕拉退,“你疯了!”他低吼。

“是!我是疯了!我快被太子爷殿下气疯了!也快被这个女人逼疯了!”雪燕哭吼。我微笑听戏,我知道,她对“楚楚可怜”最有心得。身后传来哥哥温言温语的好哄之声,海风拂面,我闭目享受。

“这边也漏水了!”

“这边也是!”

“不好!有人凿船!”

大喊声此起彼伏,传递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我仰头张臂,太逊了,现在才意识到有人凿船。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哥哥暗沉的脸,碍眼的青丝被海风吹向一侧,我竟在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精明。我眨眼,随即心惊肉跳:难道哥哥的窝囊也是蒙骗世人的假象?

是啊!我们是一母同胞,怎么可能相差太远呢!哥哥啊,我差点被你骗了呢……我慢慢朝哥哥他们走近,可就在这时,船身陡然斜沉,下斜的冲击力让我猝不及防,我的脚步不可抑制地后退……

“妹妹——”哥哥惶叫着过来拉我,我伸手,却只触及他伸来的指尖。哥哥伸出的手在空中徒捞,雪燕一手抱柱,一手紧拉哥哥的脚踝。

“妹妹——”

后背一痛,海水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又咸又涩还带着苦。我无惧,凿船的人不会让我死。意识朦胧间,似乎有人从身后将我拦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