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来,上海文化发展在取得成就的同时,显得整体创新活力不够。政府在努力促进文化发展繁荣的过程中,心有余而使不上力,或者至少是难以使上力。问题症结在于,我们至今没有明确锁定上海文化创新的目标何在。目标不明,路径不清,操作层面上就会劳而少功,甚至劳而无功。
目前市区两级政府文化部门都把文化创新的目标,设置在获得各种奖项,尤其是有关政府部门举办的行业内部评选的奖项上。这是一种狭隘的眼光,一种文化短视行为。在这样一种狭隘短视的小圈子里孜孜以求,其结果只能是舍本求末,适得其反。判断文化创新的目标,只能是看其有没有提供前人未曾创造的内容或形式,尤其是有没有提供此前没有过的精神思想高度。春申君、黄道婆、徐光启、鲁迅、巴金,他们代表着上海城市文脉的高峰,就在于他们分别提供了其前人所没有过的生活精度、生命深度和思想高度。因为任何奖项设置都一个有限框框,而文化创新的真谛,是要补上海之缺,创上海之先。创上海之先,就是国内一流,国际领先;就是立足上海,有效回应人类普遍遭遇到的生存困境和危机。无论你是在哪个领域、哪个专业,以哪种方式,只要是妥善化解了我们在现代化(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进程中所面临的生存窘态,都属于文化创新的范畴。
目标锁定决定路径选择。没有真问题,就没有真学问。没有真学问,就没有真知识,没有真创造,没有真创新。
上海文化创新,一缺真问题,我们自己的生存困境与危机,我们作为人类一部分的生存困境与危机。比如说,土地不是文化,但是人们对待土地的态度就是文化。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我们拿中国大陆东南沿海最肥沃的土地,去工业化、城市化、国际化,即实现所谓的现代化。我们是否有足够的理由,把祖先们几千年来像揉搓面粉米粉一样善待的土壤,一块一块地用钢筋混凝土固化起来,建上所谓的亿元大厦,然后转交给我们的子孙后代?是土地更有生长的可能,还是摩天大厦?短短二十至三十年时间,上海城市人口增长近十倍。城市的发展变迁,是马路街道和高楼大厦,还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在这样一个人口大迁移的时代,我们用什么方式、什么途径去过问生命个体的迁徙,融入,待组织化与再组织化?目中无人,就没有文化;心中有人,无不文化。
二缺大智慧(真人才),能够直面人类生存困境和危机的胸怀境界,能够发现我们城市生存困境和危机的胆识、眼光和勇气。
三缺好机制,能够吸纳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优秀人才,借助外脑的灵活机制,反而是仍然停留在事必躬亲,近亲繁殖,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发展阶段。
四缺新观念,用科学主义封闭文化概念,把科学工具变成价值标准,用文化符号代替文化实质,始终局限在西方近代科学知识背景下的文化思维,没有发展出西方现代开放的文化理念,从而把文化创新隔离在生命丰厚的生活感知之外。
文化创新的源头:
其一,文化创新活力从丰厚的心灵感知中来。文化观念陈旧,自我束缚严重。文化创新的标准是什么?提供此前人类没有的东西,尤其是解决人类面临的困境,化解人类生存的难题。
其二,文化创新活力从基层群众生活中来。社区文化缺位。
其三,文化创新活力从不拘一格的人才中来。区县文化人才政策局限,没有借脑机制。
其四,文化创新活力从政府激励机制中来。徐家汇龙华飞机楼的案例,美国中情局的经验,通过几个层面去资助、引导、影响文化创作。
2011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