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收藏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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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道德沦落下的文物现状

触目的群体盗掘

十九世纪以来,清政府的腐败和无能,致使国家走向没落。尤其八国联军对圆明园大量文物抢劫和焚毁,中国文物艺术品的大门自此被打开。随之,敦煌、楼兰、黑水城等一批重要文物相继被国外“考古家”的疯狂盗掘。加上后来日本侵略中国的八年时期,对中国文物艺术品的大肆搜刮和战争破坏,以及国内战争的破坏和一些古玩商伙同国外文物机构走私大量文物,导致中国文物艺术品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流失损毁。建国后的“破四旧”和文革10时期的人为破坏,我国存留民间的文物艺术品再次遭遇灭顶之灾。80年代以来到现在的30多年中,盗墓分子的不断侵蚀,国家建设工程中的破坏,民众有恃无恐的乱挖,中国数千年遗留下来的地下文物,好像难以承受的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

回顾我国文物文物艺术品近代以来一百多年的历史,就像割韭菜一样被各种势力利用各种手段割了一茬又一茬,到最后甚至连根都拔起。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中国文物近现代史。最可悲的是,中国地下文物破坏的进程直到今天依然还在进行,而且越来越疯狂。

兰州晨报报道:继2005年5月、9月、10月白银市靖远县、会宁县多处新石器时代人类生存遗址、古墓葬遗址遭盗墓贼盗挖后,进入11月以来,会宁县草滩乡、新庄原乡等地的多处古墓葬再次遭到非常严重的盗掘,草滩乡断岘村北大路社麻雁沟冒疙瘩咀的一处具有极高文物价值的古墓葬群几乎被盗挖一空,如“双头龟”彩陶罐等珍贵文物全部落入盗墓贼手中。接到群众反映,记者于11月21日下午2时许赶到了会宁县草滩乡断岘村北大路社。距公路南面不到1里路的一个山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当即下车向那里奔去,但人们立即拿起铁锹等物什,向山沟或农田四散逃跑,记者大概数了数,在这里盗挖古墓的人至少有200多人。进入现场,记者看到大小不等的100多个盗洞、盗坑及小指般粗细的探孔密密麻麻地遍布其间,在翻挖出的土堆上、田间地头、山坡上,表面呈焦黄色的人体骸骨、或彩或素的各类陶器碎片随意散落着。经了解,在这里盗挖古墓的有外来的盗墓贼,也有当地村民,被盗挖的这个地方就是断岘村北大路社的麻雁沟冒疙瘩咀。当天下午3时许,记者刚一离开冒疙瘩咀,逃散后坐在远处观看动静的人们立即返回原地,重新开始盗挖。村民们告诉记者,19日、20日两天是高峰期,包括村民在内,在这里盗挖古墓的人数超过了1000人。

新华网甘肃频道报道:2010年10月16日电(记者 卫韦华)今年7月中旬以来,甘肃兰州市榆中县经常有200多人趁着夜深人静,在农田里探寻古墓,偷盗深埋在地下的陶罐,致使大片农田被盗墓者毁坏。10月16日,记者从兰州市榆中县公安局了解到,警方已经过布控排查、化装打入盗墓贼团伙,成功破获了这起甘肃省兰州市近10年来最大的文物盗墓案。当场抓获涉案嫌疑人33名,缴获距今4300年到4900年的半山类型和齐家文化类型的彩陶文物6件,追回被贩彩陶文物5件。经历了近2个月的时间,这起涉及文物数量之多、涉案人员之广的盗墓大案目前进入了公诉阶段,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据兰州市榆中县公安局介绍说,7月底,兰州市榆中县紫家营村出现了十多个不速之客,一到晚上他们就聚集在村里的农田里,挥着铁锹和探杆,疯狂地盗挖埋在古墓的文物。只过了一两天,紫家营村聚集的盗墓者和文物贩子就迅速扩大到了200多人,仅运送这些盗墓者的车辆就有好几十辆。有些村民见到有利可图,也加入了盗墓行列。有目击者称,这些盗贼的分工十分明确,有放风把哨的,有探宝的,有专门负责挖掘的。也再次上演了1993年甘肃礼县大堡子山埋葬秦始皇先祖的西垂陵区数百人集体大规模盗挖的现状。

1993年,礼县大堡子的大规模盗墓,当时全县36个乡镇中有18个乡镇56个村的人几乎全体参加公开的盗挖,最多时一次出动300人,以至于山坡上出现了卖吃食饮料的许多摊位如同农贸市场一样热闹非凡。犯罪分子驾驶汽车、摩托车,手持大哥大、对讲机,自带枪支、匕首,站岗放哨,肆数。尤其近10年来非常严重。尽管公安不断的加大打击力度,但盗挖却越来越疯狂。

无忌惮的盗挖中,珍贵的礼乐石磬,被当场砸成碎块,带有精美图案纹饰的金器被当场以每克85元的价格卖掉。持续盗挖9个多月,大批先秦青铜器、金器、石磬在礼县大堡子山一带出土,许多器物已经流向海外市场。

甘肃境内文物大规模遭遇盗挖,并且数次人员规模庞大,这说明除了文物保护宣传教育不够细致而外,这个贫瘠土地上贪污盛行,有些民众为了温饱生存而不得不去冒险。当然与河南、陕西、湖北等文物大省长年累月在地下暗战的盗墓活动相比,确实算不了什么。但如此大规模的民众明目张胆的盗挖文物,甘肃可谓屈指可数。

2008年4月5日羊城晚报报道:一窝原产于中国广东、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最完好的恐龙巢化石于2006年12月3日由某拍卖公司在美国公开拍卖,最终以42万美元的高价成交。这则美国公司拍卖中国国宝的消息引起了中国外交部的关注。从美国公布的图片得知,这一恐龙蛋窝标明1984年出土自中国广东Nanxiang盆地,有19枚含有初具雏形的小恐龙胚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蜷缩着的恐龙胚胎的骨骼遗骸,为国内外仅见。有科学家称,这在科学发现史堪称奇迹。2007年2月2日,由南雄市国土局报案,南雄市公安局正式立案。2月9日,国务院9部委组队来南雄实地勘查,最终认定美国拍卖的化石是在南雄出土。

上述这些新闻报道,在我们的视野里几乎每隔几天都有发生。河南、陕西、湖北、湖南等文物大省的文物盗掘大案和要案更是触目惊心。当我们仔细窥探这些案件的背后,几乎都与这些年一直持续的收藏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收藏热的背后

盛世收藏文物,乱世收藏黄金。改革开放以来,国门大开,港澳台地区和欧美地区对内地文物艺术品的巨大需求刺激,我国地下盗挖走私渠道逐步形成。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文化精神的需求以及投资升值的需要,文物收藏越来越受到了人们的重视。通过收藏不但更深刻的领略到各个朝代历史文化面貌,还深刻传承了传统文化艺术的精髓。收藏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那就是通过收藏实现商业意义上的升值和保值功能。但是,当文物艺术品收藏行为抛弃了文化意义而单纯的演变成发财致富的一种手段之后,自然就失去了它的应有文化收藏意义。尤其当文物收藏成为图谋虚荣的道具,成为利益阶层拉拢关系的VIP入场资格卷,成为官商勾结而行贿洗钱的“漂白粉”,成为不法分子做局抵押骗贷的“天价影子”,成为伪专家和伪学者圈钱的由头,成为国宝帮企图颠倒黑白的“国宝”馅儿饼,成为一些无知企业家速成“肉鸡”的神话,成为黑拍机构实施诈骗的工具,成为江湖贩子“杀猪”和“埋雷”的诱饵,成为普通民众屡屡上当受骗的陷阱,成为成为国外资本文化侵略的“糖衣炮弹”,成为我国地下文物遭遇大规模劫难等诸多现象之时,文物艺术品收藏就不是收藏玩玩那样简单。收藏则成为一个嚼头,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砸毁人心的“火药桶”。

中国疯狂的艺术品暴涨的10年来,我国的文物艺术品收藏领域越来越功利。行业监管缺失,各种势力对艺术品的染指,加大市场恶性竞争和文物艺术品仿造业的泛滥。从而导致黑拍假拍、媒体炒作、伪收藏家和伪专家横行于野。再加上一些企业主投资性的盲目参与和利益群体为了谋取最大利益的推波助澜,使得各个地区、各个领域文物艺术品“高回报”理念全面开花。地下文物盗挖更是有恃无恐,所谓的“盛世收藏”热潮,似乎把全民引向“一夜暴富”的危险境地。

谁是破坏文物的原罪

人人逐利,道德沦丧。当下,我国社会的确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向钱看齐,一切成功的标准就是拥有财富。“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搞到银子就是好猫”的思潮扩散下,其结果是歪门邪道盛行,厚黑学盛行,投机钻营盛行,潜规则盛行。在私利的驱使之下,许多人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不光是文物收藏领域,其它领域都一样存在更严重的问题。比如:地沟油、毒大米、毒奶粉、毒猪肉、毒鸡肉、假冒药品、伪劣汽车、民众隐私信息买卖、艳照门泛滥、豆腐渣工程层出不穷、假学历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学术剽窃成风、黑恶势力疯狂、邪恶江湖大师为所欲为等等。尤其一些地方政府的胡作非为和无视民众利益的暴力拆迁。许许多多的文物遗址和古建筑拆毁案件层出不穷。就连西方民主社会一向标榜文明价值观的许多外国跨国企业都在中国这个“大染缸”里明目张胆的学坏变质。比如肯德基、西门子、乔布斯创办的苹果、大众汽车等这些著名企业总是侵犯消费者利益。这些问题接二连三的出现,都深刻的反映了国家制度的不健全,权力的失控,社会问题的复杂化。

在这种几近失控的状态之下,文物艺术品领域当然也不能幸免。这些年来全国盗挖古墓、地下走私、网络走私、盗抢文物案件无计其数。如果一个国家的道德体系和文化价值观失去平衡,各类社会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为此,加强道德文化建设和树立文化价值观迫在眉睫。一个国家,无论如何发展,经济如何发达,如果缺失信仰、缺失公民文化道德基本底线、缺失公平和正当的财富谋取手段,社会将很难保证稳定发展的。作为礼仪传承的民族,我们遵从道德,才能尊重传统文化。遵从传统文化,才能发自内心的去保护祖宗留给我们承载文化的文物艺术品和文物遗址。文化道德观的重建,不光牵扯到国家稳定和谐发展,也牵扯到国家文物的保护与安全。因为一个不稳定和不和谐的社会,文物盗挖、盗抢、高仿泛滥和严重浪费自然资源是最容易发生的,甚至对文物的危害是毁灭性的破坏。

历年来大量文物盗挖案件的发生和屡禁不止表明,现在正面临严峻的文物破坏和大量流失问题。文物收藏热的繁荣后面是催生文物艺术品制假产业链的壮大和文物遗址、墓葬、古建筑、古窑址等遭受严重损毁现实。而且我国文物走私状况呈现多渠道、多途径、多层次和网络隐蔽性复杂体系。尽管国家每年加大各地文物保护力度,但一直未有显著成效,反而每年成上升趋势。参与文物犯罪的人从原来专业的群体,发展到“群体性盗挖”的状态。从80年代兴起的专业盗墓村,到现在已经遍及陕西、河南、甘肃、浙江、福建、江西、江苏、安徽、河北、内蒙等广大地区。现在福建、江西、安徽一些地区只要天一下雨,村民就出去挖墓,这已经是现在半公开秘密了。

这些问题的产生,根本原因是国家缺乏正确的引导,盲目吹起的文化收藏投资热和整个文物艺术品鉴定体系的混乱。文物保护政策滞后,文物艺术品交易不透明,法律难以有效监管等这些问题虽然不会构成社会主要矛盾,但因其它的社会特殊性和巨大的经济价值利益链,一旦失控,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危害性将是巨大的。也是无法挽回的。

缺乏底线的全民收藏

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国人对民族文化、民族艺术品的需求是必然的。但这些只适合小众文化高端群体消费,并非适合全民来消费。现在的状况是:不算文博体制内群体,已有大约7至8千万收藏大军陆续加入。这些群体中,多是社会精英阶层,比如:政府官员、企业家、公务员、退休干部、生活富余群众以及普通民众等,可以说牵扯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这样庞大的群体,如果缺乏有效监管和引导,任其扩展性的发展,问题将越来越严重。还有这些年来,全国城乡基础改造建设中的工地上被圈起来的工地,有多少遗址和墓葬秘密的消失和摧毁?这些都是文物法严重滞后而导致的严重结果。

文物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的传承载体,有效的保护和研究,也是促进国民对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既然全民收藏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那么正确的认识文物价值,也显得尤为重要。作为文物鉴定工作者,道德观和文物鉴别能力必须具备。国家赋予了他们职责,不光担负着鉴别文物真赝的问题,更是如何替国家在民间发现、征收具有一定价值文物的历史重任。文物鉴定说小了是判定文物的新老,给文物应有的价值定位,也给持有者一个公正的价值确认。说大了是肩负民族文化延续的完整性和有效性。

务实而正确的文物鉴定,不但代表国家公正的行使文物遗存的生存权,也担负着文物持有者的应当权益。也就是国家赋予文物鉴定者行使真假的裁判权和文物级别评定权。这个权力一旦受到污染而利益化,将直接导致文物损毁或外流。也就是如果把古代文物鉴别成新仿的工艺品,直接导致流出国外;如果把新仿的鉴别成古代文物,导致国家或收藏者收藏者遭受巨大的经济损失。收藏家以及文物爱好者不可能每个人必须是鉴赏家和文物研究专家,他们也没这个义务成为文物鉴定专家,而国家有义务和责任制定公平、健康、切合实际的文物流通规则,培养和认定体制内、体制外具有良好专业素质的文物鉴定过硬的队伍,为广大民众服务。绝对不可以象现在的状况:文物鉴定专家谁都说了算,谁都说了不算。考古领域的专家竟然堂而皇之的充当文物鉴定专家。文物法脱离实际、拍卖法拍假竟是合理合法、高仿泛滥无人管理、藏家上当受骗无处说理。虽然一部分伪藏家打着收藏与保护国家文物的名义,搞黑白颠倒的“文物收藏文化”运动,来达到个人不正当谋取利益的目的,但这些毕竟是少数。多数人还是以收藏来传承民族文化、修身养性、提高自身文化素养为目的。

良性收藏距离多远

我们在看看现在:媒体对文物经济价值的过分夸大鼓吹、拍卖公司的虚拍、全民盗挖、非正常获取文物谋求发财、黑拍公司诈骗和一些伪专家做局;黑心的古董商、盗墓等分子勾结政府腐败官员联合走私我国文物到国外牟取暴利等。虽然这些个体得到经济价值,可以符合当前畸形的经济生存价值观,但国家文物不可再生,流出去一件少一件。所以,国家文物领域绝对不能放任自流,应该是对民间文物尽最大力量进行保护和适当放开良性的正常流通,受法律保护的同时,也应该给予一定的荣誉奖励或适当的物质奖励。忽略或逃避这些事实的存在,是非常不明智的。

保护中华文化延续和文物传承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这种公民义务的价值,如果不能与国家倡导的道德荣誉价值等同起来,怎么喊口号也是零价值,甚至是负价值。所以希望国家清醒的认识这一点。国家组织社会有效鉴定力量和管理措施,拿出一定的资金奖励重要文物持有者和发现者,才能有效堵住这一巨大的黑洞。人文精神和科学创新才是一个国家的发展核心。古代仅有的一些墓葬、文物遗址、古建筑、古村落等不能就这样毁在我们手里,尤其更不能成为当下一些利益集团挖空心思侵蚀和破坏的对象。

文物艺术品更不能成为发财和象征社会地位和财富的工具,文物专家也不能成为金钱服务的“小姐”。文物假卖、文物骗拍、民间高仿造假、伪收藏和山寨博物馆等更不能为所欲为。国家体制内的专家也好,民间实战派专家也好,传统鉴定也好,科技鉴定也好,只要心存民族大爱、尊重实事求是,不应该天天你行我不行的无休止争论。这种争论唯我权威的排斥观是自私自利的,更是致民族利益于不顾的狭隘思想。国家应该尽快制定有效的法律法规,严惩盗墓以及相关联的利益团体,也要严惩以经济利益为目的高仿产业链和伪专家(伪研究鉴定机构)、有效打击盗墓、走私等犯罪活动,才是根本。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