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天都在赶路,容齐与蝶舞不停的轮换赶车,休息的时辰越来越少,连小桃都在说:“小姐,您让小桃跟纳兰主子学驾车吧!他们好累的!”
蝶舞严厉着双眼:“女子家,学什么驾车啊!”
容齐望了眼流颜:“你也瞧出了?”
流颜点点头,我却插话:“我都瞧出了。”
小桃总是粘着蝶舞,望着他的眼神快要腻出水来,想必,这非要跟来的原因,怕是舍不得蝶舞吧!
“小姐,您看出什么了?”小丫头贴着我问。
我握了她的手:“看出小桃长大了。”
经我一语,小桃的脸红云密布,眼神忽闪的躲避,蝶舞却悄悄的望了我一眼,便去策马。
就这样,我们颠簸了多半月,粮食已经不多了,算起来,在十来天,便能到达“尧”城,这一路都是绕道而行,听不到任何风声,也不觉有谁人追赶,容齐便带着我们,就近去了“壬”城,采买些吃的用的。
却未料到,最令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我们三人在马车上等候,待容齐与小桃回来的时候,满脸的惊恐,蝶舞忙上前询问,只见容齐望了望我,启口:“皇帝四天前驾崩,崔源已经继位,现下满国都是画像,捉拿皇族叛国之人罗玉阳,外族逆贼纳兰赤……二哥因私自偷梁换柱放走乱臣贼子,已经收押,直待会审……”
这么快?
崔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流颜的罪名定为了叛国?也将蝶舞罐上了逆贼之称?
登基才短短数日,便将他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定为乱臣贼子?
还未回神,小桃的眼泪便掉了出来:“小姐,为什么……为什么新皇帝非要赶尽杀绝?这以后……您要怎么办哪!”
怎么办?!小桃,我何尝不想问问你,我们要怎么办……
流颜揽过我说:“总有办法。”
容齐看看天色:“咱们先找到地方歇息,这管道上想必也是安全的,不然咱们早就被拦截了,待我传书给大哥,看看咱们该怎么做……”
漫天的星斗,如画满了金点的黑布,偶尔的眨眨眼,乐的月儿也笑了,可我们……终究不得那月儿的笑意,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容齐更是不要蝶舞赶车,自己一个人没日没夜的挥着马鞭,总是累得神情涣散,才停下来休息片刻……
齐哥哥,这份情谊,矜柔怎样才能报啊……
三天,没有得到容正的回信,不知容齐找来的“壬”城的朋友是否可靠,我们已经放慢了脚步,等着那看似遥遥无期的信笺……
马车依旧在摇晃,夕阳在春天是美丽的,却映的人心寒冷无比……
“停下停下!”前面不远处,一个声音高喊着。
竖起耳朵听着,容齐的声音说:“官爷,您这是在找人?”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斗笠摘下来,让咱们看看你的脸!”
无声,令人恐惧的无声……
“车上有人?”
“没有,在下只是做点布匹生意,车上只是些破布。”
“打开让咱们瞧瞧。”
流颜抓着我的手紧了紧,而蝶舞已经坐到了我们身前,小桃见了,也与蝶舞紧挨着,将我们护在身后。
容齐忙说:“官爷,这些个破布有什么好瞧的,满车厢的都是,取出来再装回去,一个时辰都不够折腾的,再说,这取出来不得扔地上啊?弄脏了,咱们银子就少了呀!”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说要瞧就得瞧!快给打开。”
马车有些晃动,看来容齐已下了马车……
心在嗓子眼儿处跳动,脑袋紧张的“嗡嗡”直做响,抓着流颜的手已冒出了几许湿汗,眼睛直盯着那马车后门,怕那些官差真的上前搜寻……
脚步声渐进,却突然没了声音,四个人专注的等待,戒备着任何透进光亮的缝隙,整个马车的温度,慢慢爬升……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蝶舞无法再忍耐的时候,马车轻微的摇晃,接着一声马鞭响起,缓缓行驶起来。
结束了吗?就这么结束了?
小桃及其小声的问:“小姐,不会是那些官兵在驾车吧……”
蝶舞皱眉。
我向后依靠着前门板,听不到驾车人的声音,马车不怎么摇晃,看起来速度并不快,应该……不是官兵。
若真的是容齐,为何没有任何动静,连平日随口喊马的声音都没有……
我相信容齐,他在,怎么会让别人将我们带走呢?庸人自扰。但,总觉事有蹊跷!
示意小桃莫要出声,静静的等待,若安全,容齐会来搭话的。
良久,马车停下了。
“到了,官爷。”容齐说。
那些人,还没离开?
轻微晃动,慵懒的声音说:“嗯!走吧,算你小子实相。”
“是,是!多谢两位官爷!”
容齐的一声“驾”,划过已经墨染的天空,马蹄飞扬,提提踏踏的开始奔跑,片刻后前门被打开,蝶舞钻出个脑袋问:“怎么回事儿?”
小桃坐过我身边,挽上我的手臂:“小姐,以后我就坐您身边,若再有危险,让他们先找小桃!有我在,谁也伤不着您与颜主子!”
身边的白影轻颤着,我转脸看他,那柳长美眸已经眯起,轻渺着说:“原以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小桃赶紧插话:“才不是呢!奴才保护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待小桃不在身边的时候,颜主子再保护小姐好了!”
笑着,便见蝶舞转了回来,我连忙问:“是在搜寻咱们吗?”
蝶舞的眉头,深皱着,蓝眸不悦的严厉:“这坐了皇帝,还真是不一样!”
我与流颜对望一眼,相握了双手……
“现下搜寻的严密,城与官道上满是官差,看来,咱们只得走郊外。”蝶舞说着。
我越过流颜,打开前门,钻出身子,坐在容齐身边,他有丝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官差手里,没有我的画像,崔源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抓我,毕竟我与你一样,都是容王爷的子女啊!”我瞧着他日益憔悴的面容,缓缓的说。
容齐闻言,呈现阴霾神情,担忧着:“明羌易挡,暗箭难防,捉玉阳与小赤,在明,暗杀咱们……在暗。”
我猛然一惊,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容大夫人因太自我,要将我直至死地,不甚波连流颜与蝶舞,甚至连容齐都要一并处理……更不用说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崔源,想必不会留我们的活口……
“若真要暗杀,即使我在车内车外都是一样的,不是吗?”我望着他说。
容齐笑了,银边白衣也闪烁着,但片刻便深邃了:“进去陪着玉阳吧,春季的夜风有些凉。”
不理会他的言语,径自问着:“方才的官兵,为何坐上了咱们的马车?”
容齐说:“小小官兵,受人指使也只为银子,我只是给了他们些许好处,他们要坐顺风车,带去就近城市,到了,便离去。”
望了望他的落寞,便对他展颜:“马车里有蝶舞,有小桃,有颜,可马车外只有日见憔悴的齐哥哥,你说,我该在哪里?”
他转头复杂的望着我,连马儿偏了方向也毫无察觉,一双俊逸的眸子忽闪着,整个呆滞在我的脸上……
我连忙接过他手中的缰绳:“愣什么呢?马儿要拐进河里去了!”
拉回思绪的他,慌张的拉回缰绳,继续赶着马车,却时不时的转脸来看我……
容齐,一句话便使你丢了魂,难道,你还未整理好我们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