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容旬的赌局,我赢了,无论俏儿三天后醒来会怎样,柳妈妈在七天之内一定不会找我们,也不会向官家投案,只因,我的那封信:“矜柔偷梁换柱,出此下策只属万不得已,悲情世事进得您眼中,望柳妈妈给一线生机,仅七日助我们逃脱,矜柔来世愿任由差遣!
生得肉身便是娘,养育之情也依然,娘,孩儿不孝。”
“卓梅院”依旧只有梅林,素雅淡然,不知这一去,何时才能回……
容王爷望着我的眼,净是不舍,两鬓的班驳刺了我的目,我走至他身边:“我想去……探望娘。”
他愣了,那满眼的泪光,如三月的清湖倒影阳光,靡靡的泛起涟漪……
后院的山坡,没有名字,绿溶溶的一片杨柳树,将橙黄的山坡应的翠绿。
翠绿之中,石碑安然矗立,上面的碑文依旧如新,看来时常被照料,或换过许多次,这是容王爷做得吗?
爱妻,梁氏容依之墓……
是妻……不是妾……
我在墓前站立,并未跪,也没有流下眼泪,就连碑上的名讳,都是陌生的,尽管,那是我娘……
话,我说不出口,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会活着,倘若有重新回来的机会,便再来拜忌,也会大声的唤一声……娘。
容王爷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静静的望着墓碑发呆,他在想娘吗?
我走过去,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轻唤:“夜深了,回吧,爹爹……”
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那闪烁泪光的双眼竟使嘴角含满笑意,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发,张开唇齿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眶红红的,如同刮进了风沙。
我对他笑着:“若这声‘爹爹’来的太晚,便是女儿的错,但明儿个咱们就离去了,等下次回,女儿再好生孝顺爹爹,可好?”
他笑着,双眼兴奋了,止不住的点头:“好,好……”
回去容府,月儿高挂,流颜与容齐在客房交谈,说着明天的计划。
小桃整理好细软,也随着蝶舞过来了。
“小姐,明儿个过‘尧’城,您可否带上小桃?”小桃请求着。
我瞧着那漂亮的丫头,一双眼中满了真诚,我拉过她的手说:“路途遥远,你在容府岂不清闲?跟着咱们,净吃苦呀!”
她第一次回握了我:“奴婢不怕,能跟着小姐,是小桃修来的福气,您就带上小桃吧!这一路上,不能住店,不能露脸,干什么都躲躲藏藏,若被人瞧见了,要逃命,要奔波……您带着奴婢,也好有个人帮主子门跑跑腿,奴婢也不怕被人瞧见,小桃保证,好生的伺候主子们!”
我被感动了,握着她的手也紧了些,小桃一直释放着恳求的温度,看了看我,又望了望蝶舞,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流颜身上:“流公子,您也不舍得小姐身边无人照顾是吗?您就让小姐带上小桃吧!”
流颜笑了,使的小桃一愣,对吧,或许她也不曾见过,倾国倾城之貌是何等的震撼……
“带上吧!咱们实在不应露脸。”容齐看了看我们,径自说着。
小桃乐的象个孩子,开怀的满脸喜悦,赶忙服身:“谢齐少爷!”
容齐走上前,叮嘱着:“若跟去,这称呼上就免了,小姐少爷的,还是少唤为妙,带名主子就好。”
小桃狠狠的点头,继续张罗着储备用具,仿佛此去犹如玩耍,开心的不明所以……
昨夜,未避免第二日的来回叫喊,一行五人,便拥挤在客房休息。
清晨,未见日出,马车已经在催。
容正给了容齐好些银票,容王爷也千叮万嘱,直到东方微露绵色,容齐才跳上了马车,扬起马鞭狠狠一挥,抽的我的心也在痛……
爹爹……我会回来的!
流颜拥着我:“咱们不能入城,只能绕郊外走,这一路,艰辛的很,吃住都要在车上……苦了你了……”
他的柳长美眸,藏匿着说不出的酸涩,他怕是,又觉得自己拖累了我,我摇着头,刚要说什么,小桃慌忙凑过我身边,对流颜说:“颜主子,若您怕小姐受苦,等咱们拨开云雾见了青天,您就多爱小姐一点儿,多疼小姐一点儿,把咱们小姐窝怀里暖着,搁手心里捧着,再不然,将小姐当菩萨供着都成,到时候啊!咱们就算吃了再多苦,也不会……哎呦!……”
小桃还在调侃着,蝶舞却狠狠的拍了她的脑袋:“贫嘴!”
揉着疼痛的脑袋,她撅起小嘴:“纳兰主子,您总是打小桃脑袋,以前打,现在还打!都给打坏了,二夫人说小桃笨,看来都是给您打的!坏主子!”
这小桃,对蝶舞说话怎么这般肆无忌惮……
蝶舞笑了,开心的很,他乐着:“怎么?你们齐主子才说不要你少爷小姐的叫,你就这般没大没小?连坏主子都唤上了?”
小桃一愣,靠的我近了些,却瞪着眼睛看蝶舞,见他依旧开怀着,嘴上也不放松:“小桃以后都不给您打!只有我们小姐能打!哼!”
蝶舞笑的更欢了,伸出手捏上小桃的脸颊,小桃吃痛的再次“哎呦”了声,便连人给揪了过去,坐在蝶舞身边。
“我现在就替你们小姐,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说着,蝶舞便向她腋下袭去。
马车上充满了小桃求饶的哈哈声,也充满了蝶舞的笑声……
我望着流颜因这等欢愉而扬起的唇角,想起了他第一次在西院奔跑时的笑,一样的绝世容颜,一样的俊逸非凡,一样的如仙如画,一样的倾国倾城……
我笑着,并不是因为蝶舞与小桃的嬉戏,只因流颜唇边绚丽的山茶……
蝶舞,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承诺,在“卓梅院”种满山茶,这山茶,真的好美……
两人停止了嬉闹,小桃依然气喘吁吁。
流颜看着他们,却轻声说:“这么瞧着我,不觉厌烦?”
我猛然红了脸,没想到他一直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偏过脸去,他却转颜望向我,亦是良久,良久……
蝶舞看着我们,之后便掀起车帘,望向窗外,等着旭日东升……
小桃却雀跃的很,她看了看蝶舞,又看了看流颜,再看了看赶车的容齐,对我说着:“小姐,您觉得是颜主子好看,还是纳兰主子好看,或是觉得齐主子好看呢?”
这……
蝶舞又再次拍了她:“无聊的问题!”
小桃被这用力的一掌打的有些痛,再次扁起小嘴低下头,我无奈的笑了笑说:“小桃觉得,谁更好看些?”
这话令她快乐了起来,向前挪了挪:“小桃觉得,颜主子最好看!但都不同啊,齐主子笑起来,也美的不得了呢!纳兰主子嘛,就像春日的太阳,总是让人暖洋洋的!”
蝶舞瞥过她一眼:“小小丫头,也对男子评头论足?”
小桃也瞥着他:“小桃说您没有颜主子好看,您嫉妒了?”
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
流颜微笑着,对蝶舞说:“俊逸之颜,比不过春日之阳,蝶公子,温暖的感觉,远比样貌来的重要。”
言下之意,莫非是……
小桃闻言,望了眼蝶舞,两朵红云,爬上面颊……
原来这丫头,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