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玉谷传奇
7606900000029

第29章 撒网罗雀且作安排谁入瓮,灭烛余烟去留皮相谢知音(4)

由此也引发了专家们的进一步推想:生物进化论揭示的仅止是物种面对大自然的变化所引发的物种的变异规律,对于它的产生似乎没有太多的指导性。

通过对山壁上那个山洞中的遗物及池边遗骸的考察,结合对现场存放的许多罕见的图书石册的研究,可以初步断定这是唐、宋时期的遗物;其中较有价值的是十几部类似日记的册页,显然由那位神秘的死者记载而成;专家们没有来得及详细研究,只是按照常规,对这些物品进行保护性的处理,然后装入木箱密封起来。

而那堆木简、石册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文献,这批文字材料能够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残酷屠戮之后,被如此大规模地保存下来,实在是一件万幸的事,对于揭开尘封土埋的中国上古历史之谜,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然而,随着考证的展开,更多的未能解释清楚的疑问也随之产生:这洞中的石册是谁存放在这里的?如此大量的、几乎囊括了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诸般学说的书册、以及唐、宋两个不同时代的典籍集中在这里出现,又将告诉我们一个怎样的事实?

在张鹄的直接关注下,晋省边塞文化总公司的改制工作进展的很顺利。

几天来,经过几方面的协调和磋商,卢氏公司收购了晋省政府的全部股份,并将原有的资本金和前期运作资金做了整合,重新划定资本金,确定公司的最高决策层为董事会,董事长由李玉琴担任。

董事会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取李耀宗总经理的工作报告,并根据他的建议,聘任陶含之担任总经理。

最后一天,省委副书记张鹄,董事长李玉琴、前任经理李耀宗及新聘任的总经理陶含之,全部坐在公司大会议室的主席台上,对着公司的全体员工做起了各具特色的讲话。

在会议还未结束的时候,身疲力竭的李耀宗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主席台上,当即住进了晋省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这几天来的日夜劳顿,己经耗掉了李耀宗残余的精力。恰如灯烛熄灭前的跳跃,李耀宗最后的一点点努力,是在边塞文化总公司改制的报告上郑重其事的签字。

在李耀宗住院的那几天,他老态龙钟的妻子李楠带着儿子李如峰、儿媳刘萍和刚满周岁的孙子来到病床前;对着刚刚呀呀学语的孙儿,李耀宗流下了深情的热泪。

这个期间,女儿李玉琴一直守在医院,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

这天刚刚吃罢早饭,李玉琴正在病床前给李耀宗读着报纸上的新闻,就见医院的刘院长陪着张鹄走进屋来。

张鹄刚进屋,便快步来到李耀宗床前,坐在李玉琴刚刚让开的椅子上。

张鹄含着满眶的泪水,紧握着李耀宗瘦削的双手,盯着他憔悴的脸,哽咽着说:“老省长,您这全是累的呀!”

李耀宗宽厚地冲张鹄笑了笑,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关键是为什么死和怎样去死。司马迁把人的死归结为‘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纵然不能重于泰山,也不应该轻于鸿毛吧。其实,有人活着是为了自已,也有人活着是为了别人。前一种人太自私,后一种人太祟高;现实中两种极端的人都少见。我们只要求自已能够在发生利害冲突的时候,多考虑点别人的利益、别人的感受,不要把自已的利益建立在损害别人利益的基础之上,或者是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换取自已的利益,这不仅仅是一种不道德,一种人格缺陷;在更严格的意义上说,这种人性的自私,是造成社会上不公平、不公正和不合理的主要原因。我们不可能消灭这种自私,却可以限制由于这种自私的恶性膨胀而给人类造成的灾难和伤害。在我这一生中,我自问做过一些于社会有益的事,也做过许多伤害别人的事。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不需要过多的溢美之词,我只需要有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和结论,这样,我一定会含笑九泉。”

说到这里,李耀宗有点激动,气息难继,显得很吃力。

张鹄紧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地说:“老省长,您对晋省的贡献有目共睹,这是任谁也抹煞不掉的。”

李耀宗表示同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我快不行了。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制止那些人预谋的犯罪活动,确保国家的珍贵文物不再被人破坏。我遗憾的是不能同你一块儿工作了,但看到你的进步,我也感到心满意足。另外,你也要注意点工作的方式方法,抽时间到外面走动走动,不要把自已局限在晋省这个小天地里。中国号称地大物博,而外面更是一个大世界,需要你学习,需要你了解,这会对你的发展更有利。”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正在一旁潸然落泪的女儿,语重心长却又话中有话地说:“我的女儿玉琴像她妈妈,很贤淑,也很能干。我这做爸爸的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这是我终身的遗憾。我想在我离去之后,你能帮助我照顾她,帮她办好边塞总公司。我知道你对妻子的感情很深,但去者已逝,你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个人的事,身边没有个女人,日子真得不好过。”

张鹄有点发窘地说:“我会尊重您的意见的。”

第二天,在美国的卢帆也闻讯赶来医院,见到了守候在这里的张鹄、李如峰、刘萍和李玉琴。

当她捧着一捧鲜艳的康乃馨,匆匆来到李耀宗身边的时候,李耀宗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用两只瘦弱的手紧紧抓住卢帆的手,再也不肯松开;让在坐的人都不禁为之声泪俱下。

卢帆的到来,仿佛激动了他身体的潜能。当着卢帆紧握他的双手,低声呼唤着他的时候,弥留之际的李耀宗竟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李耀宗眼中精光四溢,目不稍瞬地凝视着卢帆依然丰姿绰约的脸,嘴唇一阵抖动,最后却迸出几个清晰可闻的字来:“别哭,人生自古谁无死,这是自然规律。”说着,伸出那只瘦骨棱棱的手抚着卢帆的头。

卢帆不能自已地伏在李耀宗身上,痛哭起来。好半天,她止住哭声说:“耀宗,跟我去美国吧,那里的医疗条件好,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一旁的李如峰指指正在哭泣的卢帆,悄悄问张鹄:“张叔叔,这个女人是谁?”

张鹄不好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身旁的李玉琴。

满脸是泪的李玉琴再也忍不住,她耸动着双肩,哽咽着说:“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爸爸呀!”

李如峰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听躺在病床上的李耀宗字清句晰地对卢帆说:“好吧,我欠你跟琴儿太多,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陪你们几天,我也好心安。”说着,他挥手让李如峰去叫医生。

李耀宗虽然生性宽厚,但对待儿女却很严厉。李如峰虽有许多话想讲,但在父亲弥留之际,也不想说出来。他转身拉着刘萍的手,一块到了病房外面。

刚出门,李如峰就问刘萍说:“你看这事该咋办?”

刘萍想了想,说:“老人的意见咱应该尊重。何况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治好父亲的病,到美国也许还能让他多活些日子。不过,这事不要对妈妈细讲,就说爸爸到美国看病去了。”

李如峰点点头,拉着刘萍一块来到医生办公室。

值班大夫是个年轻人,刚从美国读完博士。听他们讲完,便欣然说:“我知道美国搞出一种基因疗法,正在临床阶段;或许用这种办法可以治疗,只是费用太高。”

李如峰说:“我担心我爸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长途劳累?”

医生说:“这个问题不太大。李省长的病主要是癌细胞争夺养分,导致机能衰竭,只要增加养分,机体组织就能吸收一些,飞美国不会有问题。”

在医生一番处置之后,李耀宗乘坐卢帆专订的包机,同卢帆、李玉琴一道,飞赴美国。

机场上,望着渐渐逝去的飞机,张鹄不禁心生感慨。人生的拼博,在他最后,究竟能得到什么?死生拼斗,殚精竭虑;万贯钱财,如花美眷;还有显赫的地位和身份,这一切,在你行将就木,结束人生旅途的时候,真的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古代哲学家老子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根本不会改变自然,也不会影响宇宙大道之行;说穿了,人们经历着的死生轮转,仅只是自然界一种很平淡的生命现象。

既然如此,在这有限的时光中,你究竟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