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玉谷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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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高山耸翠缭绕轻烟笼薄雾,福祸无门变幻世事起风云(1)

杨波接到人们举报,尔雅大酒店住进一伙走私文物的人。他们通过一些秘密渠道,正把大量古代的珍贵文物向外兜售。

根据应局长的指示,杨波决定秘密逮捕这伙人。

这天晚上,杨波带几个便衣,化装成买货的客商,來到了尔雅大酒店,叩响了他们住着的那个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个女人,打扮得妖妖娆娆很显风骚;两弯显然是人工制造的假眉,被描画在那张过多地涂了白粉的脸上;很有些赵树理笔下那位“驴粪旦外面下了层霜”的三仙姑的风姿,只是时代不同了,女人那身很开放的衣衫下面,却露出她凸凹起伏的苗条曲线。

女人开了门,却用身体堵在门口,用一种勾人的眼神瞟了杨波一眼,娇声说:“几位是做什么的?有事吗?”

杨波客气地说:“我是来买古玩的,能跟你们的老板谈谈吗?”

女人用一种警惕的语气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听谁说这儿卖古玩了?”

杨波说:“我们都是行里人,我的朋友是固县上岩村的刘刚,我经常在他那里收货,这个消息还是他告我的。”

女人大概听过刘刚的名字,见杨波这样讲,便说:“哦,是刘刚兄弟介绍来的呀,请进吧。”

杨波领着几个人进了门,就见屋里烟雾缭绕,一股香烟呛人的烟味儿直扑鼻孔。屋中间放了张方桌,周围桌子上坐着几个人正在大呼小叫地掷骰子。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盯了杨波一眼,推开面前的碗,起身迎了上来。他说着一口当地的俗语,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杨波接触的人多,听起来还不觉难懂。

那人说:“你是做外滩生意呢还是放鹞子?”

鹞子就是海东青,为北方常见的一种体型较小,却十分凶悍的鸟,专以叮食天鹅鸟为能事。元人以小搏大,便用海东青搏天鹅自喻,于是便成了元代随处可见的纹饰。黑道人讲放鹞子,就是说要选定目标,走私古文物。做外滩则是指在国内经营,从这里捣腾到那里,风险小、利润薄,但容易成交。于是杨波就装出一副满不乎的神态说:“咱入行不久,只做点小本生意,给朋友帮帮忙、跑跑腿,挣俩辛苦钱;哪里有放鹞子的本钱!”

这人说:“那就好,你要是放鹞子,咱还真得考虑一下。现在的风声很紧,出事儿的也多,咱也不想冒这风险。不过听您的口气,先生是做瓷器生意吧?这些东西价格是低了点,但出手容易,回钱也快。咱龙城这一代做古玩的,大都玩这个。”

杨波这几年接触古玩行业的人多,自然知道一些规矩。一般的收藏只是侧重于玉器、字画和陶瓷器,这几种古董中,因为字画、玉器的假货太多,人们也就把玩的重点放在了较易识别的陶瓷器上;而那些向海外走私的则多数玩青铜器,尤其是夏商周时期的,做工精细,器形漂亮,有较高的鉴赏价值;有此分别,那人自然不难判断出杨波应该是玩陶瓷的角。

杨波就着话题说:“你讲得不错,咱只玩些陶呀瓷呀的玩意儿,不知道有货没有?俺可是见货付钱呢。”

那人说:“货是有一点,只是剩下不多,你有兴趣咱就领你看着货,觉着合适,咱就成交。”

杨波说:“听口气货不在你身边?”

那人说:“傻子才会这么做呢。不过,东西离这儿不远,大概有个几站地远近,你们可以跟咱去看看。”说着话,起身披了件夹克衫,向其他几个青年做了个走的手势,便领着大家出了门。

一出门,一辆警车迎面驰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來,这几个人就被推推搡搡地弄上了车,车子发动,这伙人才知道遇到了公安。

这伙人很快被押回龙城市公安局,据审查交待,这是靠山村几个农民临时拼凑的团伙,他们平时很少聚在一起作案。当问到消息的来源时,那个瘦高个子的青年交待,有个自称王老五的打电话告诉他,说香岩寺后山洞里有古玩,拿到东西后在尔雅大酒店等着,有位叫杨波的大老板会来收购这些东西,一定会给个好价钱。

在进一步审讯中,这些人交待说洞里一定去过许多人,他们只是拿了些剩下来的东西,很不值钱。

当问及王老五此人时,这些人竟然摇头咋舌地说不认识,他们所做的仅是些买进卖出的小生意,接触的人有限,固定的客户更加没有。

为了稳住犯罪分子,给他们造成一个错觉,根据应天碧的指示,由杨波主持召开了一个规模宏大的新闻发布会。第二天,龙城市各大媒体纷纷报道:龙城市破获了又一起建国以来特大的盗窃走私文物团伙,邀获了文物数百件,涉案人员正在审查之中。

王铁林被派到香岩寺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这项任务特殊到连他自已都搞不清楚真正的作用和目的。这个任务执行起来又很简单,就是看看净尘住持还在不在香岩寺里头。

王铁林来到香岩寺的时候,已是下午的五点多钟,寺中游人已不太多,随风飘散的阵阵钟声告诉人们己是晚祷时间。

化装成香客的王铁林带着其他两名干警来到大殿上,就见殿里一片香烟缭绕,声声磐响伴着僧尼们很难听懂的阵阵梵唱,在大殿里汇聚出一片肃穆的气氛来;高高在上的诸佛菩萨用他们平静的神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俗世的供飨和祝福,细心盘算着给脚下这群善男信女怎样的回报和赐予。

王铁林混迹在那些虔诚礼拜的人群里,一般地念念有词、一般地顶礼膜拜,只是他的眼神却在人群中毫不停留地盘绕逡巡,搜寻着自已的目标。然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孔飘忽而过之后,他不禁大吃一惊:这里根本没有他要找寻的净尘大师。

王铁林从跪拜的人群中站起来,匆匆走向屋外,来到住持室。但见房门紧锁,只有门口的几只风铃在晚风中轻响,奏出一片清脆悦耳的乐声。

见他掀开住持室的门帘,一个负责清扫的打杂和尚冲他合手问讯:“施主可是找住持的?”

王铁林点点头,说:“我是龙城市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我们的老板前几天做了笔大生意,特意让我來联系还愿的事,想找净尘大师谈谈具体的细节。”

打杂和尚垂首低眉,低宣佛号,说:“阿弥陀佛,主持已于今晨外出云游。施主要做佛事,可去找知客僧相商。”

王铁林说:“不知道住持去了什么地方?近期能否还寺?”

打杂和尚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了王铁林一眼,说:“出家人云游四海,萍踪鹤迹,实在没有一个定所,恕难告知。”

王铁林见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跟僧人告辞,然后把这里的情况告知杨波。

杨波奉命到达香岩寺进行收集证据的工作。他首先同守候在这里的王铁林交换了意见,觉着对寺庙进行搜查不太合适,恐怕引起宗教争端;加之净尘外出,寺中又没有指定接掌的人选,也无法进行调查。无奈之下,只好找来暂摄僧事的知客僧妙远询问究竟。

妙远是五台人,二十八岁出家,如今已有二十多年僧龄。自随净尘到香岩寺后,再没有换过地方,也算是寺里老字号的僧人。他生就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看上去憨厚朴实,豪爽大方,不拘小节。

妙远在自己的禅房里接待了杨波。杨波首先向他出示了自已的证件,然后说:“妙远师傅,我奉命向您了解一些情况,还望如实告知。”

妙远说:“你们办的是公事,我自当如实奉告。不知杨先生想了解些什么?”

杨波说:“静尘大师是什么时候离寺的?”

妙远回答说:“大概是今晨六点来钟,净尘大师把我叫到他的禅房,说有点急事要去南方一趟,让我暂时主持寺中事务,说过后就匆匆走了。”

杨波问:“他走的时候还有谁相随?”

妙远有点迟疑地说:“好像还有一位。”

杨波问:“知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去向?”

妙远说:“这就不清楚了。静尘大师没细讲。”

杨波问:“香岩寺石窟被盗,你认为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妙远说:“我听村里人们的传言,不是说盗窃石佛案是那位‘烂三丁’做的案吗?”

杨波说:“此案一直没有结论。是谁给你讲过‘烂三丁’作案的?”

妙远想了想说:“记不清了,不过静尘住持也好像这样跟我说过。就是在马进他们案发后,净尘大师同我闲聊时讲的。他还说寺里来的人杂,要加紧提防坏人再来盗窃。”

杨波说:“就你所知,同净尘往来较多的有些什么人?”

妙远想了想,说:“净尘是主持,又是市政协的委员,一般来往较多的都是龙城市的显要,像白凤鸣市长就曾几次来这里。不过,同他关系最好的却是吴夜生。”

听到这个名字,杨波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靠山村求字的事。那个自命清高、放荡不羁的“隐士”,曾留给他很深的影响。这时,就听妙远讲:“如今这吴夜生就在寺里开了间画廊,专为人们写字作画,也兼着断易说卦,每天的收益也很可观呢。”

听妙远如此说,杨波忽然就有了见见吴夜生的想法,他想,也许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关于净尘的信息。

想到这里,杨波对妙远说:“能不能麻烦您引见一下吴夜生先生呢?”

妙远说:“当然可以。”

在妙远的引领下,杨波来到寺院门口吴夜生开的店中,吴夜生正好没事,一个人捧着本《宋词》正在津津有味地轻轻吟哦: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斜月半床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这首诗是宋代诗人晏几道写的《蝶恋花》。

晏几道是宋代著名政治家兼诗人晏殊的儿子。晏殊仕途得意,历任真宗、仁宗两朝要职,为人豁达爱才,范仲淹、富弼、韩琦、欧阳修等人士皆出门下。因为官居显达、生平得意,词作自然婉丽清新、幽静恬淡,自多佳句。像他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即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

晏几道虽为晏殊幼子,但因家道中落、仕途失意,备尝人情冷暖,词作每多离愁别恨、苍凉沉郁、悲愁哀惋的情致。

吴夜生吟咏的这首诗缠绵悱恻,通过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述写,展示了作者人生聚散无常,盛景难再的惆怅胸怀;春梦秋云,画屏斜月,红烛添愁,夜寒垂泪,一腔怅惘和伤感跃然纸上,也触动了他的满腔愁怀。

歌厅泣别,吴夜生对婷婷已然情根深种。回寺后的第三天,他又情不自禁地一个人来到歌厅。当他脸儿红红地坐在闪烁着霓虹灯的歌厅里,向服务生报了婷婷的名字后,时间不长,浓妆艳抹的婷婷便扭着细腰走进来。

一见面,她便扑进吴夜生怀里,紧接着一个温情的热吻便印在吴夜生脸上。

婷婷说:“吴哥,这几天我好想你。”

吴夜生双手紧紧抱着婷婷细瘦的腰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很想你。这不是忙着来看你吗?”

婷婷说:“吴哥,你真是个难见的好人。”说完话,两个人便纠缠在一起。好半天,吴夜生从沙发上坐起来,对婷婷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婷婷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平复下来。她星眸半开,娇喘吁吁地说:“什么问题?你讲呀。”

吴夜生看着半躺的婷婷,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有点不自信地说:“我想娶你做老婆,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