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此次病重让我再次体悟了一番生与死的问题。
不管此次她的病情是否会好转,但总有一天她会离我们而去。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就像哪天我们也要离别自己的后代一样。我们虽惧怕,却无法躲避这个悲痛时刻的到来。
设想着提升我们的视野,站在宇宙的维度来俯瞰地球上芸芸众生,也许就会获得某种释然。人世间每天都在上演着种种悲欢离合的大合奏,我们仅是其中瞬间闪过的一个音符而已,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庄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把死人对活人的影响看得非常透彻,自己亲人的离世在我们是特殊的,可放在世间这个大环境中就是太平常之事了。世界上每天都有多少比我们美丽,比我们有价值的生命在消逝,没必要把自己生命看得太重。
死亡的确是一件令人畏惧的事,可谁又奈何得了它。不管你生前多么辉煌耀眼,多么富贵显赫,都难逃死神的眷顾。说来也怪,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啼哭,足以证明我们本不情愿来到人世,可转了一圈后,发现这个世界挺好玩,结果又赖着不想走了。在无奈告别这个世界时,我们伤心,我们留念,我们尽一切可能想多活上一时半会儿,便如此又怎样?死神只是在来寻你的路上偶尔遇到了一个红灯,停了会儿,让你得以苟延片刻,待绿灯一亮,你还得乖乖跟他走。
哲人用透视镜看世界,滤出了人生本质是一场悲剧;世人用万花筒看世界,观出了人生表象是一场喜宴。其实何必要剥离两者,人生就是悲喜同在,互为表里的一出正剧。或者无所谓悲,无所谓喜,上帝派我们来走一遭,转一圈,使命完成后就得回去。不管是体悟悲剧者还是感受喜剧者都把生命的存在看得太认真,太唯一,导致了生的沉重和死的恐惧。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纯属偶然。试想你的成形只有刹那间五十万分之一的机遇,只要有一丁点儿无法测量的偏差,那都会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你。就算你运气好,挣出了人世,但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完整地走过人生。在前行的道路上还有多少的偶然因素在等着你,天灾、人祸、疾病等等说不清的变数,随时有可能让你消失。所以能活至今日已实属万幸。只要活着你就该庆贺,你就该为活着的今天而高兴,而快乐。
既然完成了活着的快乐过程,那死的到来也应欣然接受。我总想着这样一个画面,我啼哭地来到这个世界,迎接我们的却是亲人欣喜地笑脸,这一哭一笑构成了一个动人的场景。那为什么在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不能保持这个场景呢?做到此其实很简单,只要换换角色就行,那欢笑的是我。虽然我不希望我的亲人为我悲伤痛苦,当然我也不可能阻止他们的悲伤,那就让这个场景和我的降临形成一个对应。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和谐吧。
200721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