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体育太极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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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难得糊涂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尹子,老朽继续为你说下去,这治国与治身的联系。)国家法令并不严谨时,其国民反而纯朴憨厚;国家的法令严谨苛刻,就会有人找法律的空子,民风反会变得刁钻狡诈。

所以,世间万事福祸连联,国无严律时,于治国好像缺乏了什么,但民众却能无为自化,这说明祸殃反能导致福全;而国令严谨,反致民风刁狡,说明福全之下隐藏着祸殃。这样福祸循环,谁知道变化的度是多少是什么,随时都在变化中的,没有一个定死的原则。正常的对面就是不正常,善良一转就是非善,人迷在善恶的概念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时间很长了。

圣人做人有道,他们为人方正无私,周围的人不会感觉到被伤害;他们清廉高洁,身边的人也不受到威胁;他们坦荡耿直,从不作放肆之言举;他们心性光明通达,行为不让人觉得碍目。

这,就是圣人的德行。

解曰:混兮若浊

前章老人家说一正压百邪,当以清静二字镇守自心,以不找事为原则去治身家天下,本章要求闷闷淳淳以治事,应当是对上文的补充和延续。我修我身,我身在心,心能清静,是谓闷闷。我能闷闷,则不察察,我不察察,即是无为合自然,既合自然,则民不缺缺也。因而,修身治世只是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塞翁失马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说一个老爷子的马丢了,大家都觉得可惜,唯独老爷子说指不定是好事;后来马回来了,还勾引了一匹马一道回家。额外得了一匹马,大家觉得便宜大了,唯独老爷子说指不定是祸事;后来其子骑马,摔折了腿。好好一个人,腿残废了,大家觉得真是可惜,唯独老爷子说,指不定又是福呢;不久国家有战事,健康的男人都被征上前线,死的死伤的伤,而老爷子的儿子因为腿伤,不用服兵役,免了兵患之苦。

这个故事所说的道理,正是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

一切事物,都有阴阳两面或阴阳两面的转换,有善即有恶,有长即有短,有美即有丑,而且随时随势地变化着没有尽头,所以老人家说 “孰知其极?”正如太极拳一样,前去之中必有后撑,右拳向前击出,左肘就要向后放劲;有上即有下,有左即有右,有前则有后;有虚领顶劲的上领,即有气沉丹田之下沉。可见,万事万物无不是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的,而且这个阴阳随时都在变化着。因此,老人家第二章就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高下相倾,长短相形,前后相随,无时无处不是一个相对与相济的阴阳。所以,世间没有什么祸福善恶,所谓善恶福祸,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祸福自然不同。而因取向不同而心生分别,则易导致爱恨之心生,矛盾随之而生,祸乱即自此而起。老人家本句,是重述此前认识,希望后人能够全面客观地看待事物的变化,淡然对待人间得失,从而不患得患失;如此,看事物则无分别心。没有分别心,则离一切相而不执著于我人众生寿者,这就是放下了。放下以后,心中无物无事无念,自然能以清静无为之心,安然炼命。

“正复为奇 ”,是要求明白阴阳变化之理后,能善于把握阴阳变化,择其善而从,择其不善而反用,做到有之以为器、无之以为用,以至于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如此,则一切为我所用,为修炼所用。反之,如果只为私欲而用,则是 “善复为妖 ”。比如厚黑教主所著厚黑之学,本意是恨铁不成钢,希望诸人能于迷中见醒,从而诚朴相见,如果真的心黑面厚地做人做事,而且举一反三,在大家眼里,不是妖还能是什么呢?

“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说人被概念束缚的时日太长。修炼之人迷得更深,不入佛门则罢,一入佛门,满眼尽是非佛的行为;不入道门则罢,一入道门,满眼尽是非道之举。于是举起各种戒条规矩一个一个地照,首先自己就犯了两条:一是照别人不照自己,一身猴毛未褪,硬说别人是妖怪;二是戒是为修士而定,根本目的是定自心,照别人的工夫,是自己心动,着于我、人、众生、寿者了,这就是济公活佛被称为疯子的原因之一。正如太极拳,不学太极拳倒也罢了,一学就开始按自己的认识去判定他人,比如含胸拔背,有人会理解成弓腰勾背,认为那样好用力,而看到立身中正者,便说没做到含胸拔背,实际上,自己本是玉树临风,为了拔背反而练成了虾状。再如讲立身中正,倘若看到他人斜中寓正,就说立身不正,自己又把胸腰练得死板一块,以致走路僵着屁股,健康都受到影响了。拳论说以心行气以气运身,此气无形无式更无体积,有拳师见人练得身材匀称,便说未得气,说等人肚子练得他那么大了,气便嘶嘶地来了———

如此,带着各种主观看法,去评议他人,一是容易外结因果,二是容易误人子弟,以致因果内结,如此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圣人明白这些道理,尽管自家方直公正,但闷闷自守,关闭自己的口舌之窍,懒得开口;不得不开口,也不伤害他人———何况小人是得罪不起的;他们清廉高洁,只是严于律己,待人以宽,所以身边人不觉得有压力;他们坚定地持守直心道场,心性光明通达,世事洞明,言行举止却尽作谦下之风,此即渔父所说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浊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混俗和光也。一如前文老人家所说,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有之有为利,无之以为用,甚爱必大废,多藏必厚亡,这是圣人放下了概念,去了分别心之后的认识。他们深深地懂得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故而为天下浑其心,旷兮若谷,浑兮若浊。这即是老人家总结的 “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

“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这十六字讲的是一个浑然无我,也是对和光同尘的继续,相当于给和光同尘字定了调子、立了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