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之容,唯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尹子,你问如何把握道机,果然是慧根独具!且听老朽说源指头。)修炼关口,在于玄关一窍,这窍完全随 “道”,它的显现以 “道”的法则为前提。
大道在物质世界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只能勉强说恍恍惚惚,莫测其极。能把握恍惚状态,于无知无觉中,突然感觉到有 “显现 ”,似有形似无形,听不见、摸不着、看不到,又似清晰可辨,这就是 “道”的本初真元。
这个真元之精真实存在,可以真切地把握,并能明显感觉到的。自古以来,他一直 “不去”,永恒地存在着,他就是万物之始。
我如何知道万物起始变化的呢,就从这个开始的。
解曰:
老人家说来说去,最终是为阐讲一个为道之道,前文说过道在当下,老人家这里是形容TA的为 “物”之时。
有端可寻
老人家本章论述的,是丹功要点。
谨叙述一下个人练功的过程,以期抛砖引玉。
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于无聊间开始阅读《道德经》。有人开玩笑说我提前老了,没有活力了,说此经消极避世,于人生没有积极意义,我不以为然。
初读即感觉其间大有玄机可为,应当是一部高级气功心法,此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经常被骂作用屁股思考的人,就当愚者见愚罢。
虽认定是气功心法,除致虚极守静笃几章比较清晰外,其他皆是模棱两可之言,找不到下手之处。现在想来,天机不可泄露,圣人之所以为圣,虽然随心所欲,但从不逾矩的,理可以明讲,法不可轻传。况中学时期,时值气功大潮,拿了一本气功方面的书籍,按其所说而练,终无任何进展,只是学会鼓鼓肚皮;见有同学走火入魔,甚是可怕,更不敢妄自为之。现在想来,当时不练是对的,诚如本经所言:“不知常,妄作,凶!”
后来身体与时俱下,以至苍颜白发,肩周炎、鼻炎、偏头疼和右膝的风湿性关节炎,终日折磨貌似健康的身心,迫使自己不得不寻找一个方法以养身,机缘巧合下,开始练太极拳。
大约练有两三个月的样子,某日正在行拳,突然感觉腹下一松,一股无状有状的东西自胸直下,直入小腹丹田处,腹部好像有一个气球被吹起来,鼓荡而不腹胀。因无鼓腹之举,当时立即认识到以前自练气功存在的问题,一是没放松身心,二是刻意执著于呼吸。
找出问题之所在,信心大增。
半年后某天,感觉脑后像是开了一个闸门,似有一股热水冲出,用手摸去,并无热水冲出,但偏头痛的毛病当下即愈。于是留意检查其他毛病,都已退去,自此生出无边信心,更加专注于太极拳。
约至2002年夏,某日持桩,突然 “看到 ”两肾发红,接着热起来,如同用热烫烫的毛巾捂住一样,润而不燥,猛然想起前人所说的两肾如汤煎、膀胱似火烧,当时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反正潸然泪下。现在身边也有人练拳时感到两肾发热,说起来时两眼尽是热切的光芒。
接下来,正洋溢在两肾热盈盈的感觉之时,左手大指与食指尖突地一热,当下反应可能是某人用烟头在烫我手指,未及念消,随即 “看见 ”几条细亮的红线在手臂里通向体内,自指至身,线上还有黄灿灿的圆点,于是当下明白,原来经络也是存在的。
佛告须菩提,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即为非住。所谓着相生心,心动则神驰,当时心一激动,什么也看不见了。但这一年颇有变化,满头灰黄发转色,半头白发尽黑。
再以后,躺卧于半睡不睡、半醒非醒时,丹田部位突然会有一弹一弹的跳动,手搭在上面,能弹起十余厘米高;其他部位也会有很突然的一跳,如鱼之受惊突然蹿出水面;若是腿上有动,幅度大时能于不意之间,霍然一脚把被子蹬到床下去。这些都是恍恍惚惚之间的事。
因为单身,而且觉得在 “人间 ”过年过得习惯了,到处闹闹的,想换种活法,于是2002年年底到山中庙里过年。该庙有三五个出家人,庙名玉清道院,偏僻清静,占地不大,平时没什么人去,我们过去几人,便热闹多了。晚饭时,大家拥到厨房捞面条吃,热气腾腾的厨房里人声低欢;而于大年之夜,听山下的爆竹隐隐传来,我们独守着一方清静,极觉快意。尤其晚饭后,和着融融泄泄的大雪,大家围着火盆听出家师父弹奏古琴,就着炭火烤些肉吃,喝着庙里泡的酒,真是神仙过的日子!于是每年过年上山成了惯例。
2004年底大家吃完酒,微醺各归。躺下后,依睡功要求侧卧守静,几分钟后忽听庙里鼓响,这么晚了,何人击鼓?起身看,并无人在,只是一片漆黑,于是回头继续静卧。
鼓声一声两声三四声,声声有韵,沉而不闷,想去想又不想去想,不觉半迷。腿上又开始这里突地一跳,那里突地一跳,好像钓鱼时,鱼在探食一样,一自置之不理。正于恍恍惚惚、睡与不睡间,鱼儿咬钩了— ——眼前金光一闪,正以为是什么人用强光手电射自己呢,一念未及思索,就失去了意识似的,浑身一缩,两股热气自足直上,霍然冲至尾闾,肛随即自然提起———纯是不假思索,气至即提,两股热浪汇为一股,势不可遏,一气冲到头顶,然后顺着脑门就下来了。
此时,口中牙关不由自主地紧紧相互吸咬起来,好像有力量把上下牙床往一处合似的,自然地相吸;舌尖似被上拉一样,牢牢地吸在上腭处;牙缝间有甜甜的东西溢出,味道如蜜如果冻,而且很有质感;咽下去时不假思索,不知人为。有那么两口之后,应该是路子趟开了,口水汩汩如泉,连咽不歇;一身上下,则洋洋泄泄融融畅畅和和荡荡软软暖暖地周流不息,身体好像不在了,只是一团气似的,这些都是刹那之间的事。几乎在同时,眼前一亮,目光透过墙外墙,看到对面的山,山上的树,似乎还见树下的草,草下的泥;不假思索之间,一切所见幻象尽失,迷茫间突然看到一图,线条极为清晰简练,当下即知那是内经图(下山后曾暗自比较,见图与图不同,当时所见图,其后背有一地方和流通之图不一样,而且颜色鲜艳)。于是寻思是不是在做梦?还是真在练功?只此一个念动,咔然一声,一口气吸进肺里。这一 “醒”来,才发觉刚才是在功中,因为鼻炎好了,鼻里好像被开了一孔,非常通畅。
现在想来,老人家说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真是字字无妄。
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以前的黄脸一夜之间已经变得红润;而此后,生理变化更大,再冷的天,到了子时,身上会自然暖起来,这种暖非常轻松惬意,毫无燥热感,而且暖起来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此即子午流注罢?故而,有学员邀请我喝茶,因为总于不经意间感受身上周流之快,所以茶钱多是我买单— ——个人觉得,值。
道气长存
关于 “气”,科学界、武术界一直在争议,有的肯定 “气”的存在,并积极推动和探求,有的则极力反对,认为是子虚乌有。事实上,“气”是肯定存在的,大道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无不是能量的作用,在人身,称之为气,可以简单地认为是人体 “生物电 ”。作用于人体,则有不同感受,如酸麻沉胀冷热疼痒等诸感,气功界称之为行功 “八触 ”。
太极拳属于 “内家 ”拳术,非常讲究练 “气”,在各种理论及歌诀中多有述说,如 “气宜鼓荡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 ”、 “以心行气,务令沉着,乃能收敛入骨。以气运身,务求顺遂,乃能便利从心 ”、“行气如九曲珠,无往不利 ”、 “气宜直养而无害”、 “心为令,气为旗,腰为纛 ”、“腹松气敛入骨 ”、 “牵动往来气贴背,而敛人脊骨 ”、 “全身意在精神,不在气 ”、 “在气则滞 ”、“有气者无力,无气者纯刚 ”、 “气若车轮,腰如车轴 ”、 “气遍身躯不稍滞”、 “腹内松净气腾然 ”、 “若言体用何为准,意气君来骨肉臣”,等等,不一而足。所以,拳论中的 “气”有多重意思,非独指 “气”,更多时候指 “气”能量形成的劲力。
气在体内一般可分为宗气、卫气、营气、元气;元气又称真气,又有先天真气、后天真气之分。
宗气:是营卫之气与吸入的自然空气相合而存于胸中的能量。
卫气:此能量生于水谷,源于脾胃,出于上焦,性剽悍,傍脉而行于脉外,其作用是温养脏器,抗抵外邪。
营气:此能量生于水谷,源于脾胃,出于中焦,性柔顺,注于手太阴肺经,循十四经之道,昼夜不息,营运周身内外。
元气:元气即原气,包括元阴元阳之气;禀受于先天,是先天之精所化,所以称名元气。原气发源于肾(因而拳论要求刻刻留心在腰间,又说命意源头在腰隙,是非常有道理的),藏于丹田(下气海),借三焦之道,通达周身,推动五脏六腑等一切器官组织的活动,为人身生化动力的泉源。
太极拳初期阶段的练习是健身祛邪,通过行功去调理内脏机能,五脏机能得以和谐运行后,营气、卫气、宗气等能量自然得以调和并增强,达到强身祛病的目的。在此基础上,不断强化身体各项体能指标,则可以走向初步的技击。
拳论所说的 “气沉丹田 ”,其表现初期,是行功至腹松,于有意无意间,会感觉小腹脐下突然一松,似有 “一团 ”“气”随之非常顺畅地落下降下,如水入泥,缓缓下沉。此后功感是腹部越来越松,以至于五脏六腑都不存在一样。因而气沉丹田,于身是松的结果,于心是静的结果。拳论中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 ”、 “气宜直养而无害”、 “腹松气敛入骨 ”、 “腹内松净气腾然 ”等对气的说法,指的就是单纯的 “气”能量。
除此之外,上述列举拳论关于 “气”的描述,是指拳者气机充盈后,体力得以充沛,劲力得以圆活,是于技击上对劲力的综合概括,如 “以心行气,务令沉着,乃能收敛入骨。以气运身,务求顺遂,乃能便利从心 ”、 “行气如九曲珠,无往不利 ”、 “心为令,气为旗,腰为纛”、“牵动往来气贴背,而敛人脊骨 ”、 “全身意在精神,不在气 ”、 “在气则滞 ”、 “有气者无力,无气者纯刚 ”、 “气若车轮,腰如车轴 ”。因而,太极拳家以气击人的说法是信口而言,体内生物电聚于一处或一点,不意而发时,发劲者本人也会神气为之一震,被击者则莫知至而至,瞠目结舌以至惊不能言。
所以,太极拳于技击上的 “气”,实际是长期的心意锻炼而形成的 “电”的存在,属于一种能量,运动时并不完全循经脉与时序运行,否则无法随心所欲地完成技击运动。
本人有感觉后,对五千言有了新的认识和深的认识,开始相信有 “道”,开始用心关注各门玄学,开始跟身边的人探讨 “道”理,从将信将疑变成了信之切切。因而:凡事皆有可能,可以怀疑,但不要随口否定。
怀疑,尚且有探索的可能;否定,则是把自家心门关了,可能就一关永关,再难打开了。
大道无形,正法不二,因而古人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 ”,如此去落到实处,就算 “得”了。老人家肯定向尹公细述了功态与方法,不管尹公问与不问,他老人家难免要接着说唯精唯一,无非是抱元守一,及至这 “一”也不守而守,则天下之理得矣!此即下章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