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来不及细细地冥想,甚至来不及和相爱的人道别。彼此就像脱轨的电车,从此一别两地,各生欢喜。
五年前,上海督军府,自有了一位女主人,便多了几分生机。可惜,纵有倾城国色,依旧昏睡如初。
“香花姐,你瞧,她真是越来越美了!”一位绿衣的女人轻轻地替安静地躺在床上一直持昏睡状态的寒瑜,整理着衣物,衷心地称赞。
被叫到的香花,点起一贯的熏香,屋室内萦绕出淡淡的香味,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惋惜:“是啊!她已经昏睡整整五年了!记得初时,她是利落干净的短发,如今早已养成长发。只是不知她何时会醒,她这般美丽不该一辈子只落个昏睡下场。”
绿衣女人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感慨道:“香花姐,我也很好奇!光是躺在这里昏睡,她已然如此倾城,也不知他日醒来,竟会美成什么模样?”
香花吩咐丫鬟们整理好阳台上的花朵,转身对绿拂打趣:“好了!你啊,人小鬼大,看不出也如此爱慕女色!别忘记督军交代的,万一她醒来,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督军!”
床上昏迷的人,迷糊之际好像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打量着房间的一切。心里生出一股陌生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房间的装饰太过华贵,看得出主人家很有背景。
眼前却出现两个估摸二十多岁的女人,看她们的穿着是大家族的丫鬟打扮,她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坐起身子,冷冷问话:“你们是谁?我又是谁?这里是哪儿?”
丫鬟们见她终于醒了,眼底止不住的高兴。穿着红色衣服的丫鬟估计是几人之中较有权威者,急忙吩咐旁边的丫鬟先去告知先生,朝她轻轻一笑,声音温柔细声:“小姐,您可算醒了,您已经迷迷糊糊昏睡整整五年了。我是先生派来照顾您的丫鬟,我叫香花。这里是上海的督军府。”
“上海?督军府?”她喃喃道,再次打量周围的环境,想着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脑海里对上海督军府是那般陌生?为什么她连自己都不记得了?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忽然感到头很痛,只好捂着头,使劲地想要弄清楚一切,可脑海中依旧是空白一片。渐渐地她的情绪变得很激动,猛地伸手抓住香花的胳膊,冷冷的声音中多出一丝轻颤,“我……是谁?”
香花脸色微变,很快平静如初,“小姐,是督军带您回来的,之前医生说过您撞到头,可能会失忆。”
失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竟然是个迷团,前所未有的深深的陌生感压迫在她胸间。不顾丫鬟的阻拦,她匆匆穿上鞋子,直接从床上下来,眼看就要冲出房门。
恰好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约三十多的男人,她感觉眼前这双眸子很熟悉,可偏偏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她隐隐觉得眼前的人一定知晓自己的过去,急忙奔上去,拉着他的衣袖,着急问话:“你认识我是不是?我到底是谁?”
戴伟伦想起早前医生曾说,她脑中多了几块淤血,恐怕醒来不会记得过去的种种。见她很激动,赶紧安抚起她的情绪,“舒婉,别担心,这里是你的家。”
她眉间多了几分疑惑,澄澈的眼眸望着他,不确定试探地问道:“舒婉?是我的名字?”
他自然走近她,轻抚她早已齐腰的长发,动作十分轻柔,像极了恋人之间的专属亲昵。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动听,“你是霍舒婉,我的未婚妻。几个月前,你不小心被车撞了,头部受到很严重的伤,脑海中淤血的存在导致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别怕,我会慢慢地帮你恢复起以往属于你我的那些记忆。”
“未婚妻?我们真的是订过婚?”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并不是所谓的事实。霍舒婉自己这个名字,缓缓在她心里深处涌出的陌生感,令她无法忽视。
见她好像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戴伟伦眼眸深处无意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语气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的无奈与痛苦,“当然!你忘记了,我是戴伟伦,你的未婚夫!”
纵使失去所有的记忆,她依旧对于捕捉人的细节之处很敏感。许是意识到眼前男人的一抹悲伤,她微微改变说话的语气,多出几分自身的歉意和对之前一无所知的恐惧:“戴伟伦?霍舒婉?可是我都想不起来!”
眼见她的情绪不再如初般的激动,可他打心里并不愿继续失忆这个话题。寒瑜的聪明他很清楚,哪怕失忆了,依旧不影响她的聪明。尤其,他怕自己说得越多反而会让她看出破绽,“无碍!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哪怕一辈子没有记忆也很好!”
眼前男人的话,令她渐渐安下心来。从他深情的目光看来,并不像有假。正如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始终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暖暖的真挚的爱意。
他朝她主动伸出手,他的手很大,却很厚实,虎口那处由于常年握枪早已生出厚厚的老茧。她温和地点点头,不再对他设防,完全相信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紧握住她白嫩纤细的双手,言笑晏晏。
掌心传来的一股温软,比他私底下无数次偷偷地紧握她的手还要令他欣喜,他等了她整整五年,甚至不惜为她重新走入军戎生涯,如今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醒了,而且完完全全忘记了过去的所有,终于上天还是厚待他的。
他笑意渐深,连眉梢都染上绯色,她朝他浅浅一笑,发自内心的笑意使得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她的美,永远都是这般随意。
周围的丫鬟也诧异起来,原先的睡美人已然倾城,殊不知她不过是浅浅一笑,竟这般的令人着迷。难怪督军不惜花费那么多心血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