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下了三天的大雨,天际依旧不见丝毫的晴天迹象,出于懒得出门应酬旁人,寒姗边侍弄起花草,边和刚刚回家的唐泽交流起自己的看法,“我听说,戴伟伦给寒家发了几张帖子,寒瑜都置之不理。如此看来,那个戴伟伦似乎对寒瑜的兴趣过多了?”
“怎么?你难不成还以为他会真喜欢上寒瑜?”室内的温度有些高,唐泽随手脱下外套,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书,自顾自坐在一旁,“放心!戴伟伦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罢了。等到新鲜劲一过,寒瑜的下场可能会很凄惨,你不会真的是心软了吧?”他紧盯着寒姗,眼神如鹰般犀利。
听到唐泽对她的怀疑,她停下手中修剪的动作,直视着他研究的眼眸,完全不见任何的犹豫,冷言出声:“心软?所有的报应都是寒家人欠我的,我为什么要心软?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有一日,寒瑜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提前一早就支开唐烈,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说服爷爷派唐烈去天津的?”
在唐家待的时间久了,寒姗也清楚唐老太爷对两个孙子都是一样的重视,丝毫没有偏袒。唐烈突然被支开,绝对不仅仅是唐泽说了什么,后面必然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她很好奇,到底是谁一再帮助唐泽。
见到寒姗的确没有什么值得他怀疑的,他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却不急着告诉她一些秘密,“以后你自会知道。但是现在你不必知道,只要知道唐烈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只需要安心对付寒瑜一个人就好。等到戴伟伦收拾了寒瑜,或者彼此两败俱伤,唐烈就算回来,也无能为力。”
看着唐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心里的担忧也消失不少,心里暗忖唐泽身后果然另有旁人相助。她剪去最后一根多余的枝条,声音有些阴冷渗人,“不知寒家现在怎么样?现在还真想亲眼看看寒瑜摔倒谷地的落魄状况。”
寒家庭院里,地上早已落了不少的叶子,青黄青黄的,沾上不少的雨水,湿漉漉的,这一些,那一些,倒显得有些萧条落寞之景。
一出房间见此景象,寒瑜心有不快,吩咐着下人即刻清扫,她是极爱干净的,素来见不得一些脏。甚至有些洁癖。
等到清扫干净,青石板大理石砖铺成的地面,不仅显得如崭新那般干净整洁,又瞧见天际竟然有了些许晴天的迹象,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耳畔却传来:“大当家,戴伟伦又送帖子过来了。”
闻言之后,她微微皱眉,声音浅淡若水:“以后他的帖子,直接扔了,不必向我禀告。”
寥寥几句,老妪便猜透她的心思,言谈之间都极其不待见戴伟伦。顾及戴伟伦背后的身份背景,老妪试着劝说一番:“可他毕竟是政局高官,这样一再躲着不见,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说话的功夫,许久不见的太阳渐渐不再躲在云层中,反而大方地露出身影,她解释道:“戴伟伦此次是来考察政治,我们寒家不过是普通的生意人,他要是非要让我们牵扯上政治,就是有心,只怕想躲都躲不了。前辈,等到他没了什么耐心,自然会亲自上门。”
得知大当家心中自有考量,老妪退下前去处理其他事物。
过了一会,阳光渐渐变得暖和。难得的好阳光,寒瑜并不想浪费,躺在铺满绒毛的软藤椅上,慢慢地享受着日光,微风袭过,卷起宽阔翠绿的芭蕉叶,发出翠翠的声响,似一种大自然的交响乐。她眉目间飞来一抹喜悦,合眼而睡。
“寒大当家,真是好大的架子,鄙人三番四次诚意相邀,您却置之不理,独独在这小院子悠闲自得。”他走近她,脸上隐隐带着一股火气,甚至连步子都变得急躁起来。
几次三番给寒家发帖,她拒绝第一次,他以为是欲擒故纵。拒绝第二次,他仍旧以为她不过是想吸引自己的手段。可连续三次被拒,戴伟伦真的坐不住了。起先,以为她是真的事务繁忙,经过一番调查才知,忙不过是她不愿和他见面的搪塞之词。几番权衡,他决定亲自来一趟寒家,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她舒适惬意的模样。他这才清楚,她根本不屑于收到他的邀请帖,或者说她的眼中毫不在意这件事。
自从政以来,尚不得一人如此拒绝他?他果真是对她太过仁慈了,连猎物都可以随意玩弄猎人了。他下定决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要让她知晓何为猎物,何为猎人。
他依旧看着她,渐渐嘴角的笑容更深,却不见丝毫真正的笑意。猝不及防间,他长臂一伸,瞬间拉近彼此间的距离。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斥着敌意,冷冷朝她开口:“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也不是你惹得起的。奉劝你一句,最好乖乖的当我的小猎物,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是不是还能活着走出这里。”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她很巧妙躲开,退至一旁,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戴长官,也真是胆大。孤身一人也敢私闯寒家宅院,就不怕我把你作鸡鸣狗盗之辈直接杀了,再转而抛尸荒野?”
他不得不承认在寒瑜面前,自己的威胁不显任何作用。他第一次体会到气馁是什么滋味。一种有心里生出的无奈感,彻底令他无可奈何。硬来不行,只能智取。如此有趣令他动心的小猎物,他实在不想放弃,尤其是刚刚抱着她的那瞬间,他的心似乎变得紧张而狂喜。
相对于她的冰冷,他也不生气了,倒变得更加热忱起来,忍不住对她调侃道:“你舍得?”
瞧见戴伟伦那副荒唐好色模样,她轻挑眉毛,淡淡语气依旧:“那恐怕让您失望了,我从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在得到确切的调查之前,戴伟伦也曾以为她生性淡漠无情,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例外。可调查的结果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眼前的寒瑜对某人可是几番留情,他不曾察觉,妒忌在他胸前像大火一般燃烧着,连声音都变得低沉起来,“依我看,这句话不见得吧!你几次不都对唐烈留有余地吗?”
初时得知,她心里惊讶,面上依旧无虞,使人看不出半点吃惊,也看不出一丝生气,“有吗?我都不知道戴长官这么关心寒瑜的私事。”
眼见她丝毫不被影响,戴伟伦有些生气,直言道:“我想要得到的人,没有得不到的,这一点想必你也调查出来了。”
的确,她早就查到戴伟伦过去的一些事,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政局的大老虎。他不仅权利很大,而且跟不少人都有利益牵连。尽管很多人试着拆他台,却丝毫动不了他,反而个个落得凄惨下场。所以,他看中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会有人替他摆平。
“戴长官这些年在政局真是待得久了,只怕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活动,脾气还真是很大,不如我领教一番。”话音刚落,彼此就交上手,可还没打一会,他显然觉得有些吃力起来。
他心下怀疑,朝她看去,只听她缓缓道出:“我知道你功夫不差,可你恰恰忘了,我自小精通药理,出手对你下药不是轻而易举吗?你以为我真的有空和你说这么多话?”
药效果真不容质疑,才一会他顿感全身失去力气,甚至连站起来都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蹲在地上,吃力和她说话,“寒瑜,我倒真是小瞧你了。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
本以为寒瑜会借此杀了他,谁知,竟听到她说:“处置?您好歹也是政局的人,我哪里会随便处置您?不过是给您短暂的麻痹罢了,等药效过了,自然就可以走了。”
她径自躺在藤椅上,自顾自看起医术,她对戴伟伦出手并不是想要杀他。只是想安静地看看医书。但她不否认,她的确很想杀了戴伟伦。可现在不行,谁知道寒家外面到底有没有埋伏?她可不能随意为杀戴伟伦而冒险。
离她不远处,戴伟伦无力地蹲在地上,刚想出言,却发现嗓子已经渐渐失声,“寒瑜,我的嗓子怎么了?你对……”
“别担心,我想看会医书,但戴长官你实在太吵了,打扰到我。倒不如暂时令你失声,你省些力气,我也能得会清净。”她连头也不抬,看着手中的医术,轻声回应,却不难听出她话里的嬉笑。
而受制于人的戴伟伦大为恼火,发誓决不饶了寒瑜。没有人可以如此这般一再玩弄自己。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自己。
“长官,长官……”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戴伟伦发现自己处于政局安排的酒店内的大床上,身旁是自己的嫡系下属敬德,他的冷眉浮起一层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