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霜寒露冷、黄叶凝露成霜时候。
清晨的码头,少有人烟,天空湛蓝高远,碧空如洗。却见两人相依相偎,依依惜别的场景,平添几许惆怅。
唐烈轻轻抱着她,似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内心深处泛起一阵一阵的不舍,唐家在天津的生意出了一些麻烦,爷爷吩咐他前去处理主持大局,他不知何时是归期,连对她该有的承诺都无法轻言许出,“回去吧,处理完天津的事务,我会立刻回连城。”
九月的清晨依然那么美,带着淡淡的忧郁。
她无声地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依旧挺拔英俊,可眼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染上无尽的凉意,瞬间觉得她越发不像冷情淡然的寒瑜了。
想起今日一早收到的请柬,她本无意前去。但想了想前些日子寒家因垄断之事,惹得政局不快,这次来的又是政局的高官,出于考量,她决心应约前往。
热烈欢迎戴伟伦长官,还没进门,大门外高高挂起的大红字横幅就映入眼帘,她打量着眼前奢华的酒店,比平时多了两条气势磅礴的金漆龙身雕纹的石柱,显得十分醒目,她猜想改变不过是为了政局派来的高官戴伟伦。
刚刚踏进酒店,内室传来的欢声笑语,恰好印证她的猜测,“戴长官劳苦功高,远道而来,我等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侍从拿给她一杯酒,她径自接过,刚一回眸,便被人叫住:“寒大当家,您今日可是来得迟了,老哥我引荐一下,这位是政局这次特意派出的戴伟伦长官。”
瞥见寒瑜的身影,戴伟伦显然眼神变了变,声音深沉中带着欢快,不等旁人介绍,亲昵问候起来,“寒大当家,初次见面,你好!”英气不凡的戴伟伦,主动朝寒瑜伸出手,露出灿烂笑容,仿佛给人带来一股清新扑面的阳光。
自己和眼前的戴长官是初次见面,他似乎笑得有些过了吧!心下纵有疑虑,她依旧当作无碍。周围有心人都清清楚楚看见,见到寒瑜的那一瞬间,戴伟伦长官的那双眸子,闪过一丝明亮。知趣的旁人们,寻着借口纷纷离开。
作为礼貌回应,寒瑜也伸出手,只是双手紧握那刹,不觉有一丝电流袭过彼此。眼见他眼中笑意更甚,却不肯松开她的手,自然而然她的眸子冷了下来。威胁意思不言而喻。
不料,眼前的戴伟伦竟然丝毫不在意她的威胁,反倒越发放肆。一步步走近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说了一句,“连手都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身子怎么样?怎么办?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参加宴会之前,她便知晓戴伟伦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却有个特殊爱好,极其偏爱男色。他刚刚说完话,她脸色整个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不觉握紧。一见面,这个男人就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很好,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成功挑起她的杀意。她凌厉地直视着戴伟伦那双眸子,眼中的恨意没有丝毫的掩饰。戴伟伦终于松开她的手,目光多了几分留恋。
瞥见她怒火中烧,却对自己无可奈何,他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宴会人群众多,自然喧闹非凡,没人注意到他说些什么也很正常。偶尔有些看热闹的人,也都顾忌戴伟伦身后的背景,不敢乱说什么。
她深知戴伟伦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想再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纠缠,她正打算离开,却听见他的一番低声,“连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寒瑜,你倒真是有意思。”
人敬我一尺,我尽你一丈,她故意压低声音,朝他冷冷回击:“戴长官不辞辛劳,前来连城考察政治,想必是很得主席的信任。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得主席的青睐,听说了不少你的传闻,见了你之后,我对见面不如闻名这话都有了亲身体会。”
他不计较她的放肆无礼,甚至多了几分欣喜,多年喜欢狩猎生涯的他深深知道,只有越厉害越有价值的猎物,才会在开始就表现得这般强硬抵抗。
牙尖嘴利,不失趣味。戴伟伦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放肆起来,由她的手慢慢往上看,落在她的一双微微有红润的唇上,喉结不免一动,摇晃起手中的红酒杯,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大声邀请:“是吗?戴某倒觉得与大当家真是一见如故,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不知寒大当家可以赏脸陪戴某人好好聊聊吗?”
军人出身的戴伟伦,说起话来不仅干脆利落,连声音也是令人不敢违逆。可惟独寒瑜并不买账。
“抱歉,只怕寒瑜和戴先生话不投机半句多,万一惹得先生不快,岂不是落人口实?”寒瑜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不加任何情感,可戴伟伦看来,却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撩拨起他的心情,惹得心里痒痒的。
自认为阅人无数的戴伟伦,从没有遇到如此令他动心的人,心里暗自下决定,这个猎物,他吃定了。开始耐着性子,和寒瑜周旋起来,“哪里?哪里?寒瑜大当家的名声不止是连城不容小觑,就连我们这些远在政局的人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个个对您非常仰慕,在下自然也不能避免。寒大当家不肯赏脸,莫不是看不起政局来的戴某?”
眼见身边的众人渐渐多了起来,寒瑜也不愿在人前和戴伟伦撕破脸面,主动解释起来,“戴先生真会说笑,谁不知道您是主席身边的大红人,寒瑜不过一个小人物,怎会得罪您这样的大人物?”
邀请寒瑜过来的酒会代表,生怕戴伟伦和寒瑜发生什么矛盾,急忙过来打起了圆场,“戴长官有所不知,寒大当家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凡事都是要亲力亲为的。平常啊,我们这些人要不是和他谈生意,也是万万很难见到他一面的。”
听见旁人为她解释,他依旧不愿放过被自己看中的小猎物,顺着旁人的话说:“哦!那既然如此,寒大当家,不如你我就好好谈笔生意。”
提及谈生意,寒瑜只好接下去,“好啊!那不知戴先生想要谈什么生意?”
他随手放下酒杯,直直盯着寒瑜,那眼神充满掠夺性,旁人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出的压迫感,不顾旁人在场,畅所欲言起来,“我戴伟伦什么都没有,只有花不尽的钱,至高无限的权力,而鄙人没什么爱好,偏偏只对人感兴趣,尤其是绝色尤物。寒大当家,一直被人堪称为连城第一美男子。往昔鄙人不过以为是传言,今日一见才知世上竟有这般绝色人物。心向往之,故而想要和您做笔生意,只要你愿意跟了我,条件随你开。”
一时间,惹得众人哗然。周围的气氛沉寂得很,尴尬的氛围笼罩在这场欢迎宴会上。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都紧紧盯着戴伟伦和寒瑜,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一幕。
似乎,下一秒彼此间的冲突便一触即发。
可谁知她神色依旧,朝戴伟伦微微一笑,眼神淡然澄澈,“素闻戴长官爱开玩笑,常常语出惊人,今日见了果真如传言一般,只是若寒瑜事先没有一番准备,还真是会被您的一番话吓住。”言下之意,她最后再警告戴伟伦,自己早有埋伏。
他也笑了起来,对她称赞道:“寒大当家真是令鄙人大开眼界,一双慧眼真是名副其实啊。鄙人装得那么真,还是被你看破了,敬德,拿酒过来,我要和寒大当家好好喝一杯。”
面对她的话语,他选择默认自己为玩笑,倒不是他真的害怕她的什么埋伏。军人出身的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他而言,追捕猎物,不能一下子玩死了。偶尔给予猎物一些胆战心惊的刺激,才更有意思。
一场玩笑罢了!
见到两人笑言碰杯,众人才渐渐放下心,宴会再次热闹起来。
他轻声说:“哈哈……寒瑜,看来这趟连城之行比我之前想得有意思多了。我会在这里待上半个月,希望下次见你,你的态度还能如此强硬。再见,我的小猎物。”戴伟伦一身戎装,显得那般英武明朗,随手带上军帽,活脱脱一副高管权贵说话的口气。
走到宴会负责人身旁,客套说了几句话,匆匆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一转身,他的眸子就变了深邃起来。
同行的官僚敬德不太明白长官的意思,“伟伦,你似乎……”
未等敬德说完,戴伟伦挥手打断,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只冷冷吩咐着:“开快点,回去再说。”
没多久,寒瑜也借口离开,望着戴伟伦汽车快速行驶离去,她收回手上的银针,目光骤然冷峻下来。
看来寒瑜入了戴长官的眼。欢迎宴会上,寒姗和一同出席的唐泽相视而笑,不过心里有些诧异戴伟伦对寒瑜的好感度出乎他们之前的预料。所幸计划总该是照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