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
不知欧阳敏敏离开了多久,寒瑜被老妪叫了一声,才恍然醒过来。
“大姐睡了?”看见老妪,寒瑜问出声。
“大小姐已经睡下了!大当家……”本想和寒瑜说些事情,但看见她已经有些疲惫,又不想再让她心烦,想着等二小姐丧礼过后,寻个机会再跟寒瑜说。
看见老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寒瑜主动询问:“有什么事,前辈只管说。”
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大当家,您真的准备继续和唐烈保持这种关系?二小姐出事,还不能足以说明,您故意跟唐烈接触,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吗?”
听到老妪的话,寒瑜只是沉默,没有回答,同时也在心里问着自己。本来是打算接近唐烈,查出九娘的下落。可如今对九娘的下落依旧毫无所知,却已经因为和唐烈接触,逼死了自己的二姐。她心里的这份不安,没人能够感同深受。可既然开了头,哪怕再艰难,寒瑜也要走下去。
“前辈,二姐的事,我的难过绝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但我已经成功了一半,倘若现在退出,我就彻底输了,寒家就完了,二姐也就白死了!”寒瑜眼神笃定,缓缓说出。
走到寒瑜面前,老妪尝试说服她,连续问道:“大当家,你知道自己现在赌的是什么?这场赌局,赌的不仅仅是寒家上下,更是你寒瑜整整的一辈子!万一输了,你的下场会有多凄惨,多可悲,你知道吗?女人,在感情的世界里终究成不了胜利者,就算你将来赢了,只怕输得更多!”
虽未点破,但寒瑜已然清楚老妪的暗示。老妪是怕,这场感情角逐中,最终沦陷的不仅仅是唐烈,也有寒瑜。但更加害怕的是,当一切尘埃落定,也许受到伤害最多的是寒瑜。
其实,对于是否会赢还是会输,寒瑜也渐渐变得很迷茫。她不能否认,有时候在心里,唐烈确实会让她不忍心。可想到九娘对寒家的所作所为,她又会非常怨恨,迁怒于唐烈又是常事。
见她不说话,老妪打铁趁热,不断游说起寒瑜,“大当家,兵法有云:伤人三千,自损八百。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趁现在您还未泥足深陷,及时抽身吧!老婆子怕您将来抱憾终生!”
面对老妪的劝说,寒瑜却打定了主意,“前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可惜,我和他已经入了局,不分高低,不出结果,彼此都不会甘心!也许您说得对,可我现在不会停止我的计划,寒家想要连城霸主的地位,和九娘的争斗就必须放到桌面上来。想要找到九娘,只能从唐烈下手!”
“可……”
“前辈,九娘的行踪诡秘,您也知道找她有多难。与其等她一次次对我们下手,倒不如我们逼她现身!”终究是劝不了,望着寒瑜如炬的目光,老妪不再开口劝说。
“大当家,现在寒家正缺少人手,您看是不是调寒伢回来?寒伢先前被责罚后重新调回墓地,是因为大小姐出嫁的事。现在大小姐也渐渐接受了这桩婚姻,您也看见大姑爷和大小姐关系融洽。我想现在让寒伢回来,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之前寒伢一直负责寒家安危,又是个忠实可靠之人。”老妪说起另一件事。
微微思考,寒瑜淡淡地说:“让寒伢回来这件事,等我和大姐谈过再说吧!”
“好!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送二小姐出殡!”老妪看着有些倦容的寒瑜,忍不住劝说起来。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寒瑜想着也确实很晚了,“嗯!前辈也早点休息吧!”
刚刚回到房间,寒瑜准备休息时,想起今日吊唁唐烈看她的眼神,和平时不一般,多了一些探究,甚至隐藏起一些警告意味。
正在走神之际,腰间多了一股力量,瞬间她就落在唐烈的怀中,双目对视,望着唐烈漆黑如黑夜一般的眸子,轻启红唇:“唐烈你……”
还没说完,唐烈就吻上她微微透出凉意的唇瓣,炙热似火的唇吞噬着寒瑜,一手扶着她的腰,他的另一手拽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坐在自己的身上。和一般男子相比,寒瑜自然比较厉害,可如果面对唐烈,她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
连续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加上感冒,寒瑜被吻得头有些晕,身子渐渐软了下来,要不是唐烈扶着,只怕就要摔倒了。
觉察到她呼吸急促的时候,唐烈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在大厅,看见她憔悴清瘦不少,唐烈就很想骂骂她,又看见她对欧阳敏敏认真关心的模样,又很想教训教训她。偷偷潜到寒家,等了她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又是一副冷漠淡然表情。
刚得以喘息,寒瑜就瞥见,他微微皱眉地盯着自己,那样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自己。自从得知自己是女子之后,唐烈时常动气,对自己经常都是肆意妄为。寒瑜不想再去思考他为什么动气。却非常计较他的无礼,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发泄自己的不满。
只是闷哼一声,唐烈并不阻止她如此的行为,不知是不是他无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寒瑜,她这一次咬得非常用力,甚至咬伤了他的肩膀。疼痛只是令唐烈微微皱眉,可感到一丝凉意,却让唐烈身子为之一颤。
她哭了,有些眼泪落在他的颈脖处,伏在他的肩膀,她哭得非常伤心,每一次哭泣,都令他的心微微颤动。认识寒瑜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哭得这么难受,寒嫣的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这种打击大到,连坚强的她都忍不住痛哭。
彼此都没有说话,周围静静地只剩下寒瑜的哭泣声,唐烈没有劝说一句,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寒瑜的后背。有时候,别人的劝说反而不如自己好好地痛快哭一场。寒瑜心里的苦,最多只能通过哭,才能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寒瑜才停住哭泣,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眼圈红红的,伏在他的肩膀,一言不发。
我该怎么做才能减少你的愧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活得轻松点?同样的,唐烈也是一句不说,抱着她,怔怔出神。
“唐烈,你知道我多恨你吗?”寒瑜一字一句说得那么风轻云淡,却字字听来那么刻骨铭心。
听到这句话,唐烈唇边扯出一抹苦笑,是啊!该有多恨!要不是我那日一番话,寒嫣估计不会意外身亡。
“你恨我没有错!”对他而言,宁愿被寒瑜恨一生,也比把他当做陌生人要好得多。
短短六个字,却瞬间击垮了寒瑜好不容易建起的恨意。背对她,唐烈眼里流露出的心疼,她没有看见,却能感受到,二姐出事,唐烈同样的负罪感和无奈,不会比她少。
有句话,寒瑜其实并没有说出来,“我恨你,却也比不上我恨自己!”老妪说得没错,她表面上假意对他,其实也或多或少的放入了一些感情。她不愿说出,只愿默默地独自承受。但是否说出来,对两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她对唐烈只是利用。
唐烈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满眼深情地望着她,慢慢地从眉眼看到唇瓣,贪恋着她的种种,默默长叹一声,寒瑜,怎么办?我想自己是魔怔了!连看见你和欧阳敏敏互相关心,我都会很吃醋。忍住心里想要问出的问题,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很晚了!早点睡吧!”
“好!”寒瑜只是回应了一句,淡淡地,轻轻地,似风一吹,这个好字也就散了!
简单一个字,就令唐烈深知,寒嫣的死,一辈子都会成为横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无法跨越的沟渠。骨子里很霸道强势的唐烈,是不能容忍寒瑜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可他也明白寒瑜心里的苦,如果他都不能理解她,那么她该多孤独。
站在寒家门外,不知为何,唐烈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安,故而几度回首,最后一次回首,他看着寒瑜房间所在的方向,默默地许诺:我会等你,等你走出心结,哪怕等一辈子。
当唐烈离去的瞬间,从黑暗处的角落里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带着正面獠牙的面具,一身黑色服侍,仅仅露出一双幽怨似深的眼眸,就令人感觉到一身满满的恨意。
站在一边的男人,相貌却是俊美无比,连声音都十分好听,“看来,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要进去告诉她们你还活着吗?”
望着不远处的寒家大门,陌生的让女人觉得这不是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寒家,这是一座即将充满血腥,充满杀戮的人间地狱,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过去的寒嫣已经坠崖死了,现在我是无情,活着是来亲自送那些伤害我的人下地狱的!第一份礼物,就是唐烈寒瑜暧昧不清。”
过去的寒嫣,现在的无情,不置可否,冷声反问:“那个疯乞丐呢?”
一眨眼,疯乞丐被带到无情面前,她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乞丐,想到那一夜竟是这么个人,眼神凌厉地恨不得把面前的乞丐千刀万剐,而事实她的确这么做了。
站在一边的下人,吓得不敢看行凶的寒嫣,只是低着头,只有欧阳谨玩味地看着已经杀红眼的寒嫣。
良久,寒嫣扔下刀,大步随欧阳谨离开,等到下人去收拾残局,才发现寒嫣手段残忍,令人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