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识别并驳倒非理性信念的基础上,咨询者进一步诱导、帮助来访者找出对于刺激情境和事件的适宜而理性的反应,找出理性的信念和实事求是的、指向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以此来替代非理性信念和自损思维。为了巩固理性反应,咨询者要向来访者反复教导和证明:为什么理性信念是合情合理的,它与非理性信念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非理性信念导致情绪失调,而理性信念导致较积极健康情绪的结果。
(五)使治疗收获迁移应用
REBT积极鼓励来访者把在治疗中所学到的客观、现实的态度,科学合理的思维方式,内化成个人的生活态度,并在以后的生活中,坚持不懈地按其教导来解决新的问题。
二、理情行为疗法的操作技术
在理情行为疗法的治疗过程中,区别于其他心理疗法的最具特色的几种治疗技术是:与不合理信念辩论技术、理性—情绪想象技术、认知的家庭作业,以及为促使来访者很好地完成“作业”而提出的相应的自我管理方法。其他一些技术方法(如决断训练、社交技能训练)或作为辅助的方法,或只在治疗的最后阶段使用。艾利斯曾指出,理情行为疗法可以倾向于采用多种多样的技术方法,只要是将这些方法运用于理情行为疗法的框架之中,这都是允许的。但在治疗过程中,应强调改变来访者的认知。如果咨询者的工作重点放在改变来访者的情感和行为上,而很少强调认知改变,那就应怀疑这样的治疗是不是理情行为疗法了。
(一)与不合理信念辩论技术
与不合理信念辩论技术(Disputing irrational believes)为艾利斯所创立。他认为,与不合理信念辩论,使咨询者得以用所学的方式,向来访者所持有的关于他们自己的、他人的及周围环境的不合理信念进行挑战和质疑,从而动摇他们的这些信念。采用这一辩论方法的咨询者必须积极主动地、不断地向来访者发问,对其不合理的信念进行质疑。提问的方式,可分为质疑式和夸张式两种。
1.质疑式
咨询者直截了当地向来访者的不合理信念发问,如“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自己的这一观点?”“是否别人都可以有失败的记录,而你却不能有?”“是否别人都应该照你想的那样去做?”“你有什么理由要求事物按您所想的那样发生?”“请证实你自己的观点。”等。患者一般不会简单地放弃自己的信念,面对咨询者的质疑,他们会想方设法为自己的信念辩护。因此,咨询者借助这种不断重复和辩论过程,使对方感到自己的辩解理屈词穷,从而让他们认识到:
第一,那些不合理的信念是不现实的、不合逻辑的东西。
第二,那些不合理信念是站不住脚的。
第三,什么是合理的信念,什么是不合理的信念。
第四,最终以合理的信念取代那些不合理的信念。
2.夸张式
咨询者针对来访者信念的不合理之处,故意提出一些夸张的问题。这种提问方式犹如漫画手法,把对方信念的不合逻辑、不现实之处以夸张的方式放大给他们自己看。例如,一个有社交恐怖情绪的说: “别人都看着我。”咨询者问:“是否别人不干自己的事情,都围着你看?”来访者回答:“没有。”咨询者说:“要不要在身上贴张纸写上‘不要看我’的字样?”来访者回答:“那人家都要来看我了!”咨询者问:“那你先前说别人都看着你是否是真的?”来访者回答:“…… 是我头脑中想象的……”在这段对话中,咨询者抓住对方的不合理之处发问,前两个问题均可纳入夸张式问题一类。这种提问方式由于使对方在这一过程中自己也感到自己的想法不可取,从而容易让他放弃自己的不合理想法。
3.向非理性信念和思维挑战
向非理性信念和思维挑战还应包括用理性和现实的信念、思维、体验和行动,来取代、替换非理性的东西,这是“立”的环节。REBT灵活运用多种方法和技术来实现这个目的,其中较重要又富有REBT特色的有以下一些方法和技术:
(1)语义精确法。REBT认为,思维规定着语言,反过来,语言也塑造着思维。因此,咨询者帮助当事人首先以合理、现实的方式来界定自己面临的情景,防止按前述非理性思维的特征形式来认识、评价情景事件。例如,“他不再爱我了”这一件事(A),只能得出以下界定:“他找了一位在他看来比我更可爱的朋友,不一定意味着我不如那一位可爱”;“他不爱我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永远不会爱我”;“我感到遗憾、伤心,但并非整个世界都一下子变得糟糕而可怕极了,并非绝对不能忍受”;如此等等。然后,要求当事人学会并经常练习用以下形式来思考和“自语”:
①不用“必须……”或“应该……”这样的说法,而用“要是……就好了”这样的说法。
②不用“我绝对不能……”或“……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说法,而用“我能……但我觉得那样做有一定困难”或“我现在还没做到……但这不意味着那是不可能的”。
③不再说“要是……就糟糕了(就可怕极了)”,而说“要是……就麻烦了(就太令人失望了)”。
④不再想“因为……所以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没出息的人”,而学会对自己说“人是不以成败论英雄的”。
(2)替代性选择。由于非理性信念都有极端化的特点,所以使当事人钻了牛角尖,看不到其他可能性,看不到事实上还有很多别的选择。REBT常引导当事人思考、想象其他可能的解释、其他可能的行事方式或其他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且通过让他们想象其他可行的办法会导致积极的后果来激励当事人采取改变行动。
(3)去灾难化。对于“糟糕可怕至极”的信念,咨询者常用一种可称之为“去灾难化”的办法,使其不合理之处暴露出来。其具体做法是让当事人设想最坏的可能是什么。因为事情总是相对的,总有比“可怕”还要可怕,比“糟糕”还要糟糕的东西。当事人认为的可怕,事实上不可能是绝对“到顶”的可怕。例如:
来访者:要是我考不上大学,那真是糟糕可怕至极,我不敢想象……
咨询者:但你能想象!请告诉我,会发生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来访者:我妈妈会非常伤心,我感到没脸见人,我将不会有好前途。
咨询者:很好!让我们先看你妈妈会怎样伤心。她会伤心得哭一场吗?
来访者:可能。
咨询者:哭一天一夜,不歇气地哭……她会哭上十天半月吗?她会不想活了吗?
来访者:(笑)
咨询者:你瞧,糟糕至极的意思是彻头彻尾的糟糕,可怕,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可怕!事实上呢?
来访者:(笑)我把事情夸大了。
事实上,这种去灾难化的方法可以稍作变通运用于所有绝对化、极端化的信念。
如何运用与不合理信念辩论技术?首先得找到不合理的信念,并有效地进行辩论。在进行理情行为疗法的过程中,只有真正找到了来访者不合理的信念,咨询者才可做到有的放矢;否则,易在外层转圈子而难以深入。初学者使用此法往往不得要领,关键是找不到不合理的信念,感到辩论无从下手。寻找来访者不合理的信念,可先从ABC模式入手:
第一,先以某一典型事件入手找出诱发性事件A。
第二,询问对方对这一事件的感觉和对A的反应,即找出C。
第三,询问对方为什么会体验到恐惧、愤怒等情况,即由不适当的情绪及行为反应着手,找出其潜在的看法、信念等。
第四,分清患者对事件A持有的信念哪些合理,哪些不合理,将不合理的信念B列出来。
在此过程中,首先要采用各个击破的原则,一个个去找,不能指望一锤定音,一了百了;其次要在辩论中积极提问,促使患者主动思考。在理情行为疗法中,所应用的辩论方法与苏格拉底式的辩论同出一辙。戴尔·卡耐基曾指出:“所谓苏式回答法,就是使对方作出肯定的回答,以简洁的问题询问对方,使他不得不回答‘是’,第二句也使他不得不说‘是’,接下去每个问题都使他的回答不脱离肯定的范围。等他感觉时,他原先否定的问题,已在不知不觉中回答‘是’了。”两者所不同的是后者的目的是让对方作出肯定性回答,而前者更多的是使来访者说“不是”、“没有”等,作出否定性回答。与不合理信念辩论技术也正是要在这样的过程中使对方的认知发生某种改变,直至逐步放弃其不合理信念。不过,使一个人说“不是”往往比使一个人说“是”的阻力更大、更困难。因为说“是”仅仅是肯定对方的观点,而说“不是”时更多是否定自己的观点。但这一过程比说“是”的过程对来访者触动更深,也有一个使对方经过更多主动思考的过程。
(二)理性—情绪想象技术
理性—情绪想象技术(RationalEmotive Imagery)是理情行为疗法中最常用的方法之一,由马尔茨比所创。它与心理治疗中通常所用的想象技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它也是需要由咨询者进行指导,帮助来访者进行想象的技术。这一技术简称为REI,其步骤如下:
第一步,使来访者在想象中进入他产生过不适当的情绪反应或自己感觉受不了的情景之中,体验在这种情景下的强烈的情绪反应。
第二步,让当事人改变这种情绪,用在该情景中可能允许的较适宜的情绪取而代之;在这时候,当事人常感到困难,咨询者一定要坚持要求他这样做,鼓励他尝试各种办法,直到完成。
第三步,停止想象,让当事人报告自己是怎样做到情绪改变的。当事人往往是通过形成理性信念和更改思维,才做到这种改变。此时,咨询者要注意强化新发现的理性思维,必要时可启发其他理性思维。
第四步,让当事人按此方式,实践练习一段时间。
现举一个实例加以说明。当事人是一个出现严重考试焦虑的应届高中毕业生,非常害怕即将面临的考试情景。
咨询者:请闭上眼睛,慢慢作几次呼吸……尽量使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现在,请你在头脑里想象高考的情景,尽可能想得生动、真切,就像事情正在进行一样……考场很安静,大家都很严肃,你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教师坐在讲台前……你能想象吗?
来访者:能……
咨询者:很好,请想象你最担心害怕的情景……想象它正在发生……
来访者:……不,我好紧张,害怕,我能停会儿吗?
咨询者:保持想象,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情景上……注意你的感受……请描述你的感受。
来访者:一开始,只是有点紧张,然后,我发现试卷上的题好像都不会做,就开始惊慌起来,脑子全乱了,完全无法平静下来思考……我预感到非考砸了不可,感到绝望。
咨询者:那正是我要你找的感受。好,现在请继续保持刚才的情景,要像刚才一样生动真实……然后,请把惊慌、绝望换成有点担心或遗憾,明白吗,担心或遗憾……
来访者:这恐怕做不到……我做不到!
咨询者:你能做到,坚持这样做!想办法告诉自己些什么,譬如,“就算考砸了,天也没有塌下来……”
来访者:(一两分钟后)我想我做到了,我只感到担心和遗憾,我轻松多了。
咨询者:很好!现在请告诉我,你是怎样使惊慌绝望转变成担心和遗憾的?
来访者:我告诉自己,惊慌绝望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使自己越发不会做题;我还告诉自己,就算这一场考试考得不好,还有下一场,就算今年考不上,我明年还可以考,就算我永远考不上大学,我也还会找到别的出路,还有别的机会;如此等等。
咨询者:非常好!你明白你是怎样使自己的情绪发生改变的吗?你告诉自己一些符合理性的思想,它们使你从惊慌绝望中解脱出来。像这样的理性想法,我想你还能找到很多。
来访者:是这样的!譬如,一个人应该“但问努力,收获听其自然”,就像我们以前讨论的,只要我自己努力了,我就对得起自己了。
咨询者:很好!现在我要求你按今天学到的理性—情绪想象技术的方法,每天至少练习一遍,连续一个月。你愿意吗?
来访者:好的,我愿意。
(三)认知的家庭作业
认知的家庭作业(cognitive homework)主要有:REBT自助量表(REBT SelfHelp Form)、与不合理的信念辩论(disputing)和合理的自我分析(Rational SelfAnalysis, RSA)。理情行为疗法是在改变人的认知上下工夫,但要改变人的信念与思维方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因此,治疗不但需要咨询者的努力,也需要来访者本人的努力。这种努力不仅在会谈时间中进行,也应持续到会谈以外的时间中。认知的家庭作业正是为此而设立的。在完成作业的过程中,来访者可以更好地掌握会谈之中的内容,并且学会自己与自己的不合理信念进行辩论。
1.REBT自助量表
REBT自助量表是由艾利斯在美国纽约创立的理性—情绪治疗研究所特制的一种自助表格。其具体内容和操作:先让填表者找出A和C,然后再找出B。表中列有十几种常见的不合理信念,填表者可从中找出符合自己情况的B,若还有其他的不在此列中的不合理信念可单独列出。接下来是请填表者自己做D,对自己所有的不合理信念,一一进行质疑式的辩论。最后是填写E,即通过自己与自己的不合理信念辩论而达到了什么情绪的和行为的效果。
2.与不合理的信念辩论
与不合理的信念辩论也是一种规范化的作业形式,内容很简单,只需来访者回答一些具体的问题。例如:
(1)我打算与哪一个不合理的信念辩论并放弃这一信念?
(2)这个信念是否正确?
(3)有什么证据能使我得出这个信念是错误的(正确的)这样的结论呢?
(4)假如我没能做到自己认为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可能产生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5)假如我没能做到自己认为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可能产生的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3.合理的自我分析
合理的自我分析的目的与上述作业相同,但它是一种完全由来访者自己完成的报告,其内容即为ABCDE五项,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与规定,报告的重点在D。事实上,这种自我分析人人都可以做。
REBT除了上述策略外,还运用其他一些认知、情绪和行为定向的策略和技术。例如,角色扮演、羞耻—攻击练习、现实脱敏、后效管理、阅读REBT书籍、幽默和REBT歌曲等,这些同样也都是较为常用和富有REBT特点的理情行为疗法的策略和技术。
拓展小知识五: 中国道家认知疗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