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上官老师和班长渐介回来了,他们拿了两个第一,捧回一座奖杯,因此脸上老粘着笑。
她一走进教室脸上笑就像一张薄纸被风一下揭了,她变得严肃起来。她眼睛瞪着,后来就不瞪了,她的右手中指一直在桌面上那么颤。她一严肃起来老那样。
班主任一张开嘴就没完没了,她叨叨地说着这几天的事。
她说到数学竟赛,眉飞色舞,她说:“你们看你们看,我说过的功夫不费有心人……”
她说到班上,脸又沉下来。
张子能在下面嘀咕:“刘德华要学变脸,怎么不拜咱们班主任为师?”
班主任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
“子能同学你说什么?”
张子能站了起来,“报告老师,我没说什么,我根本没说话,我说什么了?”他还环顾了一下周边的那几个同学,“我说什么了?你们听到我说什么了?”
没人吭声。
“没有吧,老师我说没有就没有。”张子能说。
班主任说:“那你坐下。不过你得好好给我呆着,别看这几天我不在,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清楚楚。”
班主任继续说着那些事。
米克想班主任下面该提到自己了,米克这几天有很多的事,有好的有坏的,反正很多的事。
老师肯定要提到的,米克竖着耳朵等着,他不是等待表扬或是批评,他只是企盼班主任老师提到自己的名字。
老师没提米克的名字。铃声响了,老师说:“下课!”班主任老师一直没提米克的名字。
米克想,不对呀她该提起我的名字的,我代理班长不是代得很好?我努力了我一直小心尽力地干着,我又没出什么疵漏,没失职“渎职”。初二(3)班这几天好好的,连那面流动红旗也稳当当在墙上挂着。
这一切说明什么,我容易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他想。
再说不提这事总该提提香烟的事总该提提去谈协家聚会的事。她不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清楚楚的吗?她肯定知道,可她没提起,她为什么没提起?
她应该提起的,他想。可她没提起。她就是不提!他想。
他觉得很疑惑,他老想着这事。
后来他不疑惑了,继之是悲哀。下课铃响过之后,同学们潮水般地涌出教室又潮水般涌出校门。米克没动弹,米克坐在那想啊想。他把事情想通了,想通了他就就涌进了满肚子的悲哀。他知道班主任老师为什么不提及自己,不提及自己的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在班主任老师眼角角里。
她眼里根本没有我,好也好坏也好,根本没你这个人存在。
米克是那种学生,不好也并不太坏,不会给学校惹事也不会给学校争光,可有可无。
班主任就是那么想的,老师就是那么想的。他想。
米克满是悲哀,悲哀之后是愤怒。他觉得怒火中烧,他有一种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感觉。
他想砸东西,他想把教室里某张桌椅砸个稀烂。
他没砸,得南出现了。得南正好那时候闯进初二(3)班的教室。
“呀呀!你在这呀?!”得南喊着。
“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你,左等右等不见影,我到处找,我把学校都找了个遍,没想到你会在这?你可是从来不愿在教室里多呆上一秒的人。”得南说。
“你忘了难道你忘了,咱们约好去游泳的。已经好几天没去游泳了你怎么会把这事忘了呢?”得南说。
米克一直没吭声。
他们来到那片海滩,他们游着泳,他们游了好一会儿,后来他们爬到沙滩上,游泳和休息时米克都好像一直盯看着海那边的什么地方。
“你老看那地方,你看什么?”得南说。
“你还在想着那只风筝?”他说。
“你该不是想着横渡海峡的事吧?”得南说。
那时米克还没想那事,那时米克满脑子塞了一堆乱草他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时间一会儿过得很快一会儿又很慢。他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可他没想横渡的事。
新来的地理老师狠狠给米克来了一下可米克却好像很高兴新来的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同学们早已起立,然后坐下。教室里想起一阵声音,那是大家在掏课本和笔。
新来的地理老师站在那好半天没说话,空气里顿时透出一种紧张,教室里静得出奇,大家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看着新来的地理老师那张脸,他们知道那张脸上的一张嘴又要指点班上的谁了。每回新来的地理老师都这样。
那脸上有一些粉刺,这一点也不影响新来的地理老师那种特有的魅力。他的眼睛很亮,但他不苟言笑,看去很亮的眼睛就让人感到捉摸不定,透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
班主任老师回来后,新来的地理老师的代理班主任职责结束了,但看他的样子好像还得继续他“代理”职权。
新来的地理老师捏着一支粉笔,他总是用食指拇指合拢捏着粉笔。他捏粉笔不全是为了板书,实际上他有时整节课都不写一个字。他捏粉笔是一种习惯,那是他要教训谁的一种信号。在米克他们眼里,他喜欢教训人的那种老师。
他捏着那半截粉笔,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一下一下敲打讲台,发出像啄木鸟啄木时那种声响。
“米克!”新来的地理老师终于开口,他说话时不看米克,他谁也不看,他看天花板。
米克应了一声,大家都看着米克,谁都知道新来的地理老师这时候点名叫人站起来准没好事。
可米克应得很平静。米克站了起来,站得很直,他确实很平静,平静中甚至有几分神气。
新来的地理老师有些意外,他说:“你知道我把你叫起来干什么,你好像很镇定?”
新来的地理老师没说错,米克确实很镇定。不仅如此,他还有些激动和兴奋。如果大家能看见他心里那些东西,就会发现米克很激动。
这有些怪,这确实有些怪,连米克自己都为自己的那种神情感到意外。
他甚至很感激新来的地理老师,他知道新来的地理老师来者不善,可他内心很感激他,毕竟只有新来的地理老师把他放在眼里,不为别的,就为这。米克知道自己激动的原因缘自于此。
米克当然没有沮丧的理由,米克很那个。
新来的地理老师说:“你好像很神气嘛。”他想,一会你就神气不起来了。
“老师,我弄不懂你的意思。”米克说。
新来的地理老师说:“星期天你去了哪?”
这事本不该属于新来的地理老师管,他已经不是代理班主任了,可他好像把那事忘了,大家都觉得新来的地理老师做代理班主任代出了惯性,才几天功夫就有了惯性真是奇怪。现在谁还揽这些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越俎代疱的事费力而不讨好。他们不知道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新来的地理老师记性好着哩,新来的地理老师也没有什么惯性,他是自己想管,他心里有些那个,他觉得他被校长埋没了,他觉得他得引人注意,他想管管这一类的事显示他是个老师。
米克说:“你问的是星期天吗?星期天上午我去朋友家参加一个派对,下午我帮我妈打扫卫生,晚上我看电视……就这些。”
新来的地理老师说:“我问的就是那个派对。”
“噢噢。”
“你看你还噢噢,你别打马虎眼。”
“星期天大家聚聚……”
“你看你说得轻描淡写,和什么人聚?那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是谈协,谈协是什么人?你和那种人混在一起?”
“我只不过参加了一次聚会,我想不出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新来的地理老师想发火,但他忍住了,他想他是个老师,该有一定的涵养,这种时候最能体现自己的涵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知道你会说这么一句的。米克想。“我看不至于,我看没那么严重,老师。”他说。
新来的地理老师说:“难怪你身上会有那东西。”
米克盯着老师。
“你别那么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才多大年纪,就和烟打交道了?”新来的地理老师说。
“我没抽。”米克很响地说着,他想他说的是实话,他有理由响亮地回答。
“很多人都看见你衣兜里有包烟。”
“看见了看见了,可我没抽,我又没抽,那有什么?”
“谁信你这话,你说谁信。一张开嘴谎言就跳出来了。”新来的地理老师汹汹的。
“不抽你弄盒烟放兜里整天那么揣着干什么?你别跟老师狡辩!”新来的地理老师很响地拍了一下讲台。
米克没生气,要搁以往米克肯定会生气,今天他一点气也没有,心里反而很那个。他很想看新来的地理老师那愤怒的样子,他使一个老师这样了。他好像从来没这这种经历,他觉得这让人舒坦。
米克说:“我捡来的,我不想白扔了,也不想给别人或者自己抽,我就揣在兜里,我觉得无聊极了,我想揣盒烟玩玩。就这些。”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想老师根本不会相信,同学们也不会相信,没人会信。他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不信。他等着老师发火。但老师没发火。老师把课本翻开了。老师说:“现在上课,你别耽误了大家,放学后你到我办公室里来!”
米克坐下来,他发现张子能在朝他张望,还有别的一些同学都不断地看他,那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担忧。没人兴灾乐祸。他想要有人兴灾乐祸才好玩的,可没有,从那些目光里看不出。
米克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像往常一样听课。时间过得很快。
我想不出学校会让你演个什么戏
得南在那个电话亭后面等了好久。离校门不远的巷口有个电话亭。得南放学后就一直在那等米克,他等得有些无聊,他看墙上乱七八糟的大小纸片,那些违法招贴五花八门。
他有些烦乱了,他等得久了些,有一节课时间吧,可他还没看见米克身影出现在学校门口。在他印像里,好像米克从没被老师留过。他想,真冤,米克真冤。你看你不听我的话,我说过的,一盒烟搁在身上能不招祸?他想。他边想边用手抠电话亭上的一块破铝皮,惹得守电话那老头眨眉眨眼地看他。
得南说:“看什么看,我等人。”
“等人你抠墙,你手痒?”
“不痒,我手痒什么?”
“不痒你好好放着,让人看了好像不安好心。”
得南有些恼火,他想弄点什么事,可他没弄成,那时米克出现了。得南“哦!”了一声,把老头吓了一跳。
米克说:“你等我?”
得南说:“我知道了,子能都告诉我了。我一直在这等你,我怕你有个什么事。”
米克说:“我能有什么事?”米克说得很轻松,得南看看,他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师不是找你?”得南说。
“是啊是啊!老师从没找过我,所以我一进办公室老师都看着我,他们好像从没那么看过我。”
“你看你,你倒像去领奖。”
“我没得什么奖,可我也没什么错。我错了难道我错了?”
“你看你,这话你可别当老师面说。”
米克说:“我就是这么跟老师说的。”
“呀!要死噢!”得南眼睛老大老大。
“你别这样,你这么怎么看去像我妈?”米克说。
“我不这么说我怎么说?要搁你你会怎样?”米克说。
得南说:“你太认真了,你何必,你跟谁较劲,我看你是跟谁较劲。要搁我我就不这样,我就认个错,装回糊涂,不然会惹更多的麻烦。”
“可我没错。”米克说。
得南摇了摇头,他皱眉皱脸的。“没治了,没治了,我看你算是没治了。”
米克笑。
得南说:“你别笑,他们会告到家长那去的,你要小心。”
他们后来没再说什么,他们把车骑得很快。他们骑到海边,他们又在海里畅游了一回。
回到家,天快黑了。米克往家里走,过去这么晚回家心里还惶惶的,现在不了,现在父母不再管自己,他们好像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顾不上儿子的事了,他们知道儿子就是这么个儿子,不好也不坏,管不管都一个样。他们一直都这么想来着。
米克走到楼道时听到那种声音。那声音他在小区常听到过,就是那种哗啦啦的搓洗麻将牌的声音。他没想到那声音来自自己家里。他推开门。发现客厅里有很多人。后来他就发现了麻将,那些人在那打麻将。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被妈拉进厨房。
他在厨房里胡乱扒了几口饭。他想问问爸怎么打起麻将来了。可他没问,他想还是不问的好。
米克妈好像看穿了儿子心思,说:“你让你爸玩玩吧,总比闷在屋里好,要闷出病来的。”
米克妈的声音有些凄凉,他弄不懂母亲为什么会那样。
米克的父亲在屋里闷坐了三天,抽了一整条香烟。然后就是想着怎么渡过那道“海峡”的事。他把眼下的那道关卡看成是人生的最大海峡,他把以后的日子想成了一片汪洋,他那几天苦思冥想,现在他不想了。他想出了点名堂。老米想的还是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想只要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他就只有硬着头皮顶下去。
所以他打麻将,他老想起那句话,叫破罐子破摔。他是那种橡皮罐子,没听说过吧。那是老米自己想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只橡皮罐子,摔不破砸不烂撕不碎咬不开。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这么一想老米就觉得好多了。老米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
他很快学会了麻将,并迷上了它。
“你回来这么晚,学校排节目吗?”米克妈终于问起这事。
米克点点头。他放心了,知道新来的地理老师没给家里来电话。
“我想不出学校会让你演个什么戏。”米克妈叨叨着。
米克嗯着。
“你把门关好,把作业做了。”米克妈说。
米克很听话,他老实安分地坐在桌前做作业。米克妈觉得很奇怪,米克从没这么过。她在门口探一个头,“你真在做作业?!”
米克点点头。他当然在做作业,他做得很认真,做得很晚,他从没那么长久地在空里那张桌上坐过。是的,他本来还得写一份检查的,新来地理老师要他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可是米克好像把这档事给忘了。
但是米克没忘,他不想写,他决定不写。
有些事能马虎有些事却马虎不得
米克以为自己睡过头了,“呼啦”地从床上跃起。眨眨眼,发现天还早。
盥洗完毕,米克独自一人走到阳台上,太阳还没有拱出海面,但艳艳光照已映红半边天。上班上学都没到时候,四下里很安静。小区草坪上有几个上年纪的男女手舞足蹈地晨练。街那边有几辆红色出租在椰影里穿行。这座城市很特别,最明显的就是那些椰树,街道两侧都是高耸的椰子树,以一种亭亭玉立的优美姿态支撑在那里,平等排列,向远处延伸。椰树的叶子很特别,很大的一扇从树冠上摊开,一直摊到海边。海上有几只船在漂荡。一轮艳红的朝阳不声不响地拱出水面,顿时,海天红成一片。
好死了好死了。米克想。
这么好这么美妙的东西我怎么平时偏没留意?原来不曾留意的东西往往是好东西。他想。
出乎米克的意外,整个上午,新来地理老师都没提及检查的事。
下午放学时,米克被班长渐介叫住。
“米克,你把件重要的事忘了。”班长渐介说。
米克说:“我没忘什么。”
渐介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老是一副文诌诌的模样。平常很骄傲,因为他成绩好,在人面前嘴也灵巧,深得老师喜爱。但班长渐介好像从没和米克这么正经说过话。
“那份检查……”班长渐介说。
米克说:“我没写!”
“老师说让你交给我。”
“我没写,我觉得我没错处,我没写!”米克把声音弄得很大,他看见班长渐介眼里有一丝惊奇,他觉得这很好。
班长渐介很有耐心,他面目和蔼。“你看你,”他说,“你看你……你何必跟班主任较劲?”
米克说:“我没错。”
走廓里很多人,大家都朝这边看,米克想,看吧看吧。但班长渐介似乎有些不自然。他一把扯住米克,“我们找个僻静处好好谈谈。”
班长把米克带到图书馆右侧那座假山后面。米克觉得班长渐介那有板有眼的认真劲可爱也可笑。
班长渐介和米克就站在那地方说着话。
“老师也是为你好,他也没有错。”
“我捡了盒烟,我觉得丢了可惜,送人又不合适;我觉得挺好玩的我就搁兜里了。”
“你看你,什么不好玩你留那东西?”
“我觉得挺好玩,我想留就留了。”“你看你,原来你脾气这么倔的呀!大家一直都不明白你,我跟你都同学好几年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这样?”
米克想:我知道,也许就是因为不起眼我才这么倔的,一倔你们就都留意我了。这不能怪我。渐介说:“怎么说你也不该和谈协那伙人一些混。”“我没混,你看你说人家混。”米克白了班长一眼,说道。“可你参加他们派对了。”“我是参加了,那不叫混,我没做坏事人也没见他们做坏事,那只不过是一次聚会。”“你看你,你倒是挺叫真,有板有眼。”班长渐介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晃晃脑袋。米克说:“有些事能马虎,有些事却马虎不得。”班长渐介说:“那要看是什么事。可能老师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想马虎。”米克侧过脸盯了渐介看。
“你看你那么看着我,怪怪的。”米克说:“要搁你,你怎么办?”班长渐介说:“这事还不简单?这事太简单了,就往谈协身上扯。你往他身上推,就说是谈协硬逼了你去的。反正谈协已臭得不行,你那么说没人不信,再说对他学校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米克很吃惊,他好像不认识身边这个人那么看着他,他没想到班长渐介会这么说。“你叫我出卖诬陷朋友!?”他说。“谈协算你什么朋友?”“他看得起我,对我很客气。”“你是怕吧?”“我怕什么?”“你怕谈协报复。”
“算了!”米克说,米克不知道嘴里怎么跳出这两个字。“你说算了?”“学校又不会找谈办麻烦,你又不会跟谈协说,他怎么知道?我怕他什么?”“就是!”班长渐介说,“我以为你不明白这点呢,你看你明白,原来你明白,明白得很哩。要我,我就往谈协身上推,推个一干二净。”米克摇着头,“不行!不行!”他说。“做人不能脑子那么僵。太僵了,在学校你会有麻烦,将来到社会上也没便宜沾。”“不行不行!”米克很坚决。这回摇头的是渐介。“反正我给你说了。”他说。
“反正我好心给你说了,做不做由你。”他说。说完班长渐介就走了。剩下米克一个人了,他没有走,他在那呆坐了老长的一截时间。他觉得脑袋迷迷蒙蒙的有些糊涂,眼前的许多事情让他觉得糊涂。那时候得南在校园里到处找着米克,他们说好去海滩游泳的,但得南在校门口左等右等不见米克踪影,急了,满学校找。“米克米克!”他喊着。米克听到得南的喊叫,但他没动弹。他想一个人坐坐,他想安静的想想,也许他能想想清楚。太阳掉下海平面他还没能想清楚。学校像只被掏了膛的死猪,无声无息空空荡荡。新来的地理老师说:米克越急于表现自己就越说明他有问题校长找到新来的地理老师,校长跟随他说:“你干得不错,学校考虑让你顶替上官老师做初二(3)班班主任,上官老师生病住院了。”新来的地理老师“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校长以为这位老师会说些什么,现在年轻老师都不愿当班主任,校长以为新来的地理老师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推辞,所以校长准备了好几天,他把要说的话都想好了。他想这事要费些口舌。但没想到新来的地理老师咦了一声后就把这事给搞掂了。新来的地理老师这些日子忙起来,其实不当班主任一到期中老师们都比平时要忙些。一是活动多起来,而且临近期中考试。何况是班主任,那就更忙了。新来的地理老师并不是一忙就把许多重要事情淡忘了的男人,相反,越忙他越把事情弄得有条不紊。从这点上说,校长没看错,新来的地理老师确实是当班主任的好料。新来的地理老师在走廊里把班长渐介叫住。“找过米克了?”他说。班长渐介点点头。“我找了他三次,他不肯交检讨。”新来的地理老师很平静。“噢,是这样!”他说。“怪!”班长渐介说。新来的地理老师说:“什么?”“我说怪,他怎么就不认错?他怎么会这么个态度?”新来的地理老师说:“这怪吗?”班长渐介说:“是怪,他从来不起眼,在班上可有可无。虽说没给班上争过光,但也从没给班上惹过事。”新来的地理老师说:“可人总是会变的。”“也许吧?”“你说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说也许是在变。这些日子米克他学习格外认真。”新来的地理老师微微一楞,“是吗?”“他按时交作业,作业很整齐。”新来的地理老师笑了,“我说吧……”“班上去万绿园种树,他最肯卖力气。”“我说吧……”“给孤寡老人献爱心,他也走在前面。”“我说吧我说吧……”班长渐介眼睛老大地看着新来的地理老师。“老师,你老说我说吧我说吧。”“你没学过心理学,你不懂。”班长渐介很谦虚,“是这样,是的。老师,我不懂。”新来的地理老师说:“米克越急于表现自己就越说明他有问题。”渐介更是糊涂了,眼珠在眼框里转着。“就像股市里的虚假反弹,是一种表像。”班长渐介点着头。“其实根本不是实质,他觉得心虚或者有愧有疚……他拼命而反常的表现就是想掩盖一点什么。”班长渐介点着头,他云里雾里,可他点着头。“这就要我们更下功夫,要好好帮他,在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
班长渐介点着头,他好像只会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