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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祸起下宫,屠岸贾斩草要除根

祸难起源于“赵盾弑君”,对赵家发难的是晋灵公曾经的宠臣屠岸贾。此时晋成公去世,晋景公即位,屠岸贾在晋国任大司寇之职。此时,赵盾已经去世多时,继承赵盾爵位的是其子赵朔。据说赵盾在位的时候曾做了个奇怪的梦:赵氏先祖子带抱着他的腰痛哭,非常悲伤;而后又大笑且拍手唱歌。赵盾为此进行占卜,龟甲上烧出的裂纹中断,可后边又好了。赵国一位名叫援的史官判断说:“这个梦很凶,不是应验在您的身上,而是在您儿子身上,可也是由于您的过错。”

《围下宫程婴匿孤》图,选自《东周列国志》。晋国大臣屠岸贾以“赵盾弑君”为名,率兵围攻赵氏住所下宫,诛杀赵氏满门。此图描绘了程婴与公孙杵臼藏匿赵氏孤儿的情景。梦兆得到了应验,屠岸贾为了削夺赵家的权势和建立自己在晋国的专权地位,要为他昔日的主子晋灵公“复仇”了(一般也认为屠岸贾作为主持全国政法工作的大司寇,追究弑君者的责任问题也是他的分内之事)。要诛灭赵氏,最好的借口无疑是追究杀死晋灵公的责任。事情被公议于朝堂,屠岸贾遍告所有的将领说:“杀死灵公之事,赵盾虽然不知情,但仍然是逆贼之首。做臣子的杀害了国君,他的子孙却还在朝为官,这还怎么能惩治罪人呢?请各位与我共同诛杀他们,为死去的先君主持公道。”大臣韩厥与赵氏交厚,当即表示反对说:“灵公遇害的时候,赵盾在外地,我们的先君认为他无罪,所以没有杀他。如今各位将要诛杀他的后人,这不是先君的意愿而是随意滥杀,随意滥杀就是作乱。为臣的有大事却不让国君知道,这是目无君主。”争论的结果是落在史书上只有五个字:“屠岸贾不听”。我们可以做这样的猜想,在赵氏家族仍为世家勋贵且权势未见衰落的情况下,有人公然在朝堂上商议诛灭赵氏,应该是至少得到国君晋景公的默许甚至支持的,就像后世评价秦桧杀岳飞之事时所说的那样:“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在君主没有大权旁落的情况下,一个朝廷重臣欲诛杀另一朝廷重臣,怎么可能会绕过他?韩厥知道争也无益,于是干脆去通知赵朔:赵家大难临头了,你赶紧准备逃跑吧。此时的赵朔不愿弃家独自逃生,任何反抗也无益,他只对韩厥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子必不绝赵祀,朔死不恨!”我相信能使赵氏一脉延绵不绝的一定是你韩厥,我虽死而无憾。这既是知己的话别,也是朋友的信赖和重托,它重如千均,古语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灾难不可避免地降临了。公元前597年的一天,屠岸贾带兵包围了赵氏家族居住的地方——下宫,开始了这场惨无人道的大杀戮。赵氏族人来不及反抗、来不及哭诉、甚至也来不及匆匆话别。在强大和残忍的士兵面前,他们只能刀来颈受。三百多口人被无情地砍杀,一时间血流遍地,一个在晋国曾经权势煊赫的家族转瞬间即灰飞烟灭。

然而赵氏一族真的就这样被斩尽杀绝了吗?没有。赵朔的妻子、晋成公的姐姐庄姬躲过了这场浩劫。此时的庄姬怀有身孕,赵朔对韩厥所说的“君必不绝赵祀”中的“赵祀”,指的就是此时庄姬腹中的孩子。可以推断,韩厥一定参与了庄姬避难之事的策划。凭借庄姬特殊的身份,她躲到了晋景公的宫室。不久,庄姬生下了一个男孩,按照当时赵朔与她的约定,生女名赵文,生男名赵武。庄姬所生之子取名赵武,即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赵氏孤儿”。赵武的身上承载了家族复仇与复兴的希望,同时,他的出世,引出了两千余年来备受世人尊崇的两位义士——赵朔的朋友程婴与门客公孙杵臼,他们联袂演绎了感动中国乃至世界的传奇。而这也正是我们所要讲述的故事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