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清香
日本歌手工藤静香的画,看上去是那样美好,就像她的人,成熟,自然,清香。看到她在台上赤脚唱歌的样子,你绝对想不到她的另一面,竟是安静地坐在房间一角,手拿画笔和颜料,在画布上细心涂抹,绘出五彩缤纷的油画。
她还设计首饰,思路大胆前卫,有骷髅有蜘蛛,令人不敢相信这些设计出自一个美丽女子的纤纤玉手。她除设计首饰外,还用心照料家中的两个孩子,她说,做人不能随心所欲。
以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女人,但这日本女子让我相信,完美是存在的,特别是盛放的花朵、成熟之后的女人,她们就像放置些时日的醇香美酒,浓重而热烈,性情稳定,甘醇可口。
成熟女子,是警醒有自知的女子。不再相信20岁时的谎言,骗自己能穿进7厘米高的铅笔细跟高跟鞋,以为这样的鞋,才是真正属于女人的美。20岁时,一心希望自己的鞋跟越高越好,不为男友喜欢,只为自个儿虚荣。
进入成熟的年纪,第一件事就是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窄小的、细条外套,看上去是那样美,却紧夹住身体,气流不畅,活动也不方便。还有小一尺码鞋子,式样复杂的发型,追赶潮流的紧身裤,这些统统都舍得放弃。
活回自我、活回本真状态是成熟的第一要素。那种波浪大卷、斜流海也许适合别人,可安在你头上就很假,还得打弹力素,喷这胶那水,一头卷发不知要倾注多少心血,花费多少时间。真觉得不值。不如把时间花在健身上,每天健走一小时,应该比对着镜子摆弄头发一小时更花算。
清爽直发,白衫黑裤,是最简洁青春的穿法。我曾经一度迷恋藏式首饰,大而宽的银镯,粗粗的牛骨项链,美国黑人喜欢戴的大耳环,现在忽然感觉这些东西沉而累赘,不戴的时候身心都很轻松。
突然理解了记者问梁朝伟的一句话。他问梁“为什么不戴结婚戒指”,梁只回答了一个字“沉”。戴多余的首饰的确挺沉。轻盈的身心才符合目前“低炭生活”的潮流。
20岁的时候总是醉心于远走天涯,要不三毛的书为什么如此畅销,她符合了大家“远走天涯”的梦想。成熟之后我们明白了,“远走天涯”如果是一句话,那么它是美丽的。如果真要付诸行动,对于久居都市的人来说,也是挺矫情、挺累人的一件事。“远走天涯”?工作怎么办?日程表怎么办?出版合同、计划书、录制节目、约定访谈,这些提前一两个月就定好的事,谁能一推了之?
理想,本领,爱人,意趣,一个女人在成熟之后,这些元素都应趋于稳定。小姑娘式的忽东忽西,不知自己要什么,也不知该往哪里走,那个阶段早该过去。要做一枚成熟的果子,那果子上布满清新的露水。
写作
常被记者问到“什么是写作”、“为什么要写作”这样的问题,觉得很难回答。热爱一件事,似乎不能用“为什么”、“不为什么”这样平面的话题来谈论,写作就是写作,植根于生命,自然而然。
近来在写一个电视剧的剧本《柳叶眉》,是影视公司约的稿。在写作过程中发现它与小说有很大不同。对话的容量陡然增大,事件频出,电视剧就是一个“事儿篓子”,左一件、右一件,万花筒一般,这样才好看。
在电视剧里,一件事的发生最多绕上十几分钟,再往下扯,就没人看了,必须有新事件冒出来。不要以为这是戏剧,生活中也有这种爱折腾的人,不断生事,挑衅滋事,亲戚中如若有这样一位,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皆会心神不宁,生怕他接下来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生活与戏剧,应是事物的两极。生活上崇简的人,事业上必有大追求。人心并不是无限大的空间,它的容量一定是有限度的,人若总是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缠住,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这样的人是最终难成大事。
写作虽是一件小事,但若把它当成一项事业来做,也可做得宏大,宽广,长久。写作最忌将它看小,误以为写几个字,写上一段漂亮的话,是人人都会的事。写作的艰难之处在于坚持,年轻人一开始可能兴致勃勃,小说刚开了个头,就以为胜利在望了,可是没写几页,就觉得脑袋空了,无法再写下去。
我一开始学习写作,是按照短、中、长的顺序开始的。那时给文学刊物投稿,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现在的许多名作家,当年都有投稿被拒的经历,退稿对有些人来说也算家常便饭。一次,跟朋友聊天,他回忆起大学时代,他常常往文学刊物投稿,厚厚的一大迭手写稿,怎么寄出去的,又被原封不动地寄回来。
“同学们都笑话我”,他说,“当时尴尬极了,但我还是挺过来了。”后来他在写作这一行里做得非常成功,出版了许多本书,用他形容我的话来说他,就是著作等身。
写作和其它行业一样,有某种命中注定的东西。是命运选择了我们,而我们则无法选择命运。
峨嵋山遇雪
穿着很轻薄的单衣小裙去成都玩,原以为那地方比北京要热得早,生怕穿多了被人笑话,就小包小靴轻装前进奔去机场。去成都的飞机很挤,人紧挨着人,前后座位的间距似乎也比别的飞机要近些。可见是热门城市,人人向往的地方。
自从爬完黄山归来,我是发誓绝对不再去大山。游玩各人兴趣不同,我是喜欢坐在江边嗑瓜子,然后拿本闲书看。坐在游船上也行。在埃及旅行就是整天在游船上晃悠,看蓝蓝的天,绿绿的水。我先生林说,你是一个小小资,要美,要温暖,要安全。
林说,这次去峨嵋山保证你索道上、索道下,在缆车上晃晃悠悠吃着巧克力哼着小曲就到了。我说好。我们就美美地出发了。飞到成都,的确到处都很小小资,宽窄巷好漂亮,人来人往,小酒吧一家紧挨一家。这就给人一种错觉,明天上趟峨嵋山就跟坐趟飞机一样,检完票系好安全带说着俏皮话,眨眼之间,金顶就到了。
后来才知道,事情远非我们想像得那样简单。首先,要进峨嵋山大门,必先通过一道斜度角约45度的斜坡,斜坡上布满极滑极厚的冰雪。这大雪封山的景象一下子把所有游人给震住了。
这就像打游戏的第一道关,给人一个下马威。又印证了那句古话,“万事开头难”。的确好难啊,游客们开始发起冲锋了,有手脚并用往上攀爬的,有沿着栏杆如猴儿一般往上蹿的,结果都无功而返,从斜坡上无情地摔下来。这时,就有人来推销专业的攀爬工具了:雪爪。
雪爪并不是什么高科技,而是类似于跑鞋似的东西,一块铁片,下面有六个抓地的铁爪,用红色尼龙线绑在鞋上。开始我们疑心这东西是不是一种骗术,租来后“雪爪”被工作人员以超级熟练的速度绑在腿上,试着走两步,还真防滑。穿着怪模怪样的雪爪,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那45度角陡坡。山上又冷又饿,地滑得随时可能跌倒……
想想进入山门都这样难,往后的路该怎样走?可是进了这道门,就没有回头路。看看四周大雪挂在松树上的景象,美虽美,但与广告上描写得绝对不同,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好似北国风光,谁会想到三月中旬在南方遇北国?我这个小小资脑袋里想到的词汇尽是“春暖花开”、“春江水暖鸭先知”之类,从未想到眼前犹如残酷战争般的场面。
林说,意想不到才叫美。我接受了他的说法,就当我们来此行一次军、执行一次战斗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