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生未称帝,死前不久,孙权因为夺荆州、杀关羽,与蜀交恶,不得不向曹操示好。遣使上书,建议他“早正大位”,他说:“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
这很足以说明曹操一生不变的心态,不做皇帝,只做魏王,是他起事后数十年的既定方针。如果他要当皇帝的话,进军洛阳时就可以把献帝废了。他知道,在汉末天下大乱,群雄蜂起,挟天子以令诸侯,要比他称帝讨伐,更加名正言顺,得天应人些。他若废帝自立,第一,诸侯会联合起来反对他;第二,即使能用武力逐个消灭地方割据势力,他也无法使整个士族阶层服帖,这就是他所比喻的炉火。他具有作为一个政治家的高谋远略。
另一方面,从他的诗文也可窥知他的内心奥秘,如“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中对于周公的褒扬;如“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贡献,臣节不坠”中对于西伯始终以臣事殷的赞美,都是自况之词。这是他一生付诸实践的最高道德准则。所以,他弥留之际,只谈家事,不论国政,也还是在追求他个人这种道德的完整。
但曹丕是新的一代,有不同于他父亲的价值观念,对于汉王朝,他不存在任何感情义务,因此与其辅主为臣,不如篡汉自立。在诸侯大部顺服,士族基本归心的客观情势下,旧的君臣框架,已成形式,汉祚的延续,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取而代之,也是历史的必然。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每一代人都有不同于上代人的想法、看法和做法,时代就是这样进步的。
却说华歆等一班文武人见献帝。歆奏曰:“伏睹魏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唐虞无以过此。群臣会议,言汉祚已终,望陛下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禅与魏王,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则陛下安享清闲之福,祖宗幸甚,生灵幸甚。臣等议定,特来奏请。”帝闻奏,大惊,半晌无言,觑百官而哭曰:“朕想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创造基业,世统相传,四百年矣。朕虽不才,初无过恶,安忍将祖宗大业等闲弃了?汝百官再从公计议。”
后曹操时期,曹丕任五官中郎将,实际上为他日后施政进行准备。建安二十四年许都一次暴乱,就是他亲手镇压的。“太子丕诛(魏)讽,连坐死者数十人,钟繇坐免官。”所以,他上台,第一步:清除曹植、曹彰这些王位竞争者;第二步;魏承大统,把名存实亡的汉献帝废掉,他来当皇帝。
华歆引李伏、许芝近前奏曰:“陛下若不信,可问此二人。”李伏奏曰:“自魏王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魏当代汉之象也。”许芝又奏曰:“臣等职掌司天,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陛下帝星隐匿不明。魏国乾象,极天察地,言之难尽,更兼上应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以此论之,陛下可早禅位。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陛下察之。”帝曰:“祥瑞图谶皆虚妄之事。奈何以虚妄之事,而遽欲朕舍祖宗之基业乎?”王朗奏曰:“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陛下,气数已尽。宜早退避,不可迟疑,则迟生变矣。”帝大哭,入后殿去了。百官哂笑而退。
能拍到皇帝的马屁,这是某些文人做梦都会笑醒的美事。
祥瑞图谶,对需要者,则是魏当代汉之象,对不需要者,就成了虚妄之事。可见政治上的实用主义,和制造舆论者的多么善于各取所需,为我所用了。
次日,官僚又集于大殿,令宦官入请献帝。帝忧惧,不敢出。曹后曰:“百官请陛下设朝,陛下何故推阻?”帝泣曰:“汝兄欲篡位,令百官相逼,朕故不出。”曹后大怒曰:“吾兄奈何为此乱逆之事耶?”言未已,只见曹洪、曹休带剑而入,请帝出殿。曹后大骂曰:“俱是汝等乱贼希图富贵,共造逆谋。吾父功盖寰区,威震天下,然且不敢篡窃神器。今吾兄嗣位未几,辄思篡汉,皇天必不祚尔!”言罢,痛哭入宫。左右侍者皆欷歔流涕。
悉皆势利小人。
这倒应了一句老百姓的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曹洪、曹休力请献帝出殿。帝被逼不过,只得更衣出前殿。华歆奏曰:“陛下可依臣等昨日之议,免遭大祸。”帝痛哭曰:“卿等皆食汉禄久矣,中间多有汉朝功臣子孙,何忍作此不臣之事?”歆曰:“陛下若不从众议,恐旦夕萧墙祸起,非臣等不忠于陛下也。”帝曰:“谁敢弑朕耶?”歆厉声曰:“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若非魏王在朝,弑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尚不知以恩报德,直欲令天下人共伐陛下耶?”帝大惊,拂袖而起。王朗以目视华歆。歆纵步向前,扯住龙袍,变色而言曰:“许与不许,早发一言。”帝战栗,不能答。曹洪、曹休拔剑大呼曰:“符宝郎何在?”祖弼应声出曰:“符宝郎在此。”曹洪索要玉玺。祖弼叱曰:“玉玺乃天子之宝,安得擅索?”洪喝令武士推出斩之。祖弼大骂不绝口而死。后人有诗赞曰:
奸宄专权汉室亡,诈称禅位效虞唐。
满朝百辟皆尊魏,仅见忠臣符宝郎。
帝颤栗不已,只见阶下披甲持戈数百余人,皆是魏兵。帝泣谓群臣曰:“朕愿将天下禅与魏王,幸留残喘,以终天年。”贾诩曰:“魏王必不负陛下。陛下可急降诏,以安众心。”帝只得令陈群草禅国之诏,令华歆赍捧诏玺,引百官直至魏王宫献纳。曹丕大喜。开读诏曰:
曹操称臣于刘协二十四年,不变初衷,就冲这点“交情”,刘协也许觉得应该物归原主了。
朕在位三十二年,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在乎曹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王又光耀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窃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丞相魏王。王其毋辞。
曹丕听毕,便欲受诏。司马懿谏曰:“不可。虽然诏玺已至,殿下宜且上表谦辞,以绝天下之谤。”丕从之,令王朗作表,自称德薄,请别求大贤,以嗣天位。帝览表,心甚惊疑,谓群臣曰:“魏王谦逊,如之奈何?”华歆曰:“昔魏武王受王爵之时,三辞而诏不许,然后受之。今陛下可再降诏,魏王自当允从。”帝不得已,又令桓楷草诏,遣高庙使张音,持节奉玺至魏王宫。曹丕开读诏曰:
无非走过场,国人这类假谦虚的把戏,玩得最熟练了。
咨尔魏王,上书谦让。朕窃为汉道陵迟,为日已久,幸赖武王操德膺符运,奋扬神武,芟除凶暴,清定区夏。今王丕缵承前绪,至德光昭,声教被四海,仁风扇八区,天之历数,实在尔躬。昔虞舜有大功二十,而放勋禅以天下;大禹有疏导之绩,而重华禅以帝位。汉承尧运,有传圣之义,加顺灵祗,绍天明命。使行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皇帝玺绶,王其受之。
曹丕接诏欣喜,谓贾诩曰:“虽二次有诏,然终恐天下后世不免篡窃之名也。”诩曰:“此事极易。可再命张音赍回玺绶,却教华歆令汉帝筑一台,名受禅台;择吉日良辰,集大小公卿,尽到台下,令天子亲奉玺绶,禅天下与王,便可以释群疑而绝众议矣。”丕大喜,即令张音捧回玺绶,仍作表谦辞。音回奏献帝。帝问群臣曰:“魏王又让,其意若何?”华歆奏曰:“陛下可筑一台,名曰受禅台,集公卿庶民,明白禅位,则陛下子子孙孙必蒙魏恩矣。”帝从之,乃遣太常院官卜地于繁阳,筑起三层高台,择于十月庚午日寅时禅让。
也许曹操一辈子没称帝,当儿子的,便一而再,再而三,过足当皇帝的瘾。一出登基大典的好戏,即将开演,幕开幕闭,上台下台,也不是新鲜事了。不管谁上来,老百姓该吃饭还得吃饭,同样,该倒霉还得倒霉。
至期,献帝请魏王曹丕登台受禅,台下集大小官僚四百余员,御林虎贲禁军三十余万。帝亲捧玉玺奉曹丕,丕受之。台下群臣跪听册曰:
咨尔魏王。昔者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凌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滋昏,群凶恣逆,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惟清区夏,以保绥我宗宙,岂予一人获乂,俾九服实受其赐。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征,诞惟亮采,师锡朕命。佥曰:尔度克协于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逊尔位。於戏!“天之历数在尔躬”,君其袛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
读册已毕,魏王曹丕即受八般大礼,登了帝位。贾诩引大小官僚朝于台下,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丕即传旨,大赦天下,谥父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华歆奏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汉帝既禅天下,理宜退就藩服。乞降明旨,安置刘氏于何地?”言讫,扶献帝跪于台下听旨。丕降旨,封帝为山阳公,即日便行。华歆按剑指帝,厉声而言曰:“立一帝,废一帝,古之常道。今上仁慈,不忍加害,封汝为山阳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许入朝。”献帝含泪拜谢,上马而去。台下军民人等见之,伤感不已。丕谓群臣曰:“舜禹之事,朕知之矣!”群臣皆呼“万岁”。后人观此受禅台,有诗叹曰:
曹丕终于找到了他父亲一辈子也没有找到的“万岁”感觉。
两汉经营事颇难,一朝失却旧江山。
黄初欲学唐虞事,司马将来作样看。
百官请曹丕答谢天地。丕方下拜,忽然台前卷起一阵怪风,飞砂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台上火烛尽皆吹灭。丕惊倒于台上,百官急救下台,半晌方醒。侍臣扶入宫中,数日不能设朝。后病稍可,方出殿,受群臣朝贺。封华歆为司徒,王朗为司空,大小官僚,一一升赏。丕疾未痊,疑许昌宫室多妖,乃自许昌幸洛阳,大建宫室。
蚤有人到成都,报说曹丕自立为大魏皇帝,于洛阳盖造宫殿,且传言汉帝已遇害。汉中王闻知,痛哭终日,下令百官挂孝,遥望设祭,上尊谥日孝愍皇帝。玄德因此忧虑,致染成疾,不能理事,政务皆托与孔明。孔明与太傅许靖、光禄大夫谯周商议,言:“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欲尊汉中王为帝。”谯周曰:“近有祥凤庆云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汉中王当即帝位,以继汉统,更复何疑!”于是孔明与许靖引大小官僚上表,请汉中王即皇帝位。
汉中王览表,大惊曰:“卿等欲陷孤为不忠不义之人耶?”孔明奏曰:“非也。曹丕篡汉自立,王上乃汉室苗裔,理合继统以延汉祀。”汉中王勃然变色曰:“孤岂效逆贼所为?”拂袖而起,入于后宫。众官皆散。三日后,孔明又引众官入朝,请汉中王出,众皆拜伏于前。许靖奏曰:“今汉天子以被曹丕所弑,王上不即帝位,兴师讨逆,不得为忠义也。今天下无不欲王上为君,为孝愍皇帝雪恨。若不从臣等所议,是失民望矣。”汉中王曰:“孤虽是景帝之孙,并未有德泽以布于民。今一旦自立为帝,与篡窃何异?”孔明苦劝数次,汉中王坚执不从。孔明乃设一计,谓众官日如此如此。于是孔明托病不出。
魏有祥瑞图谶,蜀有祥凤庆云之瑞,以后吴主登基,当然也会有这一套的。凡是官方制造出来的祥瑞舆论,上台造势,万民敬仰,举世同庆等等,说有,宁可信之无,多从反面看,或许会接近于真实。
汉中王闻孔明病笃,亲到府中,直入卧榻边,问曰:“军师所感何病?”孔明答曰:“忧心如焚,命不久矣!”汉中王曰:“军师所忧何事?”连问数次,孔明只推病重,瞑目不答。汉中王再三请问。孔明喟然叹曰:“臣自出茅庐,得遇大王,相随至今,言听计从。今幸大王有两川之地,不负臣夙昔之言。目今曹丕篡位,汉祀将斩,文武官僚,咸欲奉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不想大王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尽散矣。若文武皆散,吴、魏来攻,两川难保,臣安得不忧乎?”汉中王曰:“吾非推阻,恐天下人议论耳。”孔明曰:“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大王名正言顺,有何可议?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汉中王曰:“待军师病可,行之未迟。”孔明听罢,从榻上跃然而起,将屏风一击,外面文武众官皆入,拜伏于地曰:“王上既允,便请择日以行大礼。”汉中王视之,乃是太傅许靖、安汉将军麋竺、青衣侯尚举、阳泉侯刘豹、别驾赵祚、治中杨洪、议曹杜琼、从事张爽、太常卿赖忠、光禄卿黄权、祭酒何曾、学士尹默、司业谯周、大司马殷纯、偏将军张裔、少府王谋、昭文博士伊籍、从事郎秦宓等众也。汉中王惊曰:“陷孤于不义,皆卿等也!”孔明曰:“王上既允所请,便可筑台择吉,恭行大礼。”即时送汉中王还宫,一面令博士许慈、谏议郎孟光掌礼,筑台于成都武担之南。
司马光论刘备:“昭烈之于汉,虽云中山靖王之后,而族属疏远,不能纪其世数名位,……是非难辨,故不敢以光武及晋元帝为比,使得绍汉氏之遗统也。”直到宋代,对于三国历史的评述,仍接近于历史本相。但《三国演义》形成以后,便有许多似是而非的事实,倒弄得扑朔迷离了。
刘备也会来这一套,好像人存心害他似的。其实史书载,他早有称帝之心,费诗泼了一点冷水,就给免了官。
诸事齐备,多官整设銮驾,迎请汉中王登坛致祭。谯周在坛上高声朗读祭文曰:
维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今曹操阻兵残忍,戮杀主后,罪恶滔天。操子丕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夫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祭告,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
读罢祭文,孔明率众官奉上玉玺。汉中王受了,捧于坛上,再三推让曰:“备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孔明奏曰:“王上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况是大汉宗派?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文武各官皆呼“万岁”。拜舞礼毕,改元章武元年。立妃吴氏为皇后,长子刘禅为太子,封次子刘永为鲁王,刘理为梁王;封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大赦天下。两川军民无不欣跃。
又一出登基的戏。李卓吾曰:“哪一处不是戏场?哪一人不是戏子?”诚然。
次日设朝,文武官僚拜毕,列为两班。先主降诏曰:“朕自桃园与关、张结义,誓同生死,不幸二弟云长被东吴孙权所害;若不报仇,是负盟也。朕欲起倾国之兵,剪伐东吴,生擒逆贼,以雪此恨。”言未毕,班内一人拜伏于阶下,谏曰:“不可。”先主视之,乃虎威将军赵云也。正是:
君王未及行天讨,臣下曾闻进直言。未知子龙所谏若何,且看下文分解。
龙椅尚未坐热,心血突然来潮,小手工业者即使登了基,那锱铢必较的狭隘意识,也是一下两下改变不了的。
在中国,豁出一身剐,把皇帝拉下马,自己登上帝位,是那些揭竿而起的农民,一路打劫的流寇,呼啸江湖的绿林,造反闹事的亡命,如蛾趋火,直奔而去的最大诱惑。因为对这些铤而走险的草根阶层来说,只有到龙床上滚一滚,才不枉一生,才不白革命。刘备在这方面的觉悟犹早,还在孩提年代,就聚众童于树下,我为天子,如何如何。所以,称帝之心,非止一日。
在西蜀这块地盘上,有了一点小朝廷的意思以后,心痒难禁。《零陵先贤传》称:“是时中夏,人情未一,刘备在蜀,四方延颈。而备锐意欲即真,刘巴、雍茂谏备,备以他事杀茂,由是远人不复至矣。”《蜀志·费诗传》称:“群臣议欲推汉中王称尊号,诗上疏曰:‘……诚不为殿下取也。’由此忤指,左迁部永昌从事。”按《三国演义》,他之为王,因曹操,他之为帝,因曹丕,这都是作家为了美化他的推托之词。王夫之说得好,“承统已后,则亡吾国者,不共戴天之仇也。而先主无一矢之加于曹氏,即位之后三月,即举伐吴之师;孙权一荆州牧耳,未敢代汉为王,而急修关羽之怨,淫兵以逞,岂祖宗百世之仇,不如一将之私忿矣,乘机以自主而已。”
出身成分,古代是并不讲究的,但存在决定意识,天大的馅儿饼掉在他的眼前,他可没有曹操一忍二十四年的耐力。因此,小农经济的阶级烙印,使这位织席贩履者,那称帝之心是无法按捺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