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通史(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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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周

西周的分封制周王朝的疆土与商王朝相比,空前地扩大了,但是,周人原是偏居“西土”的个“小邦”,如何统治这新征服的广大地区,便成了摆在西周王朝统治者面前的头等大事。分封制倒是西周王朝解决这问题的重要措施。

所谓分封,就是周天子把自己的子弟、亲戚、功臣或古代先王圣贤的后裔等,分别授予定范围的土地和人民,去建立统治据点,以拱卫周王室。即所谓“封建亲戚,以蕃屏周”。(《左传僖公十年》)封建,就是封邦建国的意思。这种统治据点就是“封国”,众多的封国首领便是“诸侯”。

诸侯受封时,要举行册封仪式,周天子向受封者颁布“册命”,其主要内容就是“授民受疆土”,宣布封疆的范围,土地的数量,并把该地区的人民起赐予受封者。此外,受封者还要接受周天子赐予的官属、奴隶、礼器和仪仗等。诸侯要对周天子承担镇守疆土、出兵勤王、缴纳贡赋、朝聘述职、随王祭祀等义务,以起到捍卫王室、以蕃屏周的作用。

西周初,武王时期和周公成王时期,曾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的分封。

武王伐纣以后,即开始进行大分封。“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人,姬姓之国者十人。”(《左传》昭公十年)可见其规模是不小的。武王所封,主要有以下种人,是功臣谋士,以师尚父为首封,封于营丘,国号齐;是他的兄弟,如周公旦封建于曲阜,国号鲁。召公奭封于燕,叔鲜封于管,叔度封于蔡,叔处封于霍,叔振铎封于曹,叔武封于成等;是殷商之后,主要是封商纣之子武庚于殷;是古代圣王后裔,如神农之后封于焦,黄帝之后封于祝,帝尧之后封于蓟,帝舜之后封于陈,大禹之后封于杞,等。大概在封建诸侯的同时,照例还要设置“诸监”,除上述封武庚时设置监外,《仲畿父簋》铭文记载:“仲畿父使畿使于诸侯诸监”,表明“诸侯”与“诸监”并存。

武庚、管、蔡之乱,给周初统治者以深刻的教训,更感封建诸侯的重要性。“周公吊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左传》僖公十年)周公东征之后,又次进行大规模分封。他在诛灭武庚、管、蔡之后,便将他们所辖的殷遗民,分为,部分封给了商纣王的哥哥微子启,他在灭商后投降周人,武庚叛乱也没有参加,于是封他于商丘,国号宋。另部分则封给成王的叔父康叔,封于殷商故墟,国号卫。武王死后,唐地发生叛乱,成王诛灭唐以后,封他的兄弟叔虞于唐。

此外,从康王以后,周王室仍陆续有所分封,但因主要地区已分封完毕,其规模都不能与周初相比。

在众多的封国中,作为王室支柱的最重要的封国有东方的齐、鲁,北方的燕、晋,中原地区的卫国和长江下游的宜国。

西周的宗法制西周的分封制度,是在宗法制度的指导下进行的。宗法制确定了贵族的亲疏、等级、分封和世袭的关系,解决了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成为巩固分封制的重要手段。分封制借助于宗法制而得以顺利贯彻。两者密切结合,相辅相成,起了巩固和加强奴隶主专政的作用,成为当时重要的政治制度。

分封诸侯与确立宗法统治,是构筑西周王朝统治大厦的两根重要支柱。

周代的宗法制度,虽然也以血缘关系为其基础,但它与氏族组织已有本质的区别。

它利用宗族的血缘关系,加强奴隶制的等级从属关系,实行政治上的分封,把族权与政权紧密地结合起来。

宗法制度的主要特征,是嫡长子的继承制和余子的分封制,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大宗与小宗的区分。按照宗法制度的原则,“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公羊传》隐公元年),嫡长子为全宗族的大宗,帝系庶子为小宗。周天子由嫡长子世袭继承,他是姬姓宗族的“大宗,”其余诸子分封为诸侯,是姬姓宗族的“小宗”。在诸侯国内,也是根据嫡长子世袭的原则,由嫡长子继承父位为下代诸侯,他在封国内被奉为“大宗”,他的诸弟被分封为卿大夫,是为“小宗”。卿大夫在各自的采邑内,也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他们在自己的采邑内也是大宗,其余诸则为“士”,是为小宗。士的长子仍为士,其余诸子为庶人。总之,始祖的嫡系后裔均为大宗,从周室的王位到诸侯、卿大夫,都必须由嫡长子世袭继承,形成“世卿世禄”的特权制度,他们是姬姓族制系统中不同等级的大宗。

每等级都有其相应的小宗,小宗对大宗来说都属于“庶”。

大宗掌握着宗庙祭祀的特权。宗庙建筑于大宗的所在地。天子的宗庙,是最高级的祭祀祖先的场所,因此叫做“太庙”。诸侯、卿大夫也在各自的所在地建立宗庙,祭祀始祖。宗庙中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神主,始祖居中,以下父子以左“昭”右“穆”的次序排列。只有大宗才有主祭宗庙的特权,小宗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在“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古代社会里,掌握了祭祀权,实际就是掌握了国家权力。在这里,明显地体现了政权与族权、神权的结合。

大宗与小宗的关系,是种等级从属关系,小宗必须服从大宗。各级小宗都要受到同级大宗的支配和约束,每级别的大小宗关系,都是上下关系,领导与服从的关系。

周天子是天下的大宗主,也是政治上的共主。周天子的都城镐京,被尊奉为“宗周”。各级大宗都受到族人兄弟的共同尊崇,被奉为“宗子”。对于“宗子”的等级从属,集中体现在“尊祖”和“敬宗”的关系上面。尊祖是宗法制的条重要原则,而对祖先的尊敬则表现于祭祀。祭祀祖先的特权既然掌握在宗子手中,庶子不能祭祖,他们对于祖先的尊敬,就要通过服从宗子,即“敬宗”而体现出来。敬宗就是尊祖的表现,尊祖则必须敬宗。

主祭祖宗的特权,使大小宗之间的等级从属关系得到了进步加强,保证了周天子以至于各级大小诸侯利用宗子的身份实行统治。

与嫡长子世代相袭的原则相适应,大宗是永远不迁祖的,“文王孙子,本支百世”(《诗·大雅·文王》),形成所谓“百世不迁之宗。”(《礼记·大传》)而小宗则“世则迁之宗,即由本人依次往上推算,由父、祖、曾祖至高祖为世,高祖以上的远祖神主便迁入祧庙,不再祭祀。也就是说,大宗与小宗的关系,般只维持世,世之后便成为疏远的族属。这种情况,就叫做“祖迁于上,宗易于下”(《礼记·丧服小记》),在上面迁去个远祖,下面便改变次大宗、小宗的关系。

“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左传》隐公十年),宗法制的原则,也适用于异姓贵族。

在西周,姬姓是奴隶主贵族中占居支配地位的宗族,它通过婚姻关系,把异姓贵族联系起来。周天子称同姓诸侯为伯父、叔父,称异姓诸侯为伯舅、叔舅。这种甥舅关系,也包含在宗法制的范围内,成为宗法制的组成部分。

宗法制度作为奴隶社会的政治上层建筑,只能从属于奴隶主国家的政治需要,宗法关系必须服从政权关系。所谓“不以亲亲害尊尊”(《谷梁传》文公年),就是不允许利用血缘关系以侵犯政权,当宗法与政权发生矛盾时,宗法关系就应当服从于政权关系。

为了防止因子孙繁衍,势力扩大,造成对于政权的威胁,便规定“别子为祖”(《礼记·丧服小记》),把嫡长子以外的诸子区别开来,称为“别子”,让他们另外去建立个宗族系统,“自卑别于尊”,使其与地位尊贵的嫡长子区别开来,以保证国祚绵长。

宗法制度加强了奴隶主贵族内部的等级制度,在宗法制度的指导原则下,奴隶主阶级内部,形成了“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等套等级名份制度。这种职位上的等级区分,又决定了爵位上的等级区分,产生了相应的“公、侯、伯、子、男”等爵称号。

礼刑并用礼刑并用是西周奴隶主统治的重要特点,礼之用在于维系贵族等级,消除其内部分歧;刑之用则是专为镇压劳动人民。

礼的主要内容是“亲亲尊尊”,特别强调君臣之义,父子之亲。礼的名目繁多,相传有吉、凶、宾、军、嘉大类。吉,是祭祀和敬事鬼神之礼;凶,是丧葬凶荒之礼;宾,是迎宾朝聘之礼;军,是兴师动众之礼;嘉,是饮宴嫁娶之礼。行礼要有定的仪式,并演奏与礼相致的乐章。西周的礼乐制度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如墓葬中的列鼎数目,按周礼规定“天子鼎,诸侯,大夫,元士”。这是不能僭越的。因此,荀子说:“礼者,贵贱有等,长幼有差,富贵轻(贱)重(贵),皆有称者也”。礼乐制度是通过维系等级名分的方法,来达到巩固统治阶级内部的秩序和团结,以加强奴隶主专政的目的。但它也反映了西周时代的文明,对后世有深远的影响。

西周统治者在商朝刑法的基础上,制定了更完整的刑法。其种类繁多,法网严密,主要有刑:墨刑(即黥刑,在脸上刺字涂黑);劓刑(割掉鼻子);非刂刑(即刖刑,砍掉脚);宫刑(破坏男女的生殖机能);大辟(即杀头)。刑之律,共有3000条,其中墨刑、劓刑各1000条,非刂刑500条,宫刑300条,大辟200条。此外,还有赎刑,就是交纳定数目的青铜可赎罪;又规定“凡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刑不上大夫”,充分暴露了西周刑法是专门用为镇压奴隶和平民的阶级本质。

井田制井田制是中国奴隶社会基本的土地制度,是奴隶制国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西周的分封制和宗法等级制,即是建立在井田制的基础之上的。井田制在西周时期得到了进步的发展。

井田制实际是起源于原始社会末期的农村公社的土地制度,这种土地制度在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其形式继续保存下来,但是,它的性质却已改变,变为奴隶制的土地所有制,经历夏、商、周代,成为当时起主导作用的土地制度,直至春秋战国时期才走上历史舞台。

井田制度在西周时期得到充分的发展,进入了它的鼎盛时期。这时关于井田制的材料,比起商代来也要丰富些。从文献资料和些出土铜器的铭文,可知西周时期的井田制,主要具有如下内容和特征。

首先,土地的所有权,已经从原来的农村公社所有,变为奴隶主阶级所有。奴隶主阶级的最高政治代表——国王,成了土地的最高所有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小雅·北山》),就是这种土地所有制的生动写照。国王凭借政治上的统治权力,把土地层层分封给诸侯、卿大夫等各级贵族。

其次,西周的井田制,还保留着定期平均分配份地的遗风。

第,关于井田的区划,虽然各地各封国的情况不尽相同,但夫受田百亩,却是当时通行的标准。

第,井田制是建立在农村公社——邑、里上面的。

《周礼·地官·小司徒》:“夫为井,井为邑,邑为丘。”个邑包含个井,即十户人。这个数字不定那么划,但我们至少可以想见,当时个邑的大小大约为几十户人家。邑是我国古代的个基层单位。邑也称为里,《尔雅·释言》说:“里,邑也。”由于在邑、里中都都有“社神”,所以有时邑、里也被称为“社”。古书上说:“周礼,十家为社”。可见“社”与“邑”“里”是规模差不多的基层单位。

总之,所谓井田制,就是种改变了性质的农村公社土地制度,它是我国夏、商、周时期基本的土地制度,也是其时奴隶社会的经济基础。

从上述的几个方面,我们可以看到,奴隶制发展到了西周时期,已经达到它的顶峰,但是,极盛而衰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到达顶峰正是走向下坡的开始,所以到了西周后期,奴隶制便呈现出种种衰亡瓦解的迹象了。

周公东征周公旦是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他曾跟随武王伐纣,功勋卓著。灭商以后,又与召公奭起辅佐武王。武王之死与嗣君的年幼,对于新建立的周王朝是个严峻的考验。而周公旦摄政,又引起王室贵族的疑惧,连召公奭也产生了怀疑,以为周公旦有夺取王位,取而代之的企图。留在殷都作“监”的管叔、蔡叔,更是由怀疑而至不满,到处散播流言蜚语,说“周公将不利于成王”。周王室统治集团的变故和动荡,给了殷商残余势力以可乘之机,武庚串通“监”,联络东方的淮夷(今江苏、安徽带)、徐(今山东临沂带)、奄(今山东曲阜)、蒲姑(今山东博兴东北)等邦国,起兵叛周。时之间,内忧外患交相袭来,使新王朝面临“若涉渊水”(《尚书·大诰》)的困境。

在这困难而复杂的局势面前,周公旦表现了卓越的政治家才能。他首先安定统治集团的内部。他对太公望和召公奭这两个关键人物反复做了解释工作,说:“我之所以不避嫌疑,毅然站出来辅佐成王,摄行大政,是担心天下乘此时机叛周,这样我们将何以告慰太王、王季、文王等先王。武王早终,成王年少,此时此刻我只有这样做才有利于周室,我的目的全在于此。”他还引用商代的历史,说明辅佐大臣摄政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辅佐大臣在保治殷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从伊尹辅佐成汤,到甘盘辅佐武丁,莫不如此。

表明自己效法伊尹、甘盘,忠于周室,竭诚辅王的心志。经过他耐心的解释和说服,终于消除了误会,稳定了王室核心的团结。

与此同时,他毅然决定出兵东征,讨伐叛乱势力。这决定也遭到许多王室贵族和诸侯百官的反对,反对的理由主要有两条:

是困难太大,民心不平静;是那些发动叛乱的人,有的就出在王室和邦国君长家里,连我们有些人的父兄也牵连在里面,因此不便于讨伐他们。周公量力排众议,对反对派进行耐心的说服教育。

周公旦经过番“内弭父兄,外抚诸侯”(《逸周书·作雒篇》)的工作,安定好了内部之后,便亲率大军东征。东征军迅速诛灭了以武庚为首的殷贵族叛乱势力,杀掉了武庚和管叔,流放了蔡叔。接着,他又挥师东进,经过年的苦战,相继削平了参与叛乱的东方小国和诸侯。孟子说,周公“伐奄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孟子·滕文公下》)。武王克商以后,纣王的残余势力不少逃到东方,如谀臣飞廉即是其例。周公东征把殷商的残余势力和东方叛国并扫荡,把他们赶到海边,有的向江南或北方逃窜而去。这样,就把周王朝的统治伸展到了黄河下游和东部沿海。

武王伐纣虽然推翻了商朝的统治,但是,对于商朝曾统治600年之久的东部广大地区,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起有效的统治。所以,西周王朝建立不久,他们就纷纷举兵叛周。

周公东征,才比较彻底地摧毁了商朝在东方的残余势力,从而控制了这个地区。所以,这次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第次灭商战争。经过这次战争,周王朝的灭商事业才得以最后完成。

营建东都为了巩固东征的胜利成果,进步加强对东部地区的控制,周公旦又着手大力营建东都。

营建东都的计划,早在武王时就已制定。在攻克朝歌之后,武王曾登上座高岗,远眺商邑,俯瞰废墟,喟然长叹。商王朝的覆灭,促使他积极思考如何巩固统治的问题。

回到镐京之后,他又经常彻夜不眠。周公旦前去慰问,问他为何不能安眠?武王说“上天授命于殷,也曾登进名贤之人十十夫,使殷家得以传至今日而不致摈灭。但是,这最后十年,殷王不能擅自保守天命,使麋鹿在牧,飞鸿在野,小人当道,灾害频仍,把好端端的殷朝葬送掉。上天抛弃了殷家,使我们周人得以承受天命,建立新朝。我们要好好考虑如何保守天命,怎么能高枕无忧呢?”武王与周公旦反复讨论,总结殷亡周兴的教训,说:“要铲除殷纣的势力,安定我们的西土,必须在东方营建新都。洛水和伊水的弯曲处,是通达的平原,曾是夏朝都邑所在,这南望涂山,北眺太行山,南临伊洛,北依黄河,正在建都的好地方。”近年在宝鸡发现的件西周青铜器——“何尊”,上面的铭文也说:武王攻克大邑商后,即向上天卜告,说:“我要住在这中央地区,从这里来治理民众。”周人的发祥地在西方,他们的势力和基地也在西方,如何统治新得到的东部广大地区,是西周统治者从建国伊始便考虑的件大事。周公东征以后,把武王的这谋划迅速付诸实施。成王年月,成王从镐京步行至25里外沣水西岸的丰京,祭告了文王庙,派太保召公奭先到洛阳视察地形。同年月,周公亲往营建。他抽调大批民力,在瞉水东岸修建成周,在瞉水西岸兴建王城。他把东征中俘虏的殷贵族,即所谓“殷顽”,强迫迁徙于成周,集中起来严加管束。在王城派驻师兵力,负责监视“殷顽”和东部地区。人们把新都总称“雒邑”,而把关中的镐京叫做“宗周”。由于雒邑在宗周之东,故又称“东都”。东都的建立,使从宗周至成周的泾、渭、河、洛的千里之地,都包括在王畿之内。周王朝的统治地位大大加强。东都作为“天下之中”,更是诸侯朝会,方入贡的重要中心,对加强周王室对东部地区的控制,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周公制礼作乐西周的新天子成王,继位时年纪尚小,无法操办丧事。王叔周公姬旦便按天子的排场替武王举行了十分繁琐的“凶礼”。周公先命左右侍臣为武王换上服饰,然后,命出缕蚕丝,放在武王的口鼻上面,察看是否还有呼吸,这种手续叫“嘱纡”。观察了会,世子和群臣们见蚕丝毫不摇动,知道完全气绝,便大声举哀号哭。这时,周公又吩咐12个小臣每人拿了件武王身前常穿的冕服,分头爬到各处屋顶上,向北高呼“天子回来啊!”连叫声,下了屋顶,再把冕服盖在武王身上,希望武王的魂魄能跟衣服道回来。

这种手续叫“复”,是表示慎重的礼仪。“复”了会,小臣遵命又急急张罗丧事。先抬上张桌子,将日常吃的酒菜摆在上面,扶上世子主祭。祭奠完毕,挂上帷幕,然后敲响大鼓。鼓声阵阵,公卿和在镐京的诸侯听到传报声便飞速穿上丧服,入宫奔丧。

周公规定天子要7天才大殓,于是又有几个小臣抬来块极大的冰块,放在武王尸体边上防腐。浴尸开始前,大家都得退出,只留几个贴身的伺臣用清水替武王浴身,又用煮过的淘米水泡洗头发。沐浴干净了,还得把指甲剪去,发须修好,换上12套干净衣服。盖上新被单后,再请世子进屋,跪在尸体前,接过祝人捧着的米粒、玉珠往武往嘴里填。站在东边的男人和西边的女人见祝人替武王掩上面巾,便脱下半边袖子,袒露臂膀,用麻丝结了头发,捶胸顿脚地大声恸哭。

大殓前,再得举行次祭奠。然后,替武王尸体套上19套衣服。礼毕,小臣马上把尸体移到正堂,每夜上了烛,点到天亮。到了第天,庄重的大殓开始,先把120套华丽的绘绣衮衣替武王穿上,又戴上冕旒,插好玉圭,再装入棺木。天子的棺木有5重。最里面的重点用3寸水牛皮合作的个厚6寸的棺。第一是檩木做的4寸棺。第一是梓木做的6寸棺。第一也是梓木做的8寸棺。最外面的重点柏木木郭,足有1尺厚。每重棺木都用皮条捆扎结实,漆好了,再放入外重棺内。5重棺木漆好日京干需要许多日子,所以周公规定必须7个月才能将武王下葬。

在这丧礼的日子里,世子、王子们只能住在草房里,用土块当枕头,睡在草苫上。穿的是下襟没有纽扣的麻衣,这种丧服叫“斩衰”。吃的必须是粥和蔬菜,还要早晚不停地哭泣,夏天也不能洗澡。3个月后,才能吃些菜果,满年方可吃荤腥,年期满才能喝酒,穿丝织衣裳。

繁复的丧礼,在君权至上的周公眼里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13岁的周成王却经不住这般折磨,病倒了。

过了2年,成王长到15岁,周公替他行了“嘉礼”,即用于饮宴婚冠的整套繁碎的仪式。当时男子长到20岁才能行冠礼,女子长到15岁才能行笄礼。行了冠、笄礼就算作成人,可以嫁娶了。天子和诸侯为要管理国家,所以最早的12岁也就可以行冠礼,以便享受到成人的权利。般的冠礼由小孩父兄作主,请位贵宾替小孩戴上成人的帽子。第次戴的是缁布冠,第次戴的是皮弁,第次戴的是爵弁。周成王是天子,所以最后次,在片钟笙乐曲和颂词声中周公亲手替他戴上天子才能戴的衮冕。

成王行过冠礼成了人,他的私人教师伯禽便被周公安排到封地去当诸侯。伯禽并不乐意离开京都,但又不敢违抗父命(伯禽是周公的儿子),临行前,他约小叔子康叔同去拜访大学问家商子。周公平素对儿子的管教十分严格,所以伯禽也很重礼仪。那时要去见个人必须带礼物,称为贽。这礼物并不要求太多。夏天是束肉脯。冬天是头雉鸡,大夫是头雁鸟,卿是只羔羊。主人接受了贽礼,等客人临走时,仍旧要还给他。只有臣下献给国君、卑幼献给尊长的贽礼,是不还的。这就是朝聘会客时用的“宾礼”。那天,伯禽和康叔备了贽礼乘车去见商子。他俩站在车上,路频频向遇到的熟人点头致礼,称为式。

当时,兴师动众还要用“军礼”。周公送走儿子便决定去征伐殷商的残余武庚伙。

军队出发之前,周公卜了吉日,举行了威武雄壮的军礼。祭礼开始,乐队奏起镗镗的钟鼓,军乐声中,乐工唱起了颂词,大声颂扬先祖先辈开辟疆土、造就国家、爱护百姓、取信诸侯的功德。这时,参加助祭的大臣官吏个个按照自己的职位,威仪济济地站列在两旁自己的位置上,同周公起检阅高唱战歌的官兵。军礼结束,周公才率军出征。

周公打败武庚班师回京后,马上把朝廷大事规划清楚,又把多年来流传的繁多礼节总结成百礼仪,千威仪,形成了套衣服、器具、交际往来等极细极密的礼仪。据说,吉(祭礼时用“吉礼”,小心侍奉鬼神)、凶、宾、嘉、军礼,是西周贵族常用的大礼仪。这些繁文缛礼再配上与他们身份相适应的音乐,就形成了整套礼乐制度。在宗庙里使用的青铜器和乐器,成为礼乐制度的象征。因而“唯器与名不可假人。”周公制订的这套礼乐制度,使西周各级统治者获得了周王赋予的特权,并规定了他们对周王朝履行的定义务。这对西周王朝的巩固和统治阶级内部的团结起了不小作用。由于周公的功劳,还受到了使用“天子礼乐”的特殊恩赏。

国人暴动共和执政厉王害夫是夷王的儿子,西周第十个国王,是个贪婪残暴的君主。他在位期间,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更进步激化。

厉王好利,他信任同样“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将至”的荣夷公,任命他为卿士,委以大权,进步实行专利。所谓专利,就是专山林川泽之利,把原来公有的山林川泽霸占为己有,不许人民樵采渔猎。厉王专利,不完全是他个人“好利”,也不是时兴之所至的偶然的行为,这是西周后期社会经济发展变化的个反映。共王时裘卫就曾向矩伯买来林瞏里和颜林,使这片山林成为他的“专利”。可见,对于山林川泽的“专利”是西周后期开始出现的种社会现象,是随着奴隶制的瓦解和土地私有制的发展而产生的现象。

到了厉王时期,不仅“匹夫专利”,王室贵族如荣夷公之流“专利”,连周天子也“专利”起来了。

厉王染指山林川泽,实行专利,触犯了社会各阶层的利益,其结果是“所怒甚多”。

厉王的专利特别严重地触犯了“国人”的利益,因此激起了国人的强烈反对。

国人中的基本群众是平民。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平时参加农业生产,战时要“执干戈以卫社稷”,是兵役和军赋的主要承担者。他们的上层也可以进入官僚的行列,参与政治。这个阶层是不稳定的,处在经常的分化之中,少数人可以上升为奴隶主,大多数人则随时有下降为奴隶的危险。西周后期,随着对外战争和赋敛的有增无减,他们的负担与日俱增,迅速破产和分化。他们与奴隶主贵族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发出了怨天尤人的呼声。

在厉王的暴政之下,阶级矛盾处于触即发之势,“民之贫乱,宁为荼毒”(《大雅·桑柔》),民不堪命,都不顾切盼望天下大乱,宁愿吃更大的苦头,不惜同归于尽。在厉王的高压统治之下,国人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暴发了声势浩大的武装起义,真像决堤的江河样奔腾倾泻,冲垮了厉王的残暴统治。

愤怒的国人冲进王宫,袭击厉王。厉王闻讯,狼狈逃窜,渡过黄河,逃奔于彘(今山西霍县)。厉王的太子静,逃到召公家中躲藏,起义者闻讯,又包围了召公的家,要他交出太子静。召公把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交给起义者杀死,这才保住了太子静条命。

厉王奔彘之后,周朝的行政操在大臣召公和周公之手,号曰“共和执政”。

这次国人暴动是我国历史上第次大规模的群众性武装暴动。据宣王时期的铜器《瞐簋》铭文记载,参加这次起义的有“邦人、正人、师氏人”。“邦人”就是国人。“正人”就是工正所属的手工业奴隶。“师氏人”就是军队的下层卒伍。可见参加这次起义的是以平民为主体的各阶层群众。

这次起义推翻了周厉王的残暴统治,沉重地打击了西周奴隶主统治集团,戳穿了周天子是上帝的代表、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话。国人暴动点燃的斗争烈火遍地燃烧,“乱生不夷,靡国不泯”(《大雅·桑柔》),动乱连年,无法平服,没有个国家不趋于灭亡。周王朝更面临“国步斯频”的境地。这次起义不仅是西周历史的个转折点,从此以后“赫赫宗周”江河日下,加速了它灭亡的进程,而且沉重地打击了奴隶制的统治,进步冲击了井田制和助耕公田的剥削制度,为封建制的产生开辟了道路,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中国历史有明确纪年的是《史记·十诸侯年表》记载之“共和”元年。这年(公元前841年),西周镐京的“国人”因不堪厉王的暴政,举行了暴动。结果是厉王被逐于彘(今山西霍县),天子大权由他人执掌,直至共和十年宣王立。

宣王中兴周共和十年(前828年),周厉王死后,召公把太子静奉为天子,即周宣王。周宣王对所处的内外交患的动荡局面,采取了些措施,缓和了社会矛盾,周王朝出现了短暂的中兴气象。

首先周宣王在政治上表明不搞独断,有事与大臣共同商议,《毛公鼎》上记有:“自己发出的政令要有毛公的签字才有效”。他申令各级官吏不要欺压百姓,不可贪财,不准酗酒,以扭转官府中腐败的作风。其次,在经济上,取消了厉王时期的专制政策,放宽了山林川泽的控制,周宣王还宣布“不藉千亩”,废除藉田典礼。这是在周王室的区域内废除奴隶制和籍田制,这样不仅增加了财政收入,还缓和了厉王时形成的紧张的阶级关系。

籍田制是让奴隶耕种王室和奴隶主贵族的土地。西周以来,周天子和各级奴隶主贵族控制着大面积的良田沃土,这些土地称为公田。由于当时生产技术低下,耕作公田时需要成千上万的奴隶,进行大规模的集体耕种。奴隶们没有自由,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在田间劳作还要受到“田畯”的鞭打和监督。田地里收获的所有果实,全部要归奴隶主贵族所有。奴隶们也有小块自己的耕地,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东西才是奴隶赖以生存的基础。但是奴隶们只能“公事毕”、然后“治私事”。先把奴隶主贵族的土地收种完毕,才能管理自己私田的事。

废除籍田制,是把贵族、王室的公田分给奴隶们让他们去耕种,然后王室收取成果。

这是奴隶主贵族受到压力下被迫采取的项措施。

随着籍田的废除,藉田典礼也显得可有可无了。奴隶集体耕种公田,所产全部物产是周王室和贵族经济的主要来源,所以他们对籍田很重视,每年春耕时节,周天子便举行藉田典礼,就是天子在田地上亲自动手挖铲土,然后百官们跟着挖,最后让奴隶们耕作。西周时“天子亲藉千亩”的典礼虽然是摆摆样子,但实际上给大批率领、监督奴隶耕作的百官们,起到了示范和鼓动的作用,使那些“田畯”更忠于职守了。

宣王“不藉千亩”的措施,也使部分国有土地上的奴隶转化为“隶农”,他们的劳动生产积极性有所提高。原没有人格的奴隶,具有了半独立的人格,成为“隶农”,同时,在厉王时遭到严重摧残的农业生产逐渐有所恢复。宣王凭借暂时得到恢复的国力,开始了对外征战,北伐犭严狁、西戎,南征用蛮、淮夷,使宣王时局得到“中兴”。

自西周中叶,少数民族就时有犯周的行动,为了解除这些少数民族的威胁,转移国内视线,周宣王先后发动了对西北犭严狁、东方徐戎、南方楚和西方戎人的征伐。

周宣王年(前826年),宣王开始对南方的荆蛮和东南的淮夷发动战争。他曾命令方叔带兵攻打荆蛮,命令召虎率师攻伐淮夷,命令尹吉甫征讨徐戎。直到公元前810年,历经16年的苦战,才把这些部落征服,这样,周王朝的版图又扩大了。周宣王把新征伐的土地赏赐给召虎、申伯、仲山甫等功臣。

宣王时的征战,“复先王之境土”,从少数民族手中收复了周朝中期以后因国力衰弱而失去的国土,并且恢复了边疆少数民族与周王朝的关系。这与周恭王以来那日渐冷落的局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后人称周宣王的这胜利为“宣王中兴”。

宣王晚年,不断的对外战争,使国力损耗很大,“西师”、成周师都遭袭击,周宣王十年(前792年),宣王征伐条戎、奔戎,遭到惨败。周宣王十年(前789年)征伐西戎时不得不把“南国之师”调来作战。但这仗宣王再次败北,“南国之师”被戎人彻底消灭。财力和人力的严重困乏,使得宣王想到了利用各级贵族手下没有被国家控制的“隶农”来缓解眼前的困境,让贵族们按照实际的人数带领他们从事战争和各种劳役。但此举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这便是历史上所说的“料民干太厚”。

镐京之役周幽王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他继位后,不但没有采取必要的措施减轻民众的负担,缓和内部矛盾,反而重用虢石父类“善谀奸利”的小人充当各级大臣,专门从事对人民的搜刮剥削,结果造成“民率流亡”,进步激化了各种矛盾。与此同时,周室畿内又遇上地震、旱灾等天祸,广大民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度遭到抑制的西北方戎狄族此时也乘机抬头,侵扰周室。周王朝完全滑向了内外交困、面楚歌的深渊。所以,幽王废嫡立庶犹如向干柴上投了把火,漫天的大火随即熊熊燃起,镐京之乱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周幽王自己玩火自焚,充当了西周王朝的殉葬品。

原来周幽王有个名叫褒姒的妃子,他非常宠爱。为了表示自己这种“千宠爱在身”的立场,周幽王色迷心窍,竟然藐视“立嫡不立长”的礼乐传统,废掉太子宜臼,而改立摄氏所生的儿子伯服为太子,还想将宜臼杀掉,迫使其逃亡外祖父申侯处。幽王不做不休,又将宜臼的母亲申后废黜,立褒姒为后。幽王废嫡立庶的举动,严重违背了礼制,极大地激化了王室内部的矛盾,成为镐京之乱爆发的导火线。

申后是周王朝个诸侯国申侯的女儿,申侯见幽王废了申后和太子宜臼,自己也由侯爵降为伯爵,私人利益受到损害,决心设法夺回外甥的王位继承权。可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做不到这点,就把希望寄托在争取外力之上。为此,他串通缯侯,共同联合犬戎,企图通过犬戎入侵镐京,扶植宜臼上台。犬戎正等待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双方拍即合,发动了对镐京的进攻。

幽王十年(公元前771年),申侯、缯侯联合戎兵大举入侵,矛头直指周统治中心镐京。镐京西北方向没有坚固的防御设施,王室直接统率的主力“西师”也未进行力战,致使戎兵长驱直入,迅速抵达京郊地区,镐京被围。幽王坐拥愁城,只好把解围的希望寄托于众诸侯的勤王部队。如果各路勤王之师前来援救,镐京解围还是充满希望的,可是周幽王当年“烽火戏诸侯”的恶作剧,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终于导致了周幽王身首异处,宗周社稷覆灭。

镐京被围日久,勤王之师到达无期。幽王孤注掷,派遣虢石父率兵出城,作试探性攻击,希望侥幸取胜,振奋军心士气。谁知与戎兵接战交锋后,周师即告溃败,虢石父也被乱兵杀死。犬戎和申侯的部队乘胜追击,蜂拥而进,攻入城中。戎兵入城后,大肆野蛮屠杀无辜居民,抢掠财宝,并放火烧毁宫殿和民宅。座历时250多年的雄伟都城,至此被彻底破坏,化为片焦土。

戎兵入城后,幽王惊慌失措,计无所出。司徒郑伯友于危急中,指挥所属将士奋勇力战,乘夜保护幽王、王后突围而出。到达骊山后令举骊山烽火,烽火台虽烟冲云霄,但仍然没有路诸侯之师前来救援。不得已只好继续仓惶东撤,但是终因行动迟缓,为犬戎兵追及,陷于重重包围。郑伯友率部左冲右突,未能突围成功,死于乱箭之下。幽王本人被戎兵捕杀于骊山脚下的戏水之畔,王后褒姒被俘。西周王朝遂告灭亡。

等到镐京失陷,幽王被杀的消息传来,诸侯们才明白这回举烽火已不再是游戏,于是就纷纷组织勤王之师。其中卫、晋、郑、秦诸国部队成为勤王联军中的主力,它们开抵到镐京城下,对戎兵发起反击。经过激烈残酷的战斗,勤王联军终于击败戎兵,将其驱逐出城,收复了饱受兵燹之祸的镐京。至此,镐京之战终于画上了句号。

镐京收复之后,直在中国避难的原太子宜臼被立为国君,史称平王。由于镐京已被摧毁,片荒凉,无法立足,平王只好在晋文侯、郑武公、卫共伯、秦襄公等武装保护下,辗转将都城东迁到洛邑(在今河南洛阳),这年是公元前770年。从此,历史进入了东周时期,周王朝渐渐丧失了驾驭、控制方诸侯的力量。“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变而为“自诸侯出”、“自大夫出”,大动荡的岁月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