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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被月亮晒伤了

并不认为夏天的阳光有多么值得赞颂,不管他是怎样滴滴答答地淌着,却很少有诗能从他的眼睛中溢出。往往它们即将诞生的时候,就被热度晒干了语言。所以,当夏天已经完全地坐在我家窗台,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鸟儿口中已经含着夏,在唱歌的时候,就将夏洒在键盘上,即使走着学校与家之间的短短距离,夏几乎可以自由地从袖口钻进,再从思绪中钻出的时候,依旧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我无法说服自己为长长的夏写一首短短的诗。我知道,即使鸟儿再嘹亮的歌声碰在树杈上也会碎,即使再坚固的风遇见墙壁也会碎,再热烈的阳光遇到月色也会碎。写出诗的瞬间,我怕夏被修剪成细碎的刘海儿,并不均匀的厚度,落在笔尖的瞬间就会碎。我的笔和我的心总是有意识地回避着什么。那不是夏天本身。

但夏天的月却有很多话想说,我知道他一定想说。

我看见月亮涂抹了夏的眼睛,在晚上更深和更静的时候。他的语言和温度,却纷纷从紧眯着的眼睛说出了,那红颜色在窗户的上方更加嘹亮了,清澈了。我不知道是否任何事物都可以用厚度来衡量,也不知道是否“厚度”有资格来衡量一切的事物。月色尖了一些,空了一些,在本来很静的夜空中重新滴出新的宁静。我暗暗计算它们的速度和累积的程度是否已经超出了“厚度”的预料。无法坦然地面对月亮的眼睛,那是种冰凉到骨子里的宁静感,将风抽紧成一条细细的鞭子,让任何注视他的眼睛和心被温柔挤出眼泪了,那种金色的皮鞭很轻,轻到它已经划过你的皮肤,却依然不会让你有任何感觉,轻到面前的夜轻微滴出了紫色血液,却依然不会让夜本身有任何感觉。可当我发觉到什么(有时是一瞬间的思绪,或者夜空的颜色)的改变,就会想到那根金色皮鞭抽打他们的样子。遗憾的是,你永远感觉不到什么叫疼,却只有无尽地遗憾。金色鞭子在抽打,时间以小碎步流淌,甚至听得见“淅淅沥沥”的声音。

你以为夏天的阳光一定是最权威的,却很少说,也不会刻意在意的月,没有形状和固定意义的月。人们的思绪往往习惯性地将她放在柔软的地方,却不会想到她并不柔软的地方,我在一些诗句中感到她的多情,那种饱含泪水的颜色却不是唯一的颜色,而是时间和空间的随机性和巨大跨越。请听见月亮吧,拔开脚下浓密的虫鸣声,在树林的更高处听见她。勇敢的诗人总是敢于将思绪和灵感放在她的面前,而不是像众多的庸人将“伟大”的见地暴露在阳光下。他们像月一般敢于孤独直至失去时间和生命,“孤独”在那些诗人看来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在灵感的诱惑下露出滴血的微笑。他们说:月,你赐予这些。并且说:我们甘愿将心灵被你晒伤。

但这免不了灼伤思想和情感,因为过于凄清,你以为是没有伤害的,所以义无反顾地靠近并且自以为是享受了孤独和创作,享受了诗歌,所以更容易在她柔软的目光下迷失。当你走出了诗中的月亮,感到了暗自的庆幸,但你却再也走不出自己心中的月色了。“杰出者必将享受杰出的孤独。”有人这样说,且有它的准确度。

你从多遥远的地方才走到人们的眼前,诗歌的眼前,你又是怎样保持自身童话永远鲜嫩的样子,你该如何让那些断断续续的诗歌从古至今的不断渗出你的意义,你是如何让懂得用柔软的眼睛,却让一些事物永远闭上眼睛。我问你,月。而你会怎样回答,我已经不在意了。你的存在和心态已经回答了这一切。

“微笑吧!”看到那些月亮的人们往往这样告诉自己。事实上,他们已经看似真实的那样做了。

“让你的笔保持泪水,却让心灵一直微笑。”一半的人这样做了。

“将笔和心一同浸泡在月亮中,不再去别的地方。”他们纷纷丢下了笔。突然感到眼睛的疼痛感,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曾快乐地被月亮晒伤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