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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起点

当一天再次醒来的时候,所有的星星都躲在了云朵的身后,月亮没有改变自己微笑的弧度,太阳和月亮总是牵住了手又松开,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对方已经将背影留在了下一个等待里。清晨总是微笑,因为她是一天的开始,而不懂得所有的丢失。

当夜的水浪打翻天空,将它打碎成了满地的星星,那样一闪一闪的样子像是在努力祈求时光的倒流。一切存在的影子只会赢得记忆本身的伤心和叹惋。

“在地球所生存的原始人之前曾有更加古老且文明的人类”,我是在一本书上得知这样的事情,没有追究它的真实性,也不知道这样的依据是否权威。是后来的一次海啸淹没了所有的生命和文明的痕迹,科学家们在地上发现了“某种类似于皮鞋脚印的痕迹”,不一定是生命拥有的脚印,却仍然是很令人惊喜的发现。

当时只是微微笑笑,权当一种休闲时知识的扩充罢。我看到窗外很蓝很蓝的天空,每天都有一群无忧无虑的鸟儿(它们的名字我确实不知道)用翅膀贴着蓝色飞过,它们的翅膀也因此而沾上了某种蓝色的颜料,它们自己大概是不会知道的,它们的飞翔也会变成一只历史的眼睛。有一天,当不再是我的人类听到了同样来自鸟儿的歌声和翅膀划过云朵的“喳喳”声,他们不会想到一个过去式的生命也曾听到过同样的歌声,并且做出了思考的假设。

“它们将飞到哪里,歌儿唱给谁听呢?”它们大概会这样问,并且把这样的疑问留在了企图延续的思想中,交给另外的生命去思考。

每天的天空没有什么颜色的变化,即使浓淡不均匀的时候也都倾向于蓝色,似乎可以让人闻到清凉的薄荷味。小鸟唱歌的声音很悦耳,即使没有音乐的韵律,我依然深深喜爱着,因为那是来自大自然的声音。我不在乎它们的过去和未来,存在即永恒。

我似乎可以摸到一条纤细的绳子的一端,它黏上了无数思考者的思绪,一端贴在了“过去”这个词汇组成的块块石头挤挨的缝隙中,我牵住了绳子,轻轻让它划过了岩壁。

很多时候我有这样奇异的感觉,有时站在院子里,偶尔接住一小缕风,但将它攥在手心也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手心并不能感到温度和味道。风就是风,但每一缕风又都是不相同的,触觉误认为那是同一缕了,这是美丽的过错吗?我默默地想,到明天也会是这个样子吧,明天的明天或是再久一点儿的往后,也会是现在的样子不会改变吧?我现在摸到的风,闻到的花儿的香气和沾上冬天雪花的思考,在遥远的过去也一定与此时相同。那是时光绕了一大圈之后又重新计算自己了,在冬天的小院中,我站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

倘若真是古时的“人类”曾存在了,如今竟然只剩下脚印可供考察或许鼎盛一时的辉煌了,而死去的生命不会有意识的存在,即使是灵魂也在几亿年中死去了吧?那就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回来看到自己的剩余了,对于古老的“人类”而言,也不必保存着眼泪的湿度了。连脚印也不会被它们的主人所知晓吧,我这样想着,想要以微笑来结束思考。

我相信搁置会是一切疑问的答案,思想会爬出局限的格子,自己去寻找满意的小溪的声音,去摘一片离手心最近的叶子。那种绿会一直渗入手心,直到你的心灵真正理解绿色。

作为宇宙间正在存在的生命,并不知道自己的短暂,只是用这种短暂企图衡量永恒的宽度和高度,感到失去力气时也不会放手,而是以王者的姿态俯视一切。多数生命只会看到自己的存在,那是一种肉体实在地生活着,可以被触摸到可以交流和诅咒的存在感。

但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的——历史的失忆,则是一种宇宙的暗示,暗示着时光的伟大将体现于这里被一阵风轻易吹散了,吹成不知道将要成为什么颜色的颜色,或许是颜色的记忆。那是用天平衡量不出的重量。最终变成颜色记忆的一阵风。最终只能用精密的仪器来测量出是否真实地存在的文明。

这阵风吹拂着大地,吹到了哪里,人类都会以膜拜者的姿态对待,这阵风吹老了历史的古树,吹弯了企图打开宇宙秘密的钥匙,这把钥匙弯下腰,生了锈,但依然被满怀激情地传递着。他吹啊吹,最后,他吹到了人类的手心,说:“这是你们需要收下的,遗忘能够被允许,但循环不会因此停止。”

行走在这里的人,甚至用手握不住简易的风啊,他们只会埋头寻找在土堆里面,不会因为哪一阵风发了芽而去过多地关注,那些流动者,奔跑者似乎知道一切,想要告诉人类一切,文明不在于它的长度和宽度,不在于它站立时的高大和光辉,上帝总是会捏紧了拳头,捏住一切流过,使他们去向死而生的重生为一朵废墟上的花蕾。

这是他终究想要的,神者渴望得到故事的结尾。上帝,他创造了人类的行走和生存,而思考和文明却是这些生命自己的歌谱,永恒将自己吟唱着,歌颂着。

一切生命排队站在高高的山冈上,挽起手开始歌唱一首生命的礼赞,有些生命站起来过于高大了,有些则过于矮小了,它们想要拉住的手却并不能拉在一起,于是有些高大的蹲下,有些矮小的则踮起脚尖了。总之,他们终于拉住了彼此的手。风以为永恒的力量能够吹散所有的非永恒事物,他不会明白自己的灵魂和颜色也将老去,他站在预言者的肩头,将歌词植入每一片年老的、年轻的叶子中去。作为最终亲手结束它们最初的心愿是跟随大树一起度过最后的春天的,现在则需要依靠自己的能力重新洗刷春天。

人类的手中还握着颜料未干的油画,请求能够保留最后的文明。他们猜想几亿年后(那也将很快),自己会被另外的科学探险队再次发现,自始至终一直都在重复的循环,只是换了角色和地点。自然说:“让人类自己找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