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一年。共买一百零九种,其中书有五十九种,共一百二十九册,拓片五十种,共一百五十八张。共费资一百三十七元一角九分。
一九二二年。本年的日记缺佚,据许寿裳录存的部分看,是年买书九种,计九十册;拓片二种,共六张。共用钱一百九十九元。
一九二三年。共八十二种,书四十九种,计三百八十七册,拓片三十三种,共九十五张。共用钱一百四十九元二角。
一九二四年。共买七十四种,其中书五十种,计一百四十三册;拓片二十种,共一百零三张。总用资九十九元二角四分。
一九二五年。购七十四种。其中书有七十二种,总计二百二十七册;拓片共四十三张,共用钱一百五十九元一角三分。
一九二六年。共一百三十二种。其中书一百二十五种,共八百二十九册;拓片七种,计三十张。共费资四百元零三角。
一九二七年。共一百五十种,全为书,无拓片,共四百九十七册,总用资三百零七元九角五分。
一九二八年。共二百四十四种。其中书二百二十九种,共四百五十四册;拓片四种,计一百一十四张。共花去五百九十四元八角。
一九二九年。共二百二十一种,其中书二百零八种,计二百九十五册;拓片和画页十三种,共四百七十九张。总付出八百八十六元四角。
一九三X年。总二百九十九种。书有二百八十四种,计四百零二册;画帖画页十五种,共一百六十一张。本年花在书画上的钱大大超过以往,总计用去二千四百零四元五角。
一九三一年。是年共二百二十三种,书有一百八十八种,计三百九十九册;画三十五种,共一百八十八张。全年总出资一千四百四十七元三角。
一九三二年。全年共一百九十四种。书一百七十种,总三百二十八册;拓片和画页共二十四种,计六十四张。是年用资六百九十三元九角。
一九三三年。全年总计一百九十八种。其中书一百九十种,三百九十二册;画页八种,计九十七张,全年费资七百三十九元四角。
一九三四年。全年总计三百零四种,书有二百九十种,共一千一百八十八册;拓片和画十四种,总计八十三张。全年书费总共八百七十八元七角。
一九三五年。全年计二百一十三种。其中书有二百一十二种,计九百二十一册;拓片一种,共六十五张。全年共支出一千零二十九元二角。
一九三六年。全年总共一百三十八种。其中书有一百三十种,三百三十八册;拓片八种,计二百三十张。书帐记到十月十三日。总共用五百七十七元一角。
在二十多年中,有据可查的书帐,全部统计起来,买书三千零九种,共九千六百册;购买各种墓志、碑文、刻石、画像砖、画像等拓片六千九百零六张;共费资一万四千三百三十三元二角九分。这里所统计的,是很不完整的,仅是一九一二年五月后的书帐,此前在绍兴、南京、杭州、日本生活期间所买的不在内,而这一段时间买书的数量肯定不少,从前面的讲述中可以看出。即就本时期来说,也不是所有的书都已记入帐中。在一九三六年前半年的书帐后面,鲁迅写道:“月初以后病不能作字,遂失记,此乃追补,当有遗漏矣。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漏记是免不了的。此外,书的种类虽只有三千余种,但里面有很多是丛书,说部、汇编性的,每一种里面实际上包含了若干种,实际书的种类就远远超过现有数字。
自鲁迅工作以来,并不富裕,他买书毫不吝啬,甚至不惜千金一掷,但这些都是极尽节约而来的。许广平回忆了他为买《四部丛刊》时颇费踌躇的事。买《四部丛刊》的事发生在一九三四至一九三六年间。一九三四年二月三日鲁迅日记载:“《四部丛刊》续编一部,百三十五元,取得八种。一九三五年十月十四日日记:“夜三弟来并为豫约《四部丛刊》三编一部,百三十五元,先取八种五十本。到一九三六年四月四日,日记中说:“晚三弟来并为取得豫约之《四部丛刊》三编二十二种百五十本。一九三六年五月二日日记中又记有买缩印本《四部丛刊》事:“三弟来并为代定缩印本《四部丛刊》一部,百五十元。这是缩印本《丛刊》的初编,共一百册。一九三六年九月八日,所定《四部丛刊》全部到齐,日记中说:“蕴如来并为取得《四部丛刊》三编第四期书三十二种一百五十本,全部完。从日记中看,鲁迅为此投资了好几百元,对他来讲,是下了决心的。许广平说:“当他想要买《四部丛刊》之类做文学史的准备材料时,曾经为了要花去几百元钱而游移不定了好久,还是我劝了才决定买的。至于我自己衣着的不讲究等,是一面不愿意和他做太相反的对比,更不愿在不必要的地方花去他绞脑汁换来的金钱,而他却时常笑笑地说:‘看你这样落拓,去买一些新的来吧!我说:‘要讲究,你这点钱不够我花呢。彼此一笑也就罢了。鲁迅一生都不重视享受,一则是由生活观决定的,他主张艰苦与简单;一则也是由经济状况决定的。他收入不算少,但负担重,开销大,尤其是书,那是非买不可的。于是只好放弃物质的追求,省下钱来用于买书。
出版编辑与书籍装帧
读书、买书、著书,是鲁迅一生乐此不疲,始终不渝的事业,然而他不仅仅于此;他一生办过出版社,编过不少刊物,在书籍的装帧艺术方面,也有独特的经验。只有将这方面的生活内容纳入,才算是将鲁迅读书生涯完整地表现出来了。实际上,这些内容完全应该被视为读书的另一种形式。
鲁迅一生办过七个出版社。名为出版社,但多数没有编辑部,也无印刷厂和售书发行的门市部,不过是取一个印书的名义,为自费印书或为别人出书,确立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号而已。
最早办的出版社是未名社,它成立于一九二四年十二月,成员除鲁迅外,其余五位皆为二十来岁的青年,他们是曹靖华、韦素园、李霁野、台静农、韦丛芜。开办经费由六人合资,鲁迅出了四百六十元,另五人每人出五十元。未名社成立后,鲁迅主编了《未名丛刊》,主收译文,共收二十三种,鲁迅为支持这一事业,将自己的五种译文也编入丛书,以便引起读书界对此丛书的重视;还编了一套《未名新集》丛书,专收未名社成员的创作,鲁迅的《朝花夕拾》就收在其中。未名社还在鲁迅支持指导下办了《未名》半月刊,发表同人作品,该刊创刊于一九二八年一月,停刊于一九三〇年四月。鲁迅办未名社,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使萧索的读者,作者,译者,大家稍微感到一点热闹。未名社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活跃文艺,扶持新人,推动翻译与创作。鲁迅在未名社出书六种,从不提取稿费,便现出他办社的真正目的。
未名社之后,鲁迅又办了朝花社,成立于一九二八年底,成员有鲁迅、柔石、王方仁、崔真吾和许广平。经费仍靠成员共同投资,每人一股,鲁迅自己一股,并以许广平名义投一股,柔石一股也由鲁迅垫付,实际上鲁迅承担了开办费的五分之三,主要是为了增大出书能力。朝花社出版了《朝华周刊》,由鲁迅与柔石合编,鲁迅设计筹划了该刊的编排格式、刊头图案、插图等。该刊创作、译作兼收。从一九二九年一月始,该刊附出《艺苑朝华》画刊,意在介绍外国的艺术,发掘固有的艺术遗产,以便中西融汇,促成新艺术的繁荣。《朝华周刊》出了二十期,《艺苑朝华》出了五辑。《周刊》于一九二九年五月停刊,六月又出版了《朝花旬刊》,共出了十二期。朝花社还出版了《朝花小集》丛刊,《近代世界短篇小说集》丛书,前者出了译作《接吻》,后者也只出了两种;还计划出《北欧文艺丛书》,但未成。原因主要是经费,由人代销的书收不回款,结果老本赔光,债务由鲁迅柔石分担,实在无力支撑下去,只好停办,前后时间不到一年就夭折了。
但鲁迅并没丧失办出版社出书的信心。一九三一年,又办了三闲书屋。这是一个既无编辑部又无出版部也无门市部的出版社,是鲁迅自费印行书籍的一个名义。书屋共出书七种,《毁灭》、《铁流》皆是以书屋名义出版的,还出版了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坏孩子和别的奇闻》;另外四种是版画集。这七种书,全由鲁迅亲自编辑、校对,亲自设计装帧,连印刷厂都是自己联系。在《三闲书屋印行文艺书籍》的广告中,鲁迅谈了自费印书的动机:“敝书屋因为对于现在出版界的堕落和滑头,有些不满足,所以仗了三个有闲,一千资本,来认真介绍诚实的译作,有益的画本,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宁可折本关门,决不偷工减料。卖主拿出钱来,拿了书去,没有意外的奖品,没有特别的花头,然而也不至于归根结蒂的上当。编辑并无名人挂名,校印却请老手动手。因为敝书屋是讲实在,不讲耍玩意儿的。
三闲书屋在运行过程中,确实逐渐亏损。可鲁迅就在这亏蚀间,仍支持费慎祥办野草书屋。野草书屋每出版一本书,几乎都是由鲁迅垫支印刷费的,实质上仍是自费出书的变样。该书屋出版了瞿秋白译、鲁迅序的《肖伯纳在上海》以及收入《文艺连丛》中的曹靖华译的《不走正路的安德仑》。后来文艺连丛移交联华书局出版。
此外,鲁迅还以铁木艺术社名义,自费印发了《木刻纪程》一书;他又办版画丛刊会,同郑振铎共同印行了《北平笺谱》和《十竹斋笺谱》;他还取名诸夏怀霜社,自费精印了瞿秋白的《海上述林》,出版社的名字就隐含了华夏人民怀念瞿秋白(瞿早年的名字为“霜)的意思。
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为了革命和文学艺术的繁荣,鲁迅不惜钱财,自办出版机构,印行了不少有益的书,这种精神将成为一笔宝贵财富,影响后世。
鲁迅还编过不少刊物,除上面提到外,他还主办、参与、合编了九种刊物。最早创办的刊物是《莽原》周刊。四开一张,随《京报》附送,从一九二五年四月创办,到十一月月底停刊,共出三十二期。一九二六年一月,改为半月刊复出,三十二开本,脱离京报,由未名社出版发行。鲁迅南下后,由韦素园接编,后因客观原因的干扰,于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停刊。该刊富有朝气,发表了大量批评社会的文字,同时亦发表了一些创作和翻译的小说。一九二七年十二月,鲁迅在上海接编《雨丝》。该刊创办于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初在北京,鲁迅实为主要支持者和作者。鲁迅接编后,改十六开为二十五开,仍为周刊。一年后,鲁迅推举柔石接编,后又交李小峰编辑,到一九三〇年三月,自行停刊。鲁迅接编期间,增加了“社会批评内容,引起了较大反响。
一九二八年六月,鲁迅和郁达夫合编《奔流》月刊。该刊二十五开本,每期约一百五十页,共出了十五期,主要发表文艺创作、翻译作品及文艺理论论文,同年十二月,他又创办《朝华周刊》,由他和柔石编辑,共出二十期;后改为《朝华旬刊》,出十二期。所发作品为创作与译文,译文多为“弱小民族的作品。
一九三〇年一月,创办《萌芽月刊》,由鲁迅和冯雪峰共同编辑。从第三期起,变为左联机关刊物。第五期出版后,遭当局禁止,故第六期改封面为《新地月刊》发行。该刊的编辑方针是:“不论小说,诗歌,随笔,地方写实,以及关于文艺或社会的评论,均所欢迎;但对于文艺或社会取了轻浮的态度,或故意歪曲的稿件,以及只攻击个人而并无社会意义的文字,概不收容。
一九三〇年五月,鲁迅还主编了大型文艺理论季刊《文艺研究》。鲁迅在《文艺研究例言》中,表明了该刊的宗旨:“意在供已治文艺的读者的阅览,所以文字的内容力求其较为充实,寿命力求其较为长久,凡泛论空谈及启蒙之文,倘是陈言,俱不收入。可惜的是,该刊仅出一期,便被迫关门停办。接着不久,鲁迅与冯雪峰又编辑了左联的机关刊物《前哨》。该刊原定一九三一年四月出版第一期,因印刷问题,到八月才在上海正式出版。从第二期起,更名为《文学导报》,出至第八期停刊。该刊是地下出版的秘密刊物,革命性、战斗性强,表现了左翼作家的共同意向。一九三一年十二月,鲁迅和冯雪峰又共同编辑左联机关刊物《十字街头》,此为旬刊,每期四开新闻纸一张,共出三期,后被当局查禁。到一九三四年九月,鲁迅又担起了《译文》的编辑工作,最初三期由他个人负责,从第四期起交给黄源负责,但鲁迅仍负指导责任。出至第十三期,曾停刊,后又复刊,直到一九三七年六月因抗战爆发而停止,共出二十九期。
从鲁迅在日本萌发办《新生》始,通过办出版社和编辑刊物,一是实现了促进新生、抨击旧物的改革社会和人生的意愿,一是通过刊物,发现扶持了新的作者,为新文艺和文化建设培养了生力军。可以说,他所做的这一切,真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长期的编辑实践,长期的与书打交道,使鲁迅在编辑与装帧艺术方面,有一套独到的方法,体现出了他对书的形式有着别人难以比拟的审美情趣。这里,择其主要作一介绍。
鲁迅一生编过多种丛书,编过多种刊物,为一些作者编集子,修订译稿,修改文词,表现出了一个编辑应有的严肃认真热心的高尚品德。一九三二年,他写有《鲁迅译著书目》一文,列了他所选、所编校的书有:许钦文的短篇小说集《故乡》、高长虹的杂文集《心的探险》、向培良的短篇小说集《飘渺的梦》、崔真吾的诗选集《忘川之水》、任国桢译《苏俄的文艺论战》、胡译的苏联勃洛克的长诗《十二个》、董秋芳译的俄国但兼珂的短篇小说集《争自由的波浪》、孙用译的匈牙利裴多菲的诗《勇敢的约翰》、李兰译的美国马克·吐温的小说《夏娃日记》、柔石的小说《二月》、叶永蓁的长篇小说《小小十年》、韦丛芜译的俄国陀思妥也夫斯基的小说《穷人》、李霁野译的俄国安特莱夫的剧作《黑假面人》、梅川译的安特莱夫的小说《红笑》、许霞译的匈牙利至尔·妙伦的童话《小彼得》、周建人译的生物学论文选《进化与退化》、柔石译的苏联卢那察尔斯基的剧作《浮士德与城》、贺非译的苏联肖洛霍夫的长篇小说《静静的顿河》第一部、侍桁译的苏联伊凡诺夫的小说《铁甲列车》等。此后,他还编校过叶紫的《丰收》、萧军的《八月的乡村》、萧红的《生死场》、曹靖华译的《不走正路的安德仑》、瞿秋白译的《解放了的唐·吉诃德》以及曹靖华译的《苏联作家七人集》等。鲁迅做这些事,态度非常严肃认真,他自己就说过:“即使校别人的译著,也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决不肯随便放过,敷衍作者和读者的,并且毫不怀着有所利用的意思。虽说做这些事,原因在于‘有闲,但我那时却每日必须将八小时而为生活而出卖,用在译作和校对上的,全是此外的功夫,常常整天没有休息。
鲁迅对待来稿,不仅处理及时,而且从不马虎草率。无论用否,都及时回复作者;有的来稿,字迹潦草,看起来很费劲,尤其是复写稿,但他从无怨言,总是艰难而认真地审读;有的稿子需重抄,他常动手自己抄,有时请许广平代抄,不愿麻烦作者,表现出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奉献精神。
书籍的装帧设计也应是编辑掌握的艺术。鲁迅长期与中外图书打交道,又从编辑的实践中认识到了图书形式精美的意义,因此,他特别重视书的版式、插图、封面,对色彩、纸质等也颇有心得。这里讲主要的几点,给读者了解鲁迅提供点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