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三年。一月二次,二月六次,三月四次,四月四次,五月二次,六月一次,八月四次,九月三次,十月三次,十一月三次,十二月五次。六月七月因鲁迅回绍兴探亲,故次数少。这年从琉璃厂买的书主要有:《全唐诗话》及《续编》、《寒山诗》、《水经注汇校》、《功顺堂丛书》、《尔雅翼》、《墨池编》、《印典》、《陶庵梦忆》、《湖海楼丛书》、《佩文斋书画谱》、《欧钵罗室书画过目考》、《法苑珠林》、《十七史》、《亭知见传本书目》、《旧五代史》、《旧唐书》、《秋浦双忠录》、《陶山集》、《华阳国志》、《观古堂汇刻书并所著书》、《赏奇轩四种》、《乐府诗集》、《林和靖诗》、《梦溪笔谈》、《女史箴图》、《折疑论》、《郡斋读书志》、《越缦堂骈体文》、《释迦谱》等。
一九一四年。这年去琉璃厂共四十二次,主要买的书有:《陆放翁全集》、《春晖堂丛书》、《徐孝穆集笺注》、《平津馆丛书》、《十万卷楼丛书》《小万卷楼丛书》、《两浙金石志》、《三教平心论》、《法句经》、《华严三种》、《金刚经六译》、《金刚经·心经略疏》、《瑜伽师地论》、《高僧传》、《老子翼》、《墨子闲诂》、《汪龙庄遗书》、《十二因缘》、《起信论直解》、《阿育王经》、《老子注》、《庄子内篇注》、《长阿含经》、《大安般守意经》、《中心经》、《五苦章句经》、《丽楼丛书》、《双梅景丛书》、《唐人小说六种》、《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说文解字附通检》、《说文校议》、《楷帖四十种》、《尔雅正义》、《文衡山手书离骚》等。这一年买书有一重要特点是购佛经甚多,计有九十余种;此外,有关书法的书,如字帖、手书稿等亦买了不少。
一九一五年。本年去琉璃厂四十五次,除了购有大量画像、古碑、墓志等拓片外,买的书有:《说文解字系传》、《广雅疏证》、《陶渊明诗》、《陶渊明集》、《说文系传校录》、《随轩金石文字》、《吉金所见录》、《汇刻书目》、《说文句读》、《金石契》、《石鼓文释存》、《长安获古编》、《积学斋丛书》、《文字蒙求》、《金石续编》、《越中金石记》、《群臣上寿刻石》、《孟广宗碑》、《筠清馆金文》、《望堂金石》、《贾子次诂》、《曲阜碑碣考》等。显然,买书的倾向与搜集碑文、墓志、刻石等相关,目的是进行研究。
一九一六年。这一年,鲁迅去琉璃厂六十九次,主要购有:《无量义经·观普贤行法经》、《五代史平话》、《六朝廿一家集》、《敦艮斋遗书》、《中国名画》等。
一九一七年。本年度去琉璃厂四十五次,买的大都与上年同,仍在收集各种拓本。书主要有:《金石苑》、《美原神泉诗》、《殷商贞卜文字考》、《阎立本帝王图》、《隶释》、《隶续》、《涵芬楼秘笈》等。
一九一八年。本年去琉璃厂五十六次,主要购买拓本,其它书籍主要有:《殷虚书契考释》、《殷虚书契待问编》、《唐三藏取经诗话》、《醉醒石》、《殷文存》、《写礼遗著》、《江宁金石记》、《碑别字》、《隋唐以来官印集存》、《古泉精选拓本》、《殷虚书契精华》、《攀古楼汉石纪存》等。
一九一九年。是年只去了三十一次,次数比上年少了,看来是把精力开始更多地投向新文学的创作和启蒙。本年所购仍以拓本为主。
一九二〇年。本年只去琉璃厂二十次,次数比上年更少。原因大概是社会活动增多,创作益忙。所去购买仍以拓本为主,其它书仅有《函芬楼秘笈》第七、八集和《剪灯新话》及《余话》数种。
一九二一年。是年仅去了二十二次,仍以购买各种拓本、拓片为主,买的其它书有:《室殷契类纂》、宋人小说五种、《涑水纪闻》、《说苑》、《铁桥漫稿》、《涵芬楼秘笈》第九集、《清内府所藏唐宋元名迹》等。是年买书甚多,但多为请别人代购或书店送上门的。
一九二二年。日记缺佚,据许寿裳保存的日记片断看,是年去琉璃厂次数不少,但确数无法查考。
一九二三年。本年去二十四次。仍以购拓本为主。购书有《石林遗书》、《授堂遗书》、《长安志》、杂小说数种、《焦氏易林》、《夷坚志》、《聊斋志异》、《玉篇》、《广均》、《法言》、《毗邻集》、《耳食录》、《池上草堂笔记》、《庄子集解》、《管子》、《孟子》、《情史》等。
一九二四年。这年去琉璃厂次数很少,共五次。买书有:《师曾遗墨》第一、二集、《邓析子》、《申鉴》、《中论》、《大唐西域记》、《文心雕龙》、《太平乐府》、《新语》、《新书》、《嵇中散集》、《谢宣城诗集》、《元次山集》、《潜夫论》、《蔡中郎集》、《陶渊明集》、《六臣注文选》。这年,购集拓本和古籍比以前有所减少,而新学尤其是世界文学理论开始增多,这些书大都不在琉璃厂的书铺中购买,故去琉璃厂少也是自然的事。
一九二五年。去琉璃厂计有八次。是年买拓片拓本的活动基本停止,购买新时代的人文社科著作更多。从琉璃厂买回的古籍有:《说文古籀补补》、《别下斋丛书》、《佚存丛书》、《斋臧石记》、《师曾遗墨》第五、六集、《清仪阁古器物文》、《淮南旧注校理》、《经籍旧音辨证》、《天马山房丛著》、《金文编》、《曹集铨评》、《湖北先正遗书》、《春秋左传杜注补辑》、《名义考》等。
一九二六年。本年前八个月中,鲁迅去琉璃厂四次,买的书有《拜经楼丛书》、《史通通释》、小本《陶集》、《师曾遗墨》第七至十集、《太平广记》、《观古堂汇刻书目》等。八月二十六日,鲁迅离开了生活十四年多的北京,南下厦门,从此生活的重心移向了南方。
然而,鲁迅并没有忘情于琉璃厂。一九二九年五月,他到北平看望母亲,在大量的应酬中,他还去了琉璃厂三次。二十一日去买了六朝墓铭拓片七种,二十三日则买的是数十种信笺,二十八日又去买了信笺五种。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因母亲生病,鲁迅再次到北平。他在十几天的日子里,主要为母亲延医诊治,另外还要与朋友聚会,并应邀到多所学校讲演,时间格外紧。然而他仍于二十三日和二十五日,去了琉璃厂,分别买了信笺和纸。这些东西固然是他的需要和喜爱所致,但也确实含有他不忘琉璃厂的情意,他毕竟是那里的常客,在北京时期他买的绝大多数书皆是从琉璃厂各书铺一一访寻到的。
自然,鲁迅在北京生活时买书并不仅仅在琉璃厂,尤其是后几年,东亚公司便是他重要的买书处;另外,其它形式如函购或托人在外地买也很普遍。
请人代访与旅行购书
书在鲁迅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他是嗜好的读书的典范,因而,他也充分认识到书自身的价值。只要他想要的书,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不论是国内,还是在万里之遥的国外,他都要托人代访购买。在鲁迅的书信中,有关请人买书或补齐缺册的事例甚多,这里略举几端吧。
一九一一年,鲁迅时在绍兴,当时绍兴书业已经衰落,买书十分困难,便给好友许寿裳写信,托他在北京买李贺集的注本,大家知道,他年轻时是喜欢李贺的。这封信写于这年一月二日,信中说:“吾乡书肆,几于绝无古书,中国文章,其将殒落。闻北京琉璃厂颇有典籍,想当如是,曾一览否?李长吉诗集除王琦注本外,当有别本,北京可能搜得。如有而直不昂,希为致一二种。
一九二七年,鲁迅时在广州,因编《朝花夕拾》,涉及到插图,他便于五月十五日给章廷谦写信,请他代访两种书,信中说:“我想托你办一件要公。即:倘有暇,请为我在旧书坊留心两种书,即《玉历钞传》和《二十四孝图》,要木板的,中国纸印的更好。如有版本不同的,不妨多买几种。
一九二八年八月二日,他从《抱经堂书目》中见到《金文述》一书出版的消息,便想到他在北京似乎见过此书,但书名不同,于是他便给章廷谦写信,请代查访代购。信中写道:“窃思在北京时,曾见有一种书,名《奇觚室吉金文述》,刘心源撰,二十卷,石印。而价甚贵,需二十余元。所以现要托兄便中去一看,如系此书,并不缺,且书尚干净,则请购定寄下为荷。鲁迅的记忆是惊人的准确,他记忆中的书名与他从《书目》中看到的书名,是同一部书,此书的内容是阐释我国古代祭祀用的金器铭文,大概鲁迅要用此书作为参考来考释他收集的碑帖刻石拓片。
鲁迅曾在王国维著作出版时,买到三本,缺第一本,原因是价格太贵,后来总觉是个遗憾,便想补齐。于是在一九二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写信托章廷谦访寻,信中说:“王国维的著作,分为四集,名《王忠悫公遗书》或《观堂遗书》,我买了二三四共三集,初集因较贵未买,现在上海一时没有了。不知杭州有否?如有,买以见寄亦可,价大约是十四元。但章廷谦未能买到。鲁迅始终没忘补缺,又于一九三二年六月五日给在北平的台静农写信,托他再买:“前几年《王忠悫公遗集》出版时,因第一集太昂,置未买,而先陆续得其第二至四集,迨全集印齐,即不零售,遂致我至今缺一集。未知北平偶有此第一集可得否,倘有,乞为购寄,幸甚。
鲁迅不仅请国内友人寻访所需书籍,而且还常请在国外旅居的朋友乃至外国友人寻访书籍。
鲁迅的晚年热心介绍国外木刻,以此来推动我国现代木刻运动,因此,他常请熟识者在国外帮他收集有关书籍。曹靖华曾为他收集过俄罗斯的有关作品。据女作家陈学昭回忆,她在巴黎时,就常为鲁迅访求有关木刻插图的书。她说:“一九二九年和三〇年我和鲁迅先生通了一些信,他托我购买有木刻插图的文艺书,主要的他是要木刻。他给我的信都是附在三先生(指周建人)给我的信中,偶尔也有直接寄我的。我和一位朋友跑遍了巴黎的书店,常常晚饭前后我们总要在塞纳河边的旧书摊上消磨一、二小时,搜寻有木刻插图的版本。我和朋友也还想了些办法,例如利用特约记者证,借理科同学所组织的一个有名无实的书店名义去购书,打折扣,省下钱来再替他多买几本书。他收到这些有木刻插图的书每次都表示满意,又奇怪书价的便宜。他也曾托当时在日本的许粤华女士为他买过书。在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写给许女士的信中,讲的主要是买书的事。信内容是:“顷收到来信并《世界文学全集》一本。我并非要研究霍氏(指德国剧作家霍普特曼)作品,不过为了解释几幅绘画(指德国珂勒惠支的连续铜版画《织工暴动》),必须看一看《织工》,所以有这一本已经敷用,不要原文全集,也不要别种译本了。英译《昆虫记》并非急需,不必特地搜寻,只要便中看见时买下就好。德译本未曾见过,大约也是全部十本,如每本不过三四元,请代购得寄下,并随时留心缺本,有则购寄为荷。为解释几幅画而到国外寻找相关作品,即证明了鲁迅严肃认真的治学态度,又真正体现出了他是一位真诚的淘书者。
有时,他也烦请外国友人代为寻书。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曾写有一本塔希提岛旅行记,中文译名为《诺阿诺阿》。鲁迅拟翻译该书,故于一九三三年四月二日,致信日本友人增田涉,请他买一本德译本。他也请过他的日本好友内山完造的弟弟内山嘉吉为他买过日本成城学园学生的木刻作品。鲁迅还请过日本友人山本枝初买过儿童文学作品插图本《美代子》;并请他去东京一家叫“科学社的书店代买俄国版画等。
购书的浓厚兴趣还体现在旅行中。鲁迅自到北京工作后,旅行次数不多。从一九一二年到一九三六年的二十多年中,旅行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或在途中或在目的地总要逛书铺买些书。一九一三年六月,他请假回浙江绍兴探亲。二十二日抵达上海,吃过午饭后就直奔西泠印社,购影宋本《李翰林集》一部六册,《渠阳诗注》一册,《宾退录》一部四册,以及《董解元西厢记》、《元九宫词谱》和《草莽私乘》、《鸡窗丛话》等书。到绍兴家中后,他又不断出入书肆,前后购有《说铃》、《后甲集》、《唐文粹》、《绝妙好词笺》、《西厢十则》、《六十种曲》、《农书》等。在返京经上海时,又买了日文本屠格涅夫的小说《烟》。一九一六年十二月,鲁迅再次回浙江探亲。四日晚九点许到上海,次日上午就去了神州国光社、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三处,并分别买了拓本、书;下午又去了西泠印社买了拓本及有关书画。七日到绍兴,八日便去墨润堂买了《山海经》、《中州金石记》、《汉西域传补注》等书。在返京时,途经上海,又到隐庐买乙卯年《国学丛刊》十二册。一九二四年七月至八月间,鲁迅应邀到西安西北大学讲学,历时仅三十多天。七月十四日到西安,十五日便去博古堂买石刻拓片、画像和碑铭拓本。在西安期间,他数次到古文物店或书铺,寻找他要搜求的文物拓本,回程时,在郑州又去了古物店,希望买到心爱的拓片。一九二六年八月二十六日,鲁迅取道上海赴厦门大学任教,在上海短暂停留的几天中,就逛了两次书市,买下了《宋元旧书经眼录》、《萝亭札记》、《南浔镇志》等书。在上海定居后,他于一九二九年、一九三二年两次到北平探母。前次是从五月十三日到六月五日。在这期间,他去琉璃厂三次,去日本人办的东亚公司一次,均购有拓本或书。后一次从十一月十一日启程到三十日返沪的十九天中,他仍在紧张地照料母亲治病和会见老朋友期间,挤时间两次去了琉璃厂,并到一新书店为他的母亲买了《海上花列传》。总之,鲁迅总是利用各种机会,想方设法购书。买书,对鲁迅来说,不仅仅是阅读的需要,也不是为藏书而买书;他买书,似乎已成为一种生命的需要,买书,已构成他生命活动的重要部分,书在他的心目中是除了必要的生活资料外最重要的物品。跟随鲁迅母亲生活了多年的王鹤照有这样的回忆:一次,她劝鲁迅买几亩田,自吃白米饭,省得向人家买。鲁迅听后笑了笑说:“田没有用,我不要!最后又说:“还是多买点书好!这就是鲁迅数十年来出入书肆的最好注脚。
日记中的书帐
从一九一二年五月五日起,鲁迅就开始作日记,直到一九三六年十月十八日止。鲁迅日记与常人相比,独特处便是他在每年的日记后面,附有该年度所买书的情况,书名、册数、书资、购买日期一一标明,别人赠书也记在其中,但不计入购书支出。这样,只要读读鲁迅的书账,便可了解鲁迅购书范围、册数、开支以及通过买书反映出来的当时的思想等情况。在这里,我们以年为单位,作一基本概述。
一九一二年。是年共收书、各种拓片计九十四种。其中书籍类八十四种,共三百二十一册;拓片类八种,共四十四张。共用去一百六十四元三角八分。末后有一附记云:“审自五月至年莫,凡八月间而购书百六十余元,然无善本。京师视古籍为骨董,唯大力者能致之耳。今人处世不必读书,而我辈复无购书之力,尚复月掷二十余金,收拾破书册以自怡悦,亦可笑叹人也。
一九一三年。共八十七种。其中书有八十四种。计八百零一册;拓片计三种,共二十七张。用资三百一十元二角二分,月平均二十五元八角五分。这仅是中文类书的情况,周作人、周建人所买的英文图籍未计入书帐。
一九一四年。是年所收全是书,计一百六十一种,共六百三十七册,共用一百七十七元八角四分。
一九一五年。共一百九十七种。其中书有七十六种,计四百七十六册;拓片一百二十一种,共六百六十七张。总用资四百三十二元九角六分。
一九一六年。共三百六十六种。其中书籍有二十八种,共八十五册;余则为拓片,共一千三百五十二张。总计支出四百九十六元五角二分。
一九一七年。是年收有一百二十四种,书十四种,五十一册,拓片一百一十种,共一千八百零四张。共用资三百六十二元四角五分。
一九一八年。是年共买一百四十二种,书共二十九种,计一百零二册,余则为拓片,计五百三十六张。总费资四百八十八元。
一九一九年。共六十九种。其中书有九种,共二十五册,拓片六十种,计五百零一张。共用资二百四十八元。
一九二X年。本年买有五十四种,书八种,共二十六册,拓片四十六种,计六十九张,耗资五十一元五角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