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妮就这样稀里胡涂跟方卫卫好上了。有时候,爱和糊涂常常是一回事儿。梅兰妮不知道方卫卫到底哪儿好,她只是在需要有人爱的时候,碰到了他,就像下雨天恰好有人送来一把伞,她就接受下来,并且享受这把伞带来的安全感。
方卫卫家住在部队大院,身上有一种那个年代特殊的优越感。他爱踢球,爱集邮,爱跟部队大院里的几个哥们儿聚会。他有一辆黑色的本田摩托车,时常戴一顶乌黑发亮的头盔,他骑着摩托车穿梭于城乡之间,在药研所,许多人都把去一趟西单之类的地方叫做“进城”。
他和梅兰妮之间的恋爱关系,很快就在所里传开了。
他们是非常乍眼的一对儿,男的家里有些背景,女的容貌出众,是当时人们眼中的金童玉女。梅兰妮特别喜欢穿,在八十年代女人穿条红裙子就会轰动一时,更不要说像梅兰妮这样一天三换,穿得又怪又超前的女孩了。
这一阵子,梅兰妮迷上了云南穿法,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红蓝相间的混织筒裙,头上则配以一条印度丝巾。长发飘飘,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
方卫卫喜欢这位标新立异的女友,因为女友在朋友面前很有面子,大伙儿都很喜欢她。他给梅兰妮配了一顶红头盔,经常用摩托车带着她风驰电掣地冲出院门,去赴某个朋友的晚宴。梅兰妮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漂亮女人的虚荣心比一般人多少要重些。
“哎,下班后带你出去。”
“去哪儿?”
“诸葛同方刚从深圳回来,他想请几个朋友一起聚聚。”
“好啊,你现在干嘛呢?想我了吗?”
“想啊。”
“哪儿想我了?”
“哪儿都想。”
“你呢……”
“好了好了,主任来了,我多说了。那下班后我在办公楼前等你吧。”
差不多每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俩都会通一个类似这样的电话。他们不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但内线电话打起来非常方便,两人经常利用工作之便,说一些甜蜜甚至有些肉麻的情话。
恋爱中的人是不晓得什么叫肉麻的,恋爱好像使人情不自禁地进入了某种戏剧般的特定情境,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新宿舍楼盖好之后,梅兰妮分到一间又大又漂亮的女生宿舍,那是二层朝阳的房间,阳台上摆满了花。业余时间他俩大部分时间都腻在房间里,方卫卫对女人身体充满兴趣,抱她、咬她、亲她、摸她,对她漂亮的梅兰妮喜欢得不行。
他常要她当面脱光衣服,在柔和的灯光下欣赏她的裸体,一开始梅兰妮不愿意,觉得难为情。但男友一再要求,她也就做了。
方卫卫坐在床沿上,两手向后撑着床,饶有兴致地看梅兰妮在灯光下一件件脱掉衣裳。
“梅兰妮你这个人啊,就是放不开,我要一点点地培养你,让你变得更开放些。人活一辈子,那能老那么拘着呀,要放开一点嘛。”
梅兰妮觉得很害羞,即使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她也觉得脱衣服是件挺可怕的事,而方卫卫就是喜欢看她脱衣服。他喜欢放着音乐,把灯光调到不亮不暗的位置,然后松一松领带,他本人穿得非常整齐,除了领带有点松之外,连皮鞋都没有脱,穿戴打扮跟上班时一模一样,就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求他的女朋友当着他的面脱光,要一丝不挂。
“为什么喜欢这样呀?”
梅兰妮一丝不挂地站在他跟前,想搂住他脖子,却又被他推开了。他说看女人就要隔一段距离,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了。
“小时候,我偷偷看过许多妇人裸体画册,那真是太美了,长大以后就对这方面特别渴望,你在我眼里就是画册中的女人。”
梅兰妮渐渐习惯了男友的特殊癖好,脱了衣服被他玩弄,不再觉得尴尬了,“来吧,看我吧。”她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知不觉得就说出来了。方卫卫就让她把眼睛闭上,不让梅兰看见他的表情。
他是一个浪荡公子。梅兰妮知道,这小子以前肯定看过不少女人的裸体,倒不见得跟她们每一个都发生关系,但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见过不少女人的。可她还是觉得幸福。自从跟了方卫卫,心灵开放许多,一切变得无所顾及,不像当学生的时候那么压抑,也不再受父母管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