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矿上回来,许唯民便直接去了许尽孝的房间里。
“矿上的情况怎么样?”一见面,许尽孝就问。
“井口毁的厉害,要修好估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孩儿已经让尽道叔去晋东请修井的名匠师傅了。”许唯民说,“另外,尽道叔还在矿场上发现了这么个玩意儿。”许唯民说着,便将怀里的枣木令牌掏了出来。
许尽孝接过令牌,拿起桌子上的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子,说:“这是史小个子的行军令。”
“是哩爹,尽道叔说,这是那伙儿土匪丢的。”许唯民说。
许尽孝笑了,一边笑着,一边将令牌随手往书桌上一扔,说:“这种小把戏玩儿的太幼稚,丢下个令牌,就想嫁祸给史小个子,让咱们许家矿跟燕子岭的人火拼,他们想的也太简单了。”
“爹也怀疑这是有人嫁祸给史小个子?”许唯民问。
许尽孝点头嗯了一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史小个子跟咱们无冤无仇,没理由来捣乱。”许唯民说。
“雪地里埋孩子,早晚得露出尸首来,”许尽孝想了一会子说,“到底是谁干的,咱们慢慢留心查着就是了,也不用急于一时,另外你告诉尽道和守信他们,打今儿起,加派一些巡夜的人手,严加防犯着点儿,别再出什么乱子。”
“知道了爹。”许唯民说。
许唯民正跟爹谈着矿上事情的时候,在他的房里,孟少玲也正跟问菊唠着家常。
近些日子,问菊迷上了玩儿八哥,还专程托人从大名府,花两块大洋买来了三只养着玩儿。每天早上一起床,问菊便会去逗弄这三只八哥鸟儿。
今天这顿早饭,因为突然闹出土匪捣乱的事儿,弄得不欢而散。草草吃过,便各自回了房中。儿子许唯新、许唯国照例要到杜秀才那里去读《幼学琼林》,老爷子许尽孝也有些日子没到自己房里来过了,问菊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百无聊赖之中,便拿逗弄八哥来打发时间。
问菊正给鸟儿喂着食,翠芬突然从外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你个死丫头,撞鬼了呀,推门弄出那么大动静,都把我的八哥给吓着了。”问菊瞟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翠芬,不高兴地说。
“太太,您知道三少奶今天为什么没去吃饭吗?”翠芬对问菊的训斥不以为意,眼神里含着兴奋之色说。
“她不是身子骨不舒服吗?”问菊还不知情。
“不是的太太,我刚才听三少奶房里的丫环巧凤说,咱家的三少爷在外面……在外面有了女人,被三少奶奶给发现了,为这事儿,两人昨儿晚上大吵了一架,三少奶哭了一夜。”翠芬挂着一脸兴灾乐祸地表情说,“现在还在呕气,所以早上才没去吃饭。”
“有这样的事儿?”听了翠芬的话,问菊马上来了精神。
“千真万确,是我刚刚亲耳从巧凤嘴里听来的。”翠芬说。
问菊眼神里掠过一抹兴奋之色,说:“你帮我来喂鸟,我到少玲屋子里看看去。”
问菊说着,便丢下手里的鸟食,匆匆去了孟少玲住的东侧院。
昨晚伤心了一宿,孟少玲病倒了。
问菊来的时候,孟少玲刚喝过巧凤煎的药,正躺在床上准备歇息上一会儿,便听到问菊在门说:“哎哟,好浓的汤药味儿,这是怎么了,我们家三少奶都快成林黛玉了,整日介在药罐子里泡着。”说着话,问菊已经走进了屋内。
“是姨娘来了呀!”孟少玲见问菊进了屋,便挣扎着坐起来说,“晚辈这身子骨不争气,总是离不开汤药,倒不如死了的爽利。”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问菊听了孟少玲的话,作势不悦意地说,“你这傻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姨娘你是不知道,”孟少玲心里正感觉着憋屈,便有感而发地说,“有时自己想想,做一辈子人真是太难,还不如早死早心净。”
“哎哟哟,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问菊挤出一脸夸张的表情说,“这几日,姨娘忙,到你房里来的少些,没想到,一来便听你说些个要死要活的浑帐话,你这孩子,真是该打。”
听了问菊的话,孟少玲长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尽管心里委屈,但是孟少玲还是不想把许唯民在外沾花惹草的丑事说给问菊听。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徒为他人的笑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