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傻孩子,姨娘知道你心里委屈,那件事,姨娘刚刚也听说了。”问菊反倒若有心、似无意地说了出来。
“什么?”孟少玲有些惊讶,问,“姨娘听说了什么?”
“就是你家唯民的事呀,”问菊说,“姨娘就是为了这事,才来你这里的。”
“这个巧凤,真该掌嘴。”孟少玲一听问菊的话,便知是巧凤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这事儿,倒也怨不得巧凤,”问菊说,“这丫头多嘴多舌,原是很讨人厌的,不过,她毕竟也是一番好意,在替你叫屈喊冤呢!”说到这里,问菊顿了顿,又接着说,“要我说,倒是你做的不对了,你跟唯民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家里的长辈们说一声?偏要自己躺在屋子里生闷气。”
“唉,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孟少玲叹着气,幽幽地说,“再者说,即便我跟长辈们说了,又有什么用?是我自己无能,拢不住男人的心,又能怨得谁来?”
孟少玲说着话时,突然巨烈地咳嗽起来。
问菊忙凑到床前,伸手捂了捂孟少玲的额头,“哟,烫的这么厉害,快快躺下,盖好被,别再着凉了。”
说着,问菊扶着孟少玲躺好,给孟少玲拉上被子,然后便顺势坐在床边上,握住孟少玲的一只手,两人默默地呆着,好一会子,谁都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问菊才期期艾艾地说:“其实,家里出了这档子丑事,要说起来,也怨不得三少一个人,三少在外面找野女人,想必也是花了不少钱的,二奶奶管着全府的帐目,出了这等事,她能察觉不到?”
问菊说到这里,见孟少玲无动于衷,便假装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只恐怕她这个当婆婆的,心里对你这个儿媳不满意,所以才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三少在外面胡来。”
问菊说这话的时候,孟少玲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犹豫了一下,说:“姨娘莫非听到了什么?”
“这个,这个……,”问菊更加吞吞吐吐起来,“唉,有些事情,不说也罢。”
“姨娘你也真是,要嘛不说,要嘛就全说出来,”孟少玲说,“一句话说一半藏一半,还不够让人闷的慌呢!”
“我的傻孩子,姨娘在这个府里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问菊露出一脸的无奈说,“说起来是个三奶奶,可实际上,也就是一个老妈子的身份罢了,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呀?有些不该讲的话若是乱讲出来,将来传到老爷、夫人耳朵眼儿里,他们要是怪罪下来,姨娘我哪儿吃罪的起哟?”
“这里又没有外人,”孟少玲有些不悦地说,“莫非姨娘信我不过?”
“瞧你这话说的,姨娘要是信你不过,就不来跟你说这些话了,”说到这里,问菊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子,才接着说道,“好吧,好吧,今天姨娘索性当回长舌妇,背地里嚼回舌头吧!”
问菊本是唱戏的出身,颇有表演天赋,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瞪着大眼说瞎话儿,本就是她善长之事。
问菊素来忌妒蔓娘,她总觉得既然彼此都是姨太太的身份,那就不应该有什么高下之分。可是现在,蔓娘居然成了宅子里的主事儿之人,地位远远高于自己和四姨太杜镜玉。问菊心中不服,所以便总想着给蔓娘寻些事端来。此时借了许唯民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个机会,于是就故意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挑拨孟少玲与蔓娘的婆媳关系。
“这三少敢在外面胡搞,其实是受了你婆婆默许的,有一回,你婆婆跟老爷说起你们的事,话语里,透出赚弃三少奶你迟迟没有给许家养育个一男半女来,言外之意,当然是鼓动老爷赶紧给唯民讨一房如夫人进门呢,当时姨娘我也在场,有心想替你辩白两句,可是你也知道,姨娘这身份、地位……。”
“那老爷是怎么说的?”孟少玲急忙问。
“老爷说的倒还不错,老爷说唯民还年轻,要孩子的事儿不要着急,还可以等等看,不过,”问菊语气一变,接着说,“这宅院里的事情嘛,男人们说了可不算,男主外,女主内,现在这个家,是人家蔓娘把持着,我的儿,你想想,既然蔓娘对你有了看法,还能有我的儿的好日子过?唯民敢在外面胡搞乱搞,还能不是受了她的怂恿?以姨娘看,这还不过是个开头,接下来,不知还要出多少乱子呢!”
问菊这一番无中生有的闲话说下来,孟少玲的心里更加烦乱和忧伤了。只是与刚才不同,除了烦乱和忧伤,孟少玲这心里还添了几分对婆婆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