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他,溪溪,你打我吧。或者你哭一声,我知道你难受,你哭出来好不好。”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程祈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想着如何安抚梦溪。
她抬头看他,满眼的红血丝,却没有一滴泪,只是恼火的厉喝:“你走开!”
由于那片塌方区过去不远就是解放桥,所以他们很快得到了背崩乡派出所民警的救援,在曹阳等几个队友的协助下,于知君被运送到当地的卫生院进行抢救。他身上多处擦伤,左肩被砸伤,右腿骨折,一开始意识还算清醒,但等到了卫生院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卫生院的医疗条件简陋,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头部有没有受伤。背崩虽然通了公路,但路况并不好,加上近来的大雨,道路泥泞,摔重伤的人,是万万受不了这样的颠簸的。
众人商讨如何解决时,杨梦溪默默的坐在病床边,端详着于知君,伤口清理后,挂了液体,他好像只是睡着了,这样安静,这样无助。她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彻底冷静下来,漠然的走出去,卫生院大门右侧是调泥泞的小土路,她捏着手机独自徘徊了好一会儿,两旁长满了茂密的蕨类植物,这里的海拔已经只有700多米,亚热带气候使得这些植物如同海藻一样,向着墨脱的天空旺盛的生长,展示着生命的蓬勃。
原本他们马上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原本凭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安全通过塌方区,她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程祈因害怕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她大致了解,于知君当时站的那块岩石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他接手拽住程祈的时候已经有了判断,所以才会冷静的催着她赶紧离开,而程祈因为求生心切,不待他找到合适的着力点转移,就一跃踏上了那块岌岌可危的岩石,接踵而来的就是坍塌,虽然他嘴巴毒了些,但危急时刻还是救了程祈。
梦溪无限懊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跟来。又不禁想到,前两次,他救了乔琳,救了差点被车撞倒的自己。而且这一次又伤了右腿,恐怕新伤加旧疾会更严重,万一救治不及时,还可能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她不敢细想。之前她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但是总觉开不了口。可这样一分析,觉得事态严重,有些东西就顾不得了,总要有取舍,还是那句话,无论于知君好坏与否,她从来不想他有生命危险。
电话在拨出去半分钟后终于被接起来,那端是她那位向来严谨细心的二堂哥杨承韬,他应该在营地,周围很嘈杂,但他声音洪亮,“杨大小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梦溪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只弱弱的叫了一声,“二哥…”
“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到底是军人脾气,见不得人家这样拖沓,但梦溪听到他身边的杂音在减退,应该是去了比较安静的地方。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她考虑措辞。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一向和大哥亲近,难得给我电话,是需要帮忙吗?”
“二哥,我不知道怎么办?”梦溪咬牙,努力抑制住哭腔。她平时确实鲜少和他联络,一是因为他在部队身居要职,每天都很忙,做的事也机密,二是她确实与大哥更亲近。但她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关爱她。
杨承韬听她话音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作为兄长虽然十分疼爱这个小妹,却又因为常年呆在部队,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儿,他没什么安慰小姑娘的经验,只得努力放轻声音,“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跟朋友在墨脱徒步,连日大雨,遇到了塌方,于知君他为了救我、我们,被岩石砸中,伤了。。”
“你说是谁?”杨承韬不自觉的紧了声音。
梦溪仿佛闭住气的小孩子,缄默下去,当年她的事哥哥们是知道的。
“为什么又是他?”
梦溪当然知道二哥的怒其不争,更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可是人命关天,她不想于知君再因为她,有任何意外,“他伤的很重,现在昏迷不醒。哥,求你了。”
杨承韬沉吟了一下,才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也知道咱们家的规矩。”
“可是爷爷也教育过我们,危急时刻,要懂得权衡和取舍。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君子一言。”杨承韬答应下来,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