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以为看到杨梦溪和于知君你侬我侬的样子,程祈大概会灰溜溜的回到他们的革命友谊队伍里来,但令他意外的是,看到的是他对着于知君的背影磨刀霍霍的架势。
于曹阳而言,已经过了为荷尔蒙冲动而大打出手的地步,看到师弟这副斗鸡样子,倒觉得乐呵,当然也不会插手管教他,心知其实程祈也不见得多么喜欢杨梦溪,只是朦胧的好感,或者只是雄性动物的领地意识爆发吧,但很显然,他的介入,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催化了那一对的感情而已。
他生来对这些情情爱爱无甚兴趣,看看热闹还是不错。其实他比较好奇于知君这号人物,看他形影动作,教养与威严齐备,一开口有的是极具杀伤力的言语,但谈论起户外的东西,又因为专业而机敏,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他身上有太多东西糅杂又各安使命,那是程祈再锻炼三年五载都及不上的,女孩子会选择谁,已是不言而喻。
越接近背崩,塌方的地方越密集。遇到一处超过30米的塌方区,必须三人一组快速通过,曹阳想让程祈配合自己指挥大家,可是那小子仿佛跟盲了似得,非要与杨梦溪绑定,与于知君认真较起劲儿来。
前面已经有四组通过了塌方区,众人都在安全地带等着他们,说完通过的时候走步的也要点,都是屏气凝神,仿佛多呼一口气,上方的泥土碎石就要被吹下来。于知君让程祈排在第一个,梦溪在中间,他自己在最后,这样有任何情况,都可以保护他们俩。
程祈边往前走,边形容着自己在前方看到的风景,讲给梦溪听,大概是希望她放松下来。当走到20米左右的地方,程祈的脚着力点踏错,一片碎石片像刀刃一样从山体中被拔出,带着一些碎石滚落下去,程祈及时收住力,把身体往上提,可是这样一来,梦溪的着力点也被他占住,她无法再按计划向前,正无措时,于知君发了话,“程祈,继续往上,绕开那个脚窝,别停下,你先过去。”
于知君试探着往前走,在梦溪稍微靠下的位置试了试一个突出的石头的承受力,再小心翼翼的迈过去,一把扶住梦溪的左腿,“乖,别怕,步子大些,跟着他上去!。”
梦溪艰难的扭头却只看到他的发顶,这样的动作太危险,她叮嘱“你自己小心啊!”
借助于知君的扶持,梦溪跟上了程祈的路径,她爬到稍微平整的地方,忍不住回头,发现没有了她拖累,他两个轻巧的跃动,就赶上来了,梦溪急忙拉住他的手。心里刚松一口气,却听前头的程祈尖叫一声,众人都觉心头一动,聚焦于他,却发现程祈没等于杨二人跟上来就擅自向前,结果失去了平衡,一只手臂在空中晃了几下,每一次手企图抠住岩壁,都是虚的,碎石土渣从他的头上,肩膀上滑落,划出几道血口子。梦溪情急下意识伸手要抓住程祈,却被于知君拍了一下后背。
程祈见他这样,不免大喊:“你干嘛害我!”、“梦溪,你千万不能松手啊,我右手好像抽筋了,完全没有力气,啊…”“妈,救我!”
“怂包!”于知君恨铁不成钢的低咒一声,就着梦溪的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并不急着拉程祈上来,而是附在梦溪耳边低声吩咐:“这块岩石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马上就过了这片塌方了,队友们就在五六米外,你把左手放在这里,右手往上第二个点,接着出左脚,右脚及时跟上,重复这套动作三次,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过去,是不是?”
梦溪看一眼程祈的危急情况,轻轻点头,急忙迈了一大步,按照于知君教她踩的点,连贯完成第一套动作,当她又想回头的时候,听到于知君催促:“快点儿往前,不要占道!”梦溪一鼓作气又完成了剩下的两个动作,距离对岸半米时,被其他队员接到,顺利到达了安全区。
于知君侧着身子,尝试用手肘敲打周边的岩块,希望能找到承受两个人力量的点,可程祈只顾死死扣住他的另一只手,他的探测范围受限,只好拽住他衣领往上拎了一下,不料程祈顺着他的力道往上跃,一脚踏上了于知君站的岩块,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却见于知君脸色一凝,身体又被推往右前方推了一下,不待他程祈反应过来,已经感觉到左脚原本踩着的地方晃动不已,他急忙用力扣住右侧的岩石固定好身体,再想回头拉于知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他脚下的岩石彻底出离山体,向谷底坠落下去,于知君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着力点,又被一块略大的岩石砸中了左肩,身体失去平衡,随着碎石滚落下去。程祈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看不到于知君的身影,与此同时,山谷里也传来了梦溪压抑又焦急的呼唤:“知君!于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