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镯子已经打磨好寄出去,青河县的原石成色好,专家们赞不绝口,也不枉你差点搭上性命。”韩伯鸣收回目光,抖落烟灰“快递信息显示于老师已经签收。差不多今晚或者明天就会给你打电话。”
“你答应过不告诉她我遇险的事。”
“知君,你现在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指责。”韩伯鸣捏灭烟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先回家了,再联络。”
于知君没说话,任他走掉。
他自己一个人又喝了一杯,看看舞池里越来越骚动的人群,依旧觉得百无聊赖,可也没有下去玩乐猎艳的兴趣,只好拾起外套,跟酒保打了个招呼,出了Kissy。
于映的越洋电话如期而至。
适时于知君刚洗过澡,窝在沙发里看碟,这套公寓还是从前的那个,空了这两三年,直到他去Y市前才决心搬回来。屋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他简单收拾了下就住下了,后来在那边买了左岸国际的房子,又陆续添置了一些和这里一样的家居用品。
沙发旁还摞着一些杂志,都是三年前的了,他定期整理一下,但并没有移动位置。心底里有一种想法,如果她回来,看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应当是开心的。从前这里都是由她一手布置和打扫,他也说过她,一位自小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不适合做这些,她却嘟嘴反驳,由自己亲手建**巢才最有成就感。当时不过是自己不想与她羁绊太多,而她的全情投入叫他感到担忧,现在回看屋子,并没有她的倩影,却好像每一处都有。
他揉揉眉心,听到电话响,勉力坐直身体,将影碟按了暂停键,靠到沙发背上,接起来,慢慢开口“妈。”
“知君,已经睡了吗?”于映那边还是白天,不由的看了看墙上的钟。
“没呢,晚上跟伯鸣出去喝了一杯,刚回。”母子二人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他感觉说话的时候,那被酒精烧过的嗓子像似糊住了一样。
“不要过量。你工作那么辛苦,该多休息。”
“我知道了。你最近怎么样?”他担心母亲的病。
“只要你别再做出开车迎战洪峰这种事,我一切都好。”
于知君自然明白于映话里的意思,韩伯鸣告诉她的还真是事无巨细,他无话解释只得连忙保证“不会有下次。”
“瑞士这边都不错,妈的工作也比较顺利。生日每年都过的,父母与子女之间真的不需要这样客套,你也知道我最大的生日愿望是你在身边。”
“妈…”于知君叫了一声,良久才说:“对不起。”
于映在那端笑起来,轻柔道“说什么傻话呢。妈妈怎么可能怪你。”以前她这个儿子虽然也有礼绅士,但从来骄傲,即使母子两有话不投机时候,也不会让步,这一朝对不起三个字竞让她惊诧感动不已,也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心中叹道儿子确是变了。
于是她试探地问:“溪溪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于知君禁了声,好一会儿才问:“妈,你就一定非她不可?”
“知君,你到底明不明白,妈不是非要钦定谁当儿媳妇。我最关心的是你,从小到大,为了气你父亲,你吃了多少苦,做了多少违背心意的事情,为了和君羡争,你明明那么喜欢音乐,却早早放弃了,一心扑在考学上,功利心太强,没有一点娱乐的时间,如果不是你外公坚持,你甚至连学口琴的时间都不肯抽出来。我们都知道你压抑着天性长大一直不快乐,是溪溪的出现改变了你,妈能看出来你跟那丫头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过得很开心。”
“现在我也过得很好。”他想起梦溪对他说的,她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家人朋友关心,有人追求,他同样拥有这些,那么他也该跟她一样,对生命的这些赠予感到知足。
然而,于映不能认同他的观点,“你定义的好,只是大家期待的好。你成为了大家期待你成为的样子,可是你不快乐。你不能再这样潦草的生活下去,知君。”
“妈…”于知君几乎是用了恳求的声音。
往时于映就对梦溪喜欢的紧,也认定了是她的儿媳妇,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把祖传的戒指给了梦溪。三年前顾君羡不仅告诉了梦溪真相,又找到了于映来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时候于映的怒火迫使她第一次动手打了儿子。可一年前,欧阳珈把杨梦溪在Y市的情况告诉她时,于映只对欧阳说了一句话:“告诉于知君去找她。”
这三年里,她把儿子赶出家门,不闻不问,后来又移居瑞士,母子二人见面的机会极少,电话也打的少,反倒是听说于知君和韩伯鸣合伙开公司后,她从韩伯鸣那听到的自家儿子的消息比较多。当然,韩伯鸣也对她讲了于知君和梦溪现在的进展。
“妈知道你始终顾忌以前的事,她心中肯定也因为你的欺骗有芥蒂,但是那丫头是看重你才会那么决绝。如果你放任自流,就是更深的伤害,知君,没有人会一直等你,如果有,你应该毫不犹豫的抓住。”于映顿了顿,又补充“这也是、你爸爸让我转告你的。
于知君原本就好奇母亲态度的转变,听到这里仿佛嗅到真相,“你为什么告诉他?”
“你以为欧阳珈现在为什么这么红?”于映也不再遮掩,试着说明情况“他一直关注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大概是斗不动了吧。”
“所以转而希望儿女承欢膝下了吗?还是说,他看上了杨家的权势,希望我和梦溪在一起,能让他的商业帝国有新的拓展。妈,你被他说服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从前那样对你…”
“这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虽然你是我的儿子,但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好。”于知君沉声答应下来,“既然这样,我们以后还是互不干涉。我的事,你也不要插手。如果让我知道顾石奇又有什么动作,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于映罔顾儿子的气愤,平静的说:“人说三十而立,你在事业上的成就我们有目共睹,但是知君,你处理感情太不成熟了。”
“在这件事上我们20多年都没有达成共识。我不想与你争论,和梦溪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但如果他想从这段关系里掘取什么利益,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我知道你现在有这个能力。”于映讪讪的笑笑,安抚儿子“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孩子,妈希望你做任何决定都是从心而发,而不是为了和谁赌气。我和他的事已经过去,妈现在很好,你也应该走你该走的路。”
于知君不辩不争,口气又冷淡下来,“很晚了,妈,我累了。”一语双关
“好,那你休息吧,那对镯子我先替你收着,款式花哨了些,不太适合我这老太太了。”
于知君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挂上了电话,怅然的用手背盖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