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B市已经一周,他再没联系过梦溪,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于知君是真的累了,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吃定了自己,于映知道他虽然常常出言不逊却最是听她的话,韩伯鸣了解他虽然做事张扬独断,但也不是完全不听他人谏言之辈,梦溪就更不用说了,好几次他都明显的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软化,可是一朝觉醒了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当中没有谁比杨梦溪更让他生气的,可偏偏,他先是愧对她,现在又认定她,想追回她,他与别人相处从来不是那种温吞的性子,在商场上更是杀伐决断,却偏偏在那女人面前折了戟,可什么时候小姑娘变成了女人呢?
他正眼环视屋子里的一切,暖色灯光笼罩着房间每个角落,她的一颦一笑犹在脑海耳畔又似远在天边,他忽的记起他们在这屋里的角角落落共赴云雨的场景,她那时候虽是初尝0爱--欲*,却十分肯配合他,小姑娘的感情很纯粹,做起来也很纯粹,只是有时候不得章法,不免用力过猛误伤到他。
情不自禁舌尖扫过口腔,舔到了那里新长出的溃疡,还是那天车祸救她滚落时候磕破的伤口,这几天没上药,又变成了溃疡,这一舔丝丝拉拉的疼,令人难以忍受,他忽略掉身体因回忆迅速燃起的燥热,探着身拉开沙发配套柜子最下面的那层抽屉,他记得梦溪以前爱把一些常用药放在那。
他翻了几下,如愿在角落里找到了那瓶口腔溃疡散,又抽了一根棉签,走到浴室去,打算给自己的患处敷药,浴室的灯比客厅亮的多,站在镜子前,他呆了一下,然后失笑的看看镜子里的人,凑近些,把沾了药的棉签按到那处溃疡上。药物的刺激让患处的疼痛感更强烈,他羞耻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随之起了更大的反应,一些火热亟待释放,这时仿佛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笑他,“于知君,你又想干坏事,被我发现啦!哈哈哈…走开坏人,别抱我!也不准亲!”那一声声如娇似嗔的女声直击他耳膜,他把药瓶重重扣到洗漱台上,开了冷水淋雨。
于知君披上浴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浴室里水汽氤氲,他再度站到镜子前,拿起药瓶了看,赫然发现药物已经过了三年的保质期,有效期至今年3月30日,而4月1日,他们在Y市的重逢,不,是那天,她终于认出了在那守候多时的他,他们辩论了14号和1号的真相。于知君启唇微笑,拾起棉签沾了药粉在镜子上划下一排字:小蛇女,我很想你。
刚刚冲澡前敷的药已经随着口水吞咽化掉了不少,他捏着嘴皮看了看,伤口周边有一圈红血色,溃疡本身已经由白转黄,意味着快好了。
另一边,他心心念念的梦溪,却根本没有空暇想起他。
新一周乔琳终于出院,返回单位上班,原本要跟梦溪核对与李总合作的案子进度,却见她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开口。一旁正在做数据的小琴悄悄冲乔琳使了个眼色,另一边苗莉和傅渊峰两人已经整装待发。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三。魏总亲自颁诏。”小琴压低声音,“现在我们要跟星泰的案子了,我好想买块豆腐撞死。”星泰几年前便与昱天结下了梁子,汪竞那一拨领导在的时候都没啃下来,又恰逢星泰高层更迭,双方互不待见,都是高姿态不往来的。如今魏总走马上任,坚定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办事风格,大概也是想在短时间内建功立业吧,竟然挑上了这块硬骨头。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梦溪凝眉,拉住乔琳“中午吃饭我跟你细说,现在别问了,过来,我把新方案跟你说一下。”
午休时间到了,乔琳一刻不能等的拉起梦溪往豆腐坊走,梦溪却拽住她,拐了一个弯儿走进一家粤菜馆,要了一个小包间“那边人多嘴杂,我们在这吃。”
乔琳挑眉:“梦溪,就算竞哥不在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何至于怕他们?”
“不是,我只是不想招惹是非。”
“工作上的事情,大家各凭本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工作成果,马上合约就履行完了,就能替公司赚到钱,升职加薪是必不可少的,现在拱手让人,你真甘心?”乔琳随手在菜单上划了几样吃食交给服务员,又专心讨论。
“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梦溪大概猜到了最近魏总对她发难的原因。
“直说,长话短说。”
“那个魏总,她是宗越峰前妻的好朋友。李总几次都叫了宗越峰同去,怕是魏总早就知道了他追求我的事。”
乔琳显然也没料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层关系,虽然惊愣,但也不服气“那又如何?宗越峰不是都离婚好几年了吗,再则人家前妻都没出来说什么,她一个狗屁朋友替人出的什么头?”说着说着脏话都彪了出来。
梦溪托腮,不禁发愁:“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毕竟李总这单确实是借了宗越峰的面子才拿下的。”
乔琳把餐具摆好“你是傻啊?竞哥难道没教你吗,凡事看结果,况且你也没有腆着脸求宗越峰帮你搭关系,充其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教了,可是竞哥也教我凡轻易得到的,就更要小心提防。我这次大意了,其实签合同那天宗越峰就告诉了我魏总的身份。也不知他是想提醒我注意,还是别的什么。这事我真没想过,所以才会形成今天这么被动的局面。”
“你呀!”乔琳不耐烦的捏捏她胳膊上的细肉“很软嘛。”
梦溪知道乔琳是笑她像个软柿子任人揉捏,不耐烦的拍掉她的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接受宗越峰,霸占小诺诺,气死那个多管闲事的魏总。”乔琳挤眼,出了方案一。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反正你也不爱于知君了,宗越峰人品事业都不错,待你又好,他在本市扎根早,在事业上也能帮到你,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我本来还想着彭昱哲不错…”梦溪四两拨千斤,叫乔琳住了嘴,她见乔琳躲闪目光,又笑起来,“也许是我多想了,魏总只是正常的排兵布阵,我们这些打工的,原本话语权就小。”
“不然你领着于知君在公司楼下转一圈秀恩爱,那老女人看到了自然会明白!”乔琳又出了第二个主意。正等着梦溪反驳她,却见好友低下头,手指伸向桌上的纸巾紧紧握在掌心,默不作声。她不解“他最近不是追你追的紧,肯定巴不得帮你这个忙,怎么不说话?”
“那天在医院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梦溪把目光转向别处。
乔琳双臂环于胸前,继续怒其不争“那我问你的问题,你考虑过吗?”
“我不想考虑。”这就是梦溪现在的鸵鸟思想。那天他丢给她一个问题,决然走掉,她再次感到天塌地陷,这么久,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蜕变的足够坚强和理性,可这一夕之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不发一言走掉,那种无力感和无助感犹如切肤之痛。
“你躲不过的。这也是为什么你现在被魏总刁难的原因,既然你不喜欢宗越峰,就不应该让他抱有希望,于知君也是一样,你们的过去本就是一团乱,如果你不能尽快理清关系,那会是三败俱伤。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我最看不上。”
“我会自己整理好,很快。”梦溪知乔琳并非从心指责她,把纸巾捏的更紧,笑着安排下午的工作“先吃饭吧,我下午还得带小琴去一趟星泰,你就在单位帮我整理下他们历年的合作报价,我要参考下。”
“抱歉,身为孕妇,我的情绪好像控制的不太好。”乔琳生怕梦溪又多想,急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再等等看,说不定真像你说的那样,魏总确是立足大局,是我们腹诽她了。”
“嗯。”梦溪应下。服务员开始上菜,她先盛了一碗汤给乔琳:“这老火汤是我上班时候就打电话订好的,已经熬了几个小时,你多吃点,以后就是两个人的量了,我妈常说,孩子和父母的缘分是命定的,你可不能再亏待他。”
“我知道。谢谢溪溪,你也吃。”乔琳声音沙哑,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梦溪碗里。两个人都没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