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生活,不只有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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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尘浮 (四)

清晨并没有鸡叫或闹铃,自然觉醒的状态是最佳的,伸个懒腰,恨不得慷慨激昂地矫情一句‘大梦谁先觉’,可惜隔壁的同事未必醒来,醒来也未必就起来,如若这一嗓子下去,笑死自己也就罢了,要是酸死同事又该当何罪?

于是,悄然起身,穿戴严实,便随手掩上房门,径直奔向‘张太’公路,路冷冰冰的躺在那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若走它,它承载你;你若绕它,它不拦你。似乎它就此沉睡,哪怕被完全破坏,它还是如此沉静,无声无息。我慢慢地在它身上跑着,呼吸之间,已然冻红了鼻子,甚至眼睫毛都脆了许多。路边的野草,一团一团的簇拥着,却不免枯亡的浩劫;好在天不愿赶尽杀绝,在霜死它们时,留下它们的根,给草族最大的希望;它们的身死了,就用死身暖住它们的根,来年把这死身也腐烂,以供东山再起,延续草族荣耀。

田野冷冷清清,只有冬小麦在枯黄的原野静静地绿着,霜厚厚的一层,经过一夜,估计小麦被冻透了,一触即断吧。不过我还是继续前行,前行的路不都是上坡,更多是转弯,急的或者缓的,或大或小,只是不管怎样,只要你愿意,这路就能走。路的更远方根本不知是什么,就是下一脚路你看到了,牛粪、石块、野草又或者易拉罐什么的,也许你也来不及收脚,或改变脚踩的方向,哪怕你真切切地看到,你也得稳当当地踩上去,然后华丽的跌倒,又或者一个夸张的趔趄而有惊无险。这只是路的一部分,大多路段还是平坦的,就像人生,大部分时光是平淡的,所以不要惊慌,即便你蒙着眼,你还是能走完一生。偶尔的惊险不过为了你的希望,为这漫漫旅程你不甘平凡而平凡地走下去的诱惑。

我还是遵守着给自己的承诺,不跑就睡个懒觉,要跑就跑过巨石崖下半步桥边孤单的柿子树,树有一抱多大,不过还算年轻,两个人合抱抱不住的柿子树都特别常见。我掉头回转,柿子树便渐行渐远,一个小小的承诺总算实现了一半,继而坚持下去,隐忍着肺部的压抑,成全自己。

这个清晨冷则冷矣,不过完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却不轻易,洗漱完毕,我突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