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做的事情,实在是两码事。
说与想的事,有时也不会在同一轨迹。
田小丫不经意间搓着手,她想可能是室内暖气不够,她又画得太久,不想手会是冰冷的。若是以往,她定会轻易告诉他,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这次,她想了好一会,才说:“我只打算在这边试试,能留下最好。”
谁都这样想,能留下最好。
她回答的巧妙,不亢不卑。
王瑜终于展出笑颜,发自内心的,田小丫分明清楚听到他说:“我们一起留北京吧,如果今年不行,明年再来。”
话中有话,到底表达着什么意思?她完全没敢往好的方面想。
但她明白,这话是说给她听得,她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懂的。
田小丫埋下头,忽而笑得姹紫嫣红,点头称:“希望如愿。”
王瑜望着她欣慰地笑,好像一些事,两人不用再说明白,均是肚明。田小丫回到自己位置上,再三回味其中真正意思,最终只清楚他真是个谨慎细微之人,比起杨秉睿的忽冷忽热神秘莫测要可贵得多。
而两人独处时候并未太长,一会儿郑芬芬赶到,徐毅冉也赶来,气氛显得活跃的多,无人注意到田小丫和王瑜藏在心底的秘密。或许,永远也没人知道。
田小丫回到住处后,杨秉睿发来信息,他问:“小丫你回了没有?”
小丫经不住欣喜若狂,片刻工夫她又清醒,为何王瑜与她约定那件事的时候,她心中为何不起任何涟漪,她曾经可是偷偷喜欢他许久许久,那份暗恋到骨髓的刻苦铭心怎能轻易忘怀?
她难道已真正喜欢上别的人了吗?
移情别恋真的是这样短暂的工夫么?她怎从未注意自己会轻易放弃爱过的人,从而喜欢上一个讨厌过的人。
那方见她良久不回信息,才将电话打了过来。
田小丫举起手机,竟不知要说什么的好。他从未这样担心在乎她,忽然间他又像来了精神斗志一般,在那端使劲喊:“田小丫你怎么了?半天不回信息?”
说是半天,其实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往日若是回的慢,几乎都会一个小时后,却见不得她这样待他,实在小孩子心情般的可恶。
“我刚在忙,正要回给你的。”她有气无力的,有些敷衍他。
他一会就感受到气氛不同,过了好一会,他才在那端勇敢说:“小丫,你能否下来,我在你楼下,今天下雪,很美!”
若是说王瑜给她的是心境的酝酿,杨秉睿这句话一下子能将王瑜的事冲淡的老远老远。杨秉睿果真做到了,他让田小丫从此心底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只能有他,谁让这些回想起来便会颤抖的镜头全是他给予的呢。
田小丫飞快披上外套冲下楼去,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么多天未见小丫已然觉得像过了几千年那样漫长,她好像经历过风雪,经历过留与不留的决策,经历过另一段情感的纠结,这些事,让她无法一个人全面解决。
她当下飞奔到楼下,看到漫天大雪纷飞中,一位穿着咖色大羽绒服的男生张开手臂,正等她拥入怀中。田小丫从未像此刻这般欢愉,她像只连蹦带跳的麻雀,拥入他怀抱的时候,竟激动到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俯下身,深情吻住她的唇,一遍又一遍,中间不曾有任何歇息,他们几乎再不想与彼此分离。
漫天雪花飘飘洒洒,夹杂着寒冷的北风,雪片儿像调皮的精灵落在他们的头上,鼻尖上,脸颊上,可惜没有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这场吻,简直能融化整个冬天的雪。
时间流逝,两人终于冻得有些挨不住时,小丫才偏开他贴近的脸颊小声低语:“要不你进我屋去,外边太冷了。”
她说完后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若不是两人已多次亲密,她当真是说不出口。
杨秉睿并未马上回答她,他将头轻轻倚靠在她的肩,手环住她的上身,嘴中的呼吸恰似柔软到能暖上她的左耳。
许久,田小丫才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讲:“小丫,这些天我想了许久。我是真心喜欢你,为了你好,我决定今后暂不打搅你。所以今天的吻算是吻别,你要努力,一定要考到北京来,好吗?”
小丫睁大瞳孔,一时半刻她不知要说什么,她噗通的小心脏完全没有脱离方才的热吻中。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问:“以后都不见了吗?”
“不是,我想你只要考到北京来。”
“如果,我……”她最终没有说出来,最终将一切吞回自己肚子。
但眼泪不争气,她稍稍一动挣脱他的环抱,并未没多望一眼杨秉睿,只是点头轻语:“好,我们以后北京再见,我会加油的。”
“嗯,你一定要努力。”他想用手去碰她眼角的泪,最后竟是忍住没有伸出手。
或许是冷得厉害,她想卸下的伪装,又重新被重重拾起装裹上,并且铸上一层厚厚的铠甲,更加坚硬。
他肯定不知道,她方才想说的那句话“如果,我没有考上北京,你会去我以后的城市找我吗?”
这是多么幼稚的话呐。
幸亏她在关键时刻聪明的闭上嘴,她在他心底,就应该像眼前的雪花一般,洁白无痕,与世无争,从从容容,该来则来该去则去。
田小丫没再强求杨秉睿进屋,他此刻能理智做决定这是他的聪慧,也足以证明这份真心,然而田小丫心寒,与天气无关。
她想多陪他走一会,却在最后被他劝回。他关心她,她当然知道,这份心意,她悻然接受。只是喜欢这件事,她发现自己投入的或许比他要多得多。
送走杨秉睿,或许说是杨秉睿在看着她上楼后方才离去。田小丫走进自己的小房间,捂着被子严严实实闷声哭,她怕不小心哭出大声来,会不小心传入漫天飞舞又冰冻的雪花中,再传入他的耳,令他同她一样难过。
若是说田小丫的情感流露过甚心中受伤,杨秉睿的心其实也并未好受多少。待他走到公交车站处,用刚暖和的手去摸冻僵的脸,竟摸到有两行冰冷的泪早已在不经意间滑落,他慌乱抹去,若无其事望着灯光下的雪花儿飘落,片刻间它们像是有了生命的模样,肆意翻滚在他周边,大抵是在嘲弄他这番故作正经的姿态。
若是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大概只能想到曾经看到田小丫那么那么努力的样子,而今他怎忍心让她最后一败涂地。
他从前认为别人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而今,他懂得她的努力与辛苦,这份感情他弄不清多大的道理,却想的明白一切都是田小丫教会他的。
他爱的田小丫,定是个千锤百炼,金刚不坏之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