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田小丫恨不得飞奔到画室继续画画,另一番念想当然是多见一眼杨秉睿,曾经那么讨厌的人,无意中变的这般可爱。
到了大年初三,来画室的人日益增多,却未见杨秉睿的出现,田小丫给他发过的信息,他虽是每条都回,但从未说过什么时候再见。
田小丫知道这种想念是一种病态,对当下的画画状态也是有害无益,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克制不住,克制不住会想到那个夜晚,那次微妙的亲密接触,她可是从未接过吻,从未怦然心动,然而这些事却全部在一夜之间发生,就算几天几夜也无法令她回味过来呀。
等到初五冉冉过来画室,几眼就发现田小丫的失魂落魄。
她三番两次逗小丫讲出心事,小丫却闭口不谈,也不是害怕徐毅冉知道这件事,只是害怕这事可能并非臆想中的美好,最后会成为她心底无限的惆怅,这种痛苦若是被最好的朋友知道,多少会有所牵绊,索性埋在肚中,令它烂掉。
她想一心一意画画,或许杨秉睿不来骚扰她也是对的。
但幸福的事也是有的,杨秉睿终于在沉默一周后给她发回信息,每天早中晚各一条,其余时间从不打扰,这完全与田小丫撞在同一个想法上,没想到没心没肺似的人,还能有这样温柔体谅人的时候。
田小丫暗暗下定决心,她要考,就一定要考取北京的学校。
二月份许多高校已经开始考试,田小丫先后去了几所中等的高校,又去过一些重点院校,每次考回她总是灰霾着脸,先别说事先未准备好,但凡准备好,她发挥的也没有多好,不是她有多么紧张,而是到了考场上,氛围果真和平时画画不一样。她该想的不该想的纷纷涌入脑袋瓜,即便到了最拿手的速写,她也忍不住多次拿橡皮擦来擦去,却看到周边的人,形如流云,挥洒自如。
这些报考的高校还不算是正好的选择,却不想也被她搅成一团,原本还以为不是那么在意的学校考起来会更顺手些的。
她考了几次后,觉着太漫不经心没个中心点,反而显得浮躁不安。
其余的学生虽然投入紧张考试中,但每每回来会反省到哪些不足与需要加强,最重要的是,人人心中都有自己最中意的那所选择,其余的均不过是为增强考场经验拿去练手罢了。
哎,每每想到此田小丫有些沮丧。
她是在投机取巧,恨不得能将北京所有高校考上一遍,若是这些日期没有撞上的话。
冉冉也考过几次,回来后突然说放弃去参考了,她说她有好几次都是半成品,在考场上,她果真是做不到往常的轻松自如。
本以为她会心情沮丧,一肚子苦水,却不想在和田小丫再次经验交流中,她说:“小丫,我想我已经确定自己的目标了,北京这些高校果真是不适合我的,即便是一所并不起眼的普通高校,报考的学生也是不计其数,你看我们每次挤进去多辛苦呀,有时在外边冻成冰冻人一进考场还要画画谁能发挥出正常水平,虽然每个人都是如此,但竞争力一多,我想普通高校的希望也是微弱得很。”
“所以你准备?”
“我想清楚了,我要立即撤离北京,即便是普通高校我都没多大胜算,其余的我想根本没必要去尝试,试了也是浪费功夫,索性我将范围放到偏远一些地方高校,报考的人肯定会少很多,竞争力当然就小。”
田小丫点头:“你认识的很到位。”
“那么小丫你怎么决定呢?是继续留在北京还是?”
“我们老家那边的联考是到三月底才开始,所以可能要等到那时候再回去考。”
“别的地方你不去尝试了?”
“我只打算考北京。”
冉冉半晌未说话,片刻后,她才小声在田小丫耳边嘀咕:“是因为杨秉睿吧?”
田小丫没有否认,也没点头承认,当真是因为他么?她想,倘若他能给她一个踏实的坚定,倘若他能告诉她真是非她不可,那田小丫定会为了他努力留下。
但他后来什么也未说过,也没让她争取考北京的学校,也没对小丫说过那么那么多的喜欢,更没对小丫说过一句“请做我女朋友吧”,他们其实是什么关系都不是。
走出画室到楼下时,田小丫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在下雪,地上薄薄一层,几乎人人都在为自己的考学苦恼,根本无人关注这场来得不是时候的雪花。
恐怕是再美再浪漫的事物,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多会显得不合理,如同田小丫与杨秉睿之间朦胧的情感。
田小丫想得明白这种简单道理,她唯一不甘心,不甘那场吻过之后存在心底的温暖将要被冰冻严寒给打败。
她怕自己输,也怀疑杨秉睿没与她纠缠的最终道理,是认为她会输。
她如果输了,他们就不会在一个世界了么?
冉冉见她不开心,努力逗她开心:“小丫,你别太纠结这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好好把握,多考几所能胜算的学校。”
“其实没什么,考了几所心里反而有底,这一半运气一半实力,我实力一般,但运气向来不差。”
“那就行,我信你。”
“嗯,对了,冉冉。”她忽然有些惆怅,想起冉冉说立即要撤离北京,“你大概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大概过完这个星期吧,其实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嗯,以后我们常联系,若是有机会还能在北京相聚。”
“别说这么多愁善感的话,要不这样,明天早上早点来,雪肯定堆积不少的,我们一起打雪仗怎样,好久没玩了呢。”
“好呀,不见不散。”
到了晚上,小丫在独自画画时,却见王瑜阴沉着脸坐在一旁。郑芬芬不在,林欣嘉几乎很少再来画室,就连圆眼镜女孩,似乎也神秘躲起来。
画室里最让人一眼透彻的人,只有田小丫。
若是往日,别人不与小丫主动交流,小丫是绝对不会与之交谈的。
但今日这种心情尤其特别,她很少见王瑜流露出这种面容,即便他很少开怀大笑,却从未轻易将不好的事表现在面上。
田小丫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随处走走当作热热身。
三两下就走到王瑜画架后,她看到一副不清晰的轮廓,即没有临摹参照的书,也不是今天画室的模特,田小丫一会就猜到,他是在默写人物头像。
再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有在考场上碰到默写的?”
王瑜挤出笑意,他总是礼貌又谦逊:“是呀,昨天参加XX大学的考试,一场是默写40岁左右的男性人物头像,虽然考场有人物可参考,但毕竟年龄画出来会有所不符,所以,这才发现还是有一些学校是有一定难度考试的,我之前是小窥了重点高校呢。”
田小丫不知如何安慰他,想了会才说:“大概艺术类高校注重的是绘画性,重点高校注重的是想象力创造力。”
“你分析的挺有道理。”他当下心情轻松片刻,但凡田小丫与人讲话,总容易令人心情好转愉悦,仿佛她天性拥有这种本领,将所有事能分析得有道理。
一会,他见田小丫没再说话才问:“小丫,你最近有考哪些学校?考得怎样?”
小丫顿时吞吐:“我,我考得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而且发挥一般般,希望并不大。”
“你是打算留在北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