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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悲思

“淳熙!”昏迷中,笑语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她每日都在心底里重复不止地呼唤着。五年了,从来没有停止过。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冲淡她对他的爱意,时光的荏苒也没有减少她对他的思念。相反,在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楚之后,他成为了她活下去唯一的信念,她时常在想,只要还活着,便有机会再见他一面。即使让她立刻在他怀里死去,她也无怨无悔。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他重新执掌了帅印,他又是那个威武无比的大将军了。这回,朝中恐怕再无人敢轻视他了吧?如今萧家该固若金汤了吧?

而他,现在就近在大齐边塞,骑上快马,十多天便可到达。可这十多天的路程,恐怕她付出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走到了。他恨她吗?假如皇上应她所求,把那封信交给了他,他应该会恨她吧?可是她多么不愿意他恨她,因为,她还奢望能有来世,她还要遇到他,她还要他爱上她,她还要他牵着她的手漫步月下,她还要他做到那件今生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那便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淳熙……”两滴眼泪从紧闭的眼中滑出,她又梦见他了,他们在梅花下嬉戏,他们在书房里对弈,他们在桃树下相拥……假如这是梦,不要让她那么快醒来,不要……

“母亲!”一个刚强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姑姑!”一个稚嫩的声音轻轻的在她耳边低唤着。

“少夫人!你醒醒!”这个声音带着低泣,她在哭么,“东离,她怎么了,她昏迷了好久了!”

“没关系,她的心不愿意醒,等她的心醒了,她的人便会醒了。”东离说道,“我们先出去吧!”说完一手牵着思语,一手牵着他两岁的女儿青青,便走了出去。喜鹊在她床边守了一会,也退出了帐外。

一听到她昏迷不醒的消息,阿田烈允再也坐不住了,赶到她的大帐内。此时的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握着她的手了。她的手,冷得就像冬日里的寒冰,瞬间冰冻了他心中的热情。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看着她那俏丽的容颜了。她那秀美绝伦的脸庞,苍白得可怕,不见一丝血色,她当真愿做那雪山上的神女,洁若冰雪,冷若冰雪么?他拿起她的手腕,轻轻的褪下那个金丝护腕,紧盯着那道深深的伤口,那也是他心里的伤口,那么深,那么痛。手臂上方还有一道伤口,他的心都要碎了。难道她真的那么恨他吗?恨到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他的爱?他只是想得到她,想得到她的心,想得到她的人,这也有错吗?

这几年来,他很少呆在大都,他刻意避开她,他刻意远离她,他给她时间去遗忘,他给她一片天地去驰骋,他把思语给她让她有所寄托。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忘掉中原,忘掉大齐,忘掉那个男人。

“淳熙……”听到她的喃喃呓语,他心中怒火丛生,“为什么?五年了,你还想着他!你嫁给他不过三年而已,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把这三年忘掉?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够置若罔闻?知道你吃不惯这里的糠粮,不远万里特地让人从江南运来细米白粮;知道你穿不惯皮草裘衣,特地找来精工名匠为你编织锦缎丝绵;你要学骑马射箭,我给你最好的马匹和最宽大的猎场;你要思语,我二话不说便把他送了过来;当初见你险遭王勇毒手,我想也没想便命人把他拖到帐外杖刑一百……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你是瞎子吗?还是你根本故意视而不见?”

“淳熙……”她又唤道他的名字。

“不许你再喊他,不许你再想他,不许你再爱他!”阿田烈允又酸又恨,朝她低吼道,“我要毁了那个让你日思夜想的男人!我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我要让你看看到底是他强还是我强!”说完便气急败坏地大踏步冲出帐去。

隆冬的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远处的山上积雪越来越厚,冬日的太阳毫无暖意,即便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带来的只是毫无温度的光亮而已。笑语漫步在雪中,此时的她,肩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那是思语第一次打猎的战利品,他花了五天的时间,在深山里守了五夜,打了六只白狐,便做了这件斗篷,送给笑语。他为笑语披上它时,她顿时热泪盈眶,看着茁壮成长的思语,不知道远在杭州的桐心怎么样了?等这场雪停了,他就该六岁了。他长着什么样子?像淳熙,还是像她?他聪明吗?他快乐吗?他开始读书了吗?会不会也像她小时候那样刁钻顽皮?有姐姐的细心照顾,和日安哥哥的循循教导,他会学有所成吧?笑语想到此,心微微的放宽了些。却又转念一想,自己此生坎坷,皆因年少时锋芒太露而造成,对于桐心,她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成长,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能不能位极人臣,能不能光宗耀祖,这些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快乐便好。杭州物华天宝,是个人间天堂,远离了是非,他该有个快乐的童年吧?他长大了会不会怪她,怪她把他生下又弃之不顾?怪她明知淳熙近在咫尺,却父子不能相认。她终究是亏欠了他们父子俩了,可她又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