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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春祭

狄族的春祭热闹得就像大齐百姓过年一样。这时狄国上下所有的部落贵族的族长都会带上自己的族人来到大都朝贺。在阿田烈允宣布春祭开始的那刻,巫师会来到祭坛前施法祭天,向天神祈求,保佑狄国这年风调雨顺,牛羊成群,百姓富足。阿田烈允站在祭坛前,焚香祷告,当他接过巫师端来的血酒的那一刻,他瞟了一眼在人群中的笑语,笑语的目光与他相碰,只是装作没看见,掉头便走开了。她来观礼,一来是为了思语,二来又因为自己对异国风俗的好奇。她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她欣赏这里美丽的景色,她喜欢这里善良的百姓,同时,她对这异域的文化,也十分好奇。唯独对这个国家的君王,她敬而远之。

“公主!”笑语回头一看,是须德里。

“须大人!”笑语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过了春祭,大王便要亲率大军远赴齐关了!”须德里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次出征,全是由王勇一手部署的,看这阵势,恐怕大王这次是真下定决心要与大齐一决雌雄了!”

“荒唐!”笑语一听,连声斥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想办法劝谏他吗?”

“不知道为何,这次大王是铁了心要打这一仗了!”须德里叹了口气,问道,“公主可有办法?”

笑语低眉深思了一会,最终还是抬起头,无奈地向他摇摇头。“永乐一介女流之辈,虽有意阻止,却心有余力而不足。”

须德里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开口说道,“若公主真的愿意劝阻,倒不是没有办法的!”

“请大人明示。”笑语看了看他,接着说道,“只要能救两国百姓,只要力所能及,永乐义不容辞。”

“我所说的办法就是,公主可以成为狄国真正的王后。这样一来,大王肯定会听你的!”须德里连忙说道。

笑语一听,顿时眉心紧皱,开口斥道,“此事已非我能力之内,你要我嫁给他?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须大人,万事我都可考虑,唯独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你我之间再无任何朋友情谊可言!”说完便拂袖而去。

春祭的最后一天,大都里星火燎原,狄国的百姓为了送走春天,迎来夏日的繁盛而举行盛大的宴会。在空旷的草原上,在繁星点点的星空下,篝火四起,众人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好不快活。笑语答应了思语,一定会去观礼,这时的她,正缓缓地向宴会的地点走去。一路上,百姓们见了她都停下脚步,尊敬地向她微笑着行礼作揖,等她走远了,这才转身离开。她也不多说什么,对他们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便径自继续向前走着。她慢步行至篝火前,众人见到她,热闹的宴会霎那间安静了下来。六年了,这个女人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而一身白衣的她,那么美,那么高贵,冷艳绝尘宛若雪山上的神女,让人又爱又敬。在场的众人纷纷过来向她鞠躬行礼,而她也只是对他们浅浅的一笑,摆手还礼。

“母亲!”思语从席间站了出来,向她迎面走来,又伸过手去拉着她。

“思语!”笑语朝他微微的一笑,他已经八岁了,此时的他,长高了长壮了,就像草原上的小鹰,开始学着自己飞了!

“母亲请过来和我一起坐!”思语牵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身旁,又给她倒了碗酒,她看着碗里的酒,远远便能闻到浓郁的酒香,便微微地摆摆手,说道,“这酒太烈,我喝不了!”

“就喝一小口!暖暖身子!”思语笑着劝道。笑语看着他把酒端到了她面前,着实无奈的张开小嘴,抿了一口,酒刚入喉,便像是一阵火从喉间烧至心底,她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连忙把酒推开了。思语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世间还有可以难倒母亲的事情!”仅一口酒而已,烧得笑语脸颊殷红,她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说道,“这是什么酒,怎么那么烈?”

“这是草原的马奶酒,本不算烈酒,只是母亲向来滴酒不沾,一时间不习惯而已!”思语笑着对她说,“母亲的脸红红的,像涂了胭脂,真好看!”

“思语!”笑语被他这样一说,带着丝丝娇羞,脸变得更红了,突然又转念问道,“听说此次你父王出兵要带上你,这可是真的?”

“嗯!昨天父王跟我说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思语睁大眼睛问道。

“思语,你可知道,为君之道,不在于有多少兵马,多少军队,而在于有多少民心。‘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你父王不顾百姓意愿,挑起战事,不厌言兵,陷百姓的生活于水深火热中。失道者寡助,此行,母亲并不希望你去!”笑语正色对他说道。

“可是我已答应了父王会随他一起去了!”思语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笑语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认真的对他说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母亲只想你明白,为君者,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明白么?”

“嗯!思语明白了!”他正了正脸色,郑重的朝她点点头。

笑语想了想,又对他说道,“不过,因为你还小,人微言轻,现在你父王说什么,即便你认为不对,也不能当面驳斥,知道吗?”

“为什么呢?明知道父王是不对的,思语为什么不能驳斥?”思语不解地问道。

“‘子不与父辩’!你明白吗?”笑语看着他仍然疑惑的摇摇头,想了一会,便说道,“就拿上次他带你去打猎来说吧。你的一切,身份、地位、荣誉、权力都是他给你的,他越宠你,你得到的便越多;相反,他越厌恶你,你得到的便越少。现在你只能去讨他欢心,直到有一天,你真正强大了,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了!”

“思语似乎明白了!母亲教思语这样做,可是,母亲为什么不那样做呢?”思语又满脸不解地问道。

笑语目光迷离的看着远处的篝火,终于,她失神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和他是父子,而我和他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