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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订亲

花园的楼阁中,笑语倚靠在栏杆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水中的锦鲤自由自在地游窜着。桐国维早朝后带回一个惊人消息,太后已传下懿旨,将她许给了当朝敬国公、执掌京畿左右大营的萧淳熙。对于这门婚事,桐国维再满意不过,一来笑语从此能安然留在京中,不必受远嫁之苦;二来,萧淳熙此人为人耿直,深得皇上信赖,年纪轻轻便手握重兵,位列国公,得此人做笑语的夫婿,自然不会委屈了她。

然而笑语的心中却十分的矛盾,想她自幼熟读经史,冯寮女随和亲的解忧公主远赴乌孙,辅助乌孙国王打理朝政,贤德之名远扬四海;蔡文姬才华横溢草原,让匈奴左贤王倾慕不已;这些流芳百世的旷古奇女子的胆识心胸,无一不令她钦佩得五体投地。可一想起那咄咄逼人的阿田烈允,这样一位不可一世的夷狄之君,又怎么会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而那萧淳熙呢?他又会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吗?她苦笑着摇摇头,自那日进宫,得知一切真相,回来后她便决定要忘记此人。她深知他的心里已另有他人,倘若此时勉强娶她,只能令两人痛苦而已,而她亦不愿委曲求全,嫁一个心中没有她的男子。不嫁?又能如何?太后懿旨已下,难道她还敢抗旨不遵不成?而爹爹又对她的这桩婚事寄予了厚望。“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面前闪现出那张冷峻淡漠的脸庞,她心头一紧,深叹了一口气,“事非所愿,我当如何?”

“姐姐!”笑语怀里抱着一个已过半岁的婴儿,惊喜地叫道,“呀!姐姐你看,她冲我笑呢!”

“瞧你,一惊一乍的,别吓坏了她!”嫣然躺在床上,笑着责备道。

“哼!姐姐有了小娉婷,就不要笑语了!”笑语故作不满地噘起小嘴。

“你呀,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嫣然笑着摇摇头道。

笑语一听到“嫁人”二字,明亮的双眼突然暗淡了下来,哭丧的脸看着怀里的婴儿,“小娉婷啊小娉婷,姨娘希望你长大后能一切如愿,只要你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就好!”

“笑语,你有心事,却不肯与姐姐说么?”嫣然看着她那苦丧的俏脸,满是心疼,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走,然后挪了挪身子靠近她。

“姐姐!”笑语躺在她的怀里,“我想娘了!娘长的是什么样子?好看么?”

嫣然慈爱地捧起她的脸,细细地端详着,然后温柔地说道,“好看,像你一样好看!”

笑语两颊微红,低声说道,“姐姐才好看!”

“笑语也好看。”嫣然笑着说道。

“好看又如何,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笑语要嫁人了,可是他心里早已有了别人!”笑语终于苦闷地说出憋在心中多日的话。

“笑语,他现在心里没你,你就不能让他心里有你么?”嫣然试图开导她。

笑语摇摇头,“一个在他心里多年的人,我凭什么去争?我也不愿意去争!”

“那就别自寻烦恼,安安心心地嫁过去,好好侍奉公婆,想那萧家是蒙受天恩的名门望族,规矩礼数自然少不了的,你可再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妄为。听你日安哥哥说,这个未来妹夫人品才貌都是出类拔萃的,虽然现在心里没有你,日子长了,想必也是会变的。人心都是肉长,我就不信我家笑语绝代风华,他就不动心?”嫣然半认真半取笑地劝道。

笑语被她逗得小脸通红,**道,“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取笑我!”

萧家下了文定后,不久便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十二口大箱满满地摆放在前院,里面装满了金银细软,奇珍异宝,绫罗绸缎,还有无数珍贵的书籍宝典,据说都是萧老太君亲自一一过目,满意了才送过来的。沈氏看此情景,便私下说,萧家准是十分满意这门婚事。管家和下人们忙活了好几日才把这些东西清点清楚。之后萧家又送来了请期的几个日子,桐国维让笑语过目,笑语看了看便选了,八月初八,只因为其他的日子都比它早。

此时正值***,暖风和煦,叶绿花红,桐府上下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开始着手筹备笑语的婚礼:嫁妆,红绸,嫁衣,陪嫁的人选,婚礼的酒席。桐国维身为礼部尚书,在朝中颇有威望,尚书之女出嫁,免不了一番排场,况且联姻的是皇恩正盛的京城萧氏,萧家对这门婚事更是十分的重视,无论如何也想把它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桐笑语倒成了府中最闲的人,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婚事,时而在房中看书写字,时而在院中抚琴低唱。确实太闷,便独自上街走走,只因她即将出嫁,一向纵容她的桐国维也不会再说什么,他深知笑语虽然小事上不喜欢循规蹈矩,但凡大事一向举止得体,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差错,因此也并不担心。

“桐姑娘!”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笑语连忙回头,一看便认出唤她的人是其中一位来访的狄国使臣。

“不知使臣有何事?”此人曾在皇上面前提过亲,恐怕此时来意不善,笑语警惕地问道。

“我这里有样东西给姑娘!”那人说道。

“使臣的好意,笑语心领。而笑语嫁期已近,将为人妇,实在不敢收受贵国君王之礼。使臣请回吧!”笑语转身便要离去。

“我所说的东西,其实只是一句话。”那人赶紧说道。

笑语停住了脚步,听见那人在她身后道,“我们的大王说,‘请姑娘等着他!’”

笑语身子一冷,心中有些许惊怕,便回过头来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