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一朝为妃
254200000146

第一百四十回 夏庭月深(4)

一早,锦华殿内就开始忙碌起来,我昨日让清云和清风分别栖梧宫和金翘宫请安后和寄柔。

今日是借着赏莲的由头请来她们二位,昱景落水之事已过去大半个月,鈭谦仍天天留宿金翘宫,安后越发的小心,外面的安氏却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特地挑了这个时机,明着赏莲,实际是想缓和安后和寄柔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得了鈭谦应许。毕竟后宫如果乱起来,最不愿意见此情况的便是鈭谦,于是我悄悄地让喜乐去禀告鈭谦,得了应许才开始发贴相邀。

寄柔得了帖子,早早地就来了。

她抱着昱景,与我在正厅里闲聊着,我亦不时地逗逗昱景。上次的落水对他只是暂时地影响,如今看来已无大碍。

他刚学会走路,还不是很稳,从寄柔手里接过蜜饯,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

“姨娘……吃……”小小的胖胖身子,嘟嚷的小嘴,无一不透着可爱。

我弯下腰,将他抱在身上,让他将手里的蜜饯喂入口中。

清云带着众人在小厨房里弄着吃食,厅里只剩下清秀与寻画、昱景的奶娘在身边伺候。

我将昱景交到奶娘手中,轻言道:“殿下乏了,你带他到旁边的侧殿休息。”

奶娘得了话,哄着强睁着眼的昱景,不一会儿他便陷入梦乡。

待她正要跨出门,我又看了一眼清秀嘱咐:“你和寻画都去守着殿下,若是出一点的差错,本宫定饶不了你们。”

清秀和寻画也知上次出的事,当即脸色微变地守在奶娘身后离去。

厅里便知剩下我和寄柔两人。

“姐姐,其实不必这样,我从未疑过姐姐。”寄柔瞧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才轻声说着。

我明了她的急于解释是怕我因误解而疏远这段姐妹情谊,于是朝她摇摇头:“还是小心点好,毕竟太子的身子还在恢复。”

她闻言点点头,思忖半响终于开了口:“姐姐认为是否为人为?”

鈭谦眼里单纯善良的寄柔终于还是被染上了其他的色泽,若是从前,她只会相信是意外,如今的她却坦然说出心中的疑惑。

“你觉得呢?”我缓缓地起身,在窗边弯下腰,窗边的架子上正搁着前几日从佛堂带回来的兰花,经过精心的照料,郁郁葱葱长势良好,不知能不能等到花开。

“一切都发生得太巧了,我不得不怀疑。”

我将一旁的水壶提起,朝兰花浇着水,依旧平静地点头:“确实巧了点,你心里有数吗?”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除了她还会有谁!”

“怕不是她吧,在她船上,在她的人照看下出的事,以她的谋算怕不会是有这样的纰漏。”

“姐姐,你在宫里的时间不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只知其一。先是马嫔,接着是杜贵妃,宋昭华、林嫔一个一个的消失,夏昭媛躲到佛堂里不闻尘世,宫里她的眼中钉只剩下你和我。越是不可能,她就越会去做,这样她才能洗脱嫌疑。”

她面容还是我所认识的寄柔,眸子里的目光却不再是我所认识的寄柔,除了眼泪,她其实也并不笨,我和鈭谦都将她想象得太柔弱,太无害了。

“就算是,你也动不了的,算了吧。”

“她若再动我的景儿,我定会与她拼到底的。”她目光坚定地看向我:“真有那么一天,姐姐你会帮我的吧。”

我反抚上她颤抖得厉害的手,浅浅地笑着:“你是我妹妹。”

“嗯。”她靠在我的肩上,像从前在兖州刘府一样,视我为她的依靠。

“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她。”我摩挲着她的面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似乎也猜到我想起了惨死的迎平,感动得眼泪满眶,朝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以为她变了,其实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寄柔,只是再温顺的母亲,一旦自己的孩子受到威胁都会变得不可思议。我是疯狂如此,她亦可以变得强硬。

“等久了吧。”在内侍通传下,安后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听兰。

在看到寄柔的刹那,她有些错愕,停顿片刻才缓缓落座。

“哀家今日有事耽搁,让两位妹妹久等。”

许是如今的情势对她极为不利,她此刻显得在往昔贤良的面具后藏着讨好的意味。鈭谦对昱景的重视,非一个太子之位可以替代的,那是他承认允许降生的孩子。

我在桌下悄悄地拉了拉寄柔的衣角,脸上堆满笑容说:“哪里哪里,是妹妹心急了。”

寄柔垂首,附和着我。

从前都是我倔强地拧着头就是不肯低,她只得为我圆场,没想到如今却对换了。

“哀家这些日子忙于后宫琐事,已有几日未去探望妹妹和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的身子是否安好?”

“谢姐姐的惦记,御医说再调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如此甚好,甚好。”她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侧头朝听兰吩咐道:“待会儿拿哀家的旨意去药材库,再挑些药材送去金翘宫。”

“多谢姐姐。”寄柔随即表示谢意。

还未到开席的时辰,我让清雨上了些点心,和着两人开始闲聊起来,这画面像是闺中的三姐妹寻常的聚会,却瞧不见里面的波涛汹涌。

对于寄柔,安后既愧疚昱景在她的游船出事,又知晓鈭谦最终的态度还没明确下来,她只得委曲求全地暗地讨好寄柔。

何时,这般虚伪的场面话我也能谈笑风声了。

“母妃,儿臣回来了。”直至昱泓的身影出现在正厅才打断我们之间的汹涌暗涛。

他知晓我今日会宴请安后和淑妃,依旧有些呆滞地依次朝安后和寄柔行礼,尔后再躲到我的身边。我弯下腰,揉揉他的头,对跟在身后的锦说:“伺候殿下清洗再出来用膳。”

昱泓闻言,又按规矩依次行礼再朝门外走去。

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从安后口中逸出,对上我探询的目光,她莞尔一笑:“没想到妹妹竟然请动永王为大殿下授课。”

我捂住轻笑:“哪里是妹妹能请得动,永王殿下向来只听陛下一人的话,此事还有耐陛下。泓儿资质愚钝,众位帝师教授许久连皇家的规矩都不懂得,陛下怕将来外放还是这般模样便要惹天下的讥笑,于是让永王殿下教导礼仪。”

朝内有资格的学者,除却马寅徽,哪一个不是太子少傅,永王代为教导也是迫不得已,这点安后自是清楚。

她朝我微微点头:“是要好好教导,至少不能落了那些藩王的把柄。”

她的目光从我这边扫过,停在寄柔脸上,柔声道:“想必妹妹心里一直对哀家有些不满,妹妹是在怀疑景儿的落水乃哀家所为?”

“娘娘……”我抢在寄柔前面阻止了安后的话语:“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娘娘自不会是那样的卑贱小人。”

她摇摇手,对上寄柔的怒视,缓缓说道:“妹妹可曾记得陛下当初提过什么?景儿不仅是妹妹的儿子,也是哀家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哀家怎么会在自己的船上害自己的儿子?”

我在桌下拉住寄柔的手,紧紧地握着。

安后仿佛不曾见到寄柔的怒意,继续说下去:“哀家今日前来就是想与妹妹说个清楚,景儿之事并非哀家所为。现今宫里虽然位份上只有我们三人,但没有名分的何止三人,眼红妹妹的大有人在,而哀家不需要眼红妹妹。”

她的话已然挑明,我急忙说道:“娘娘疼景儿如同己出,这事定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