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女鬼修真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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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香炉

程蕴扶了阿红一把,在月亮升起之后,不忘抱着阿红的坛子回到地面晒月光,以期她尽早恢复。

不管怎么说,阿红都给了她一颗有用的紫珠。

一连三四天,大将不见踪影,阿红始终在沉睡。姥姥没有过问这事,小宁倒是敲了十多次阿红的坛子,似乎想向阿红问出大将的下落。

在此期间,程蕴抽空去了赵员外家。

那位据说闻起来很好吃的赵大公子还活得好端端的,只是他和阴鬼接触得太多太频繁,也失去了太多的精气,正在卧床生病,昏睡中喊着佳儿的名字,活像害了相思病。

张生也活着,没有被再次丢了铃铛的李正砍成一百零八段。

此外,无需程蕴推波助澜,张老爷的流言越传越厉害,似乎真的有人在暗中针对张老爷一样,“不谈国事”的说书先生也说起了张老爷的恶事,甚至有人编了话本故事出版发行,抨击为官不正的蛀虫。

张老爷坐不住了。

官兵以散布谣言为借口,抓了十来个百姓进牢里,就连程蕴甩出张老爷和官府勾结的证据,这些人也没有被释放。

牵连无辜非程蕴所愿,她搜集了官府老爷的腌臜事写在纸上,用镇纸压着给官府老爷看,这官吓得浑身冒冷汗,为保全自己,只得对不起张老爷,将牢里关押的百姓请出去。

程蕴还做了一件事。

她从张生口中得知玉铃铛是地摊上淘的,来历难追溯,又不想触李正的霉头,只得向认识李正的人打听李正的过去。

但,李正这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又有着怎样的经历和过去。

鬼有生前,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他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短时间内打听不出李正的来历,程蕴只好耐心等待。

商人们走南闯北见识广,消息也灵通,她跟来梁城做生意的几个商人说了,若有人晓得李正的过去,愿以百两银子求得告知。这数目不多也不少,就如一块石头扔进湖中,砸起噗通一声响,荡起几圈涟漪,很快被别的消息盖过。

距离十五月圆之日还有一天,伤重的阿红终于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大将被李正收了,神情又恼怒又气愤。

程蕴猜测,她怒的是不能亲自干掉大将。

小宁则以为阿红在气李正把同伴收去,自己无力搭救,怀疑阿红暗害大将的情绪淡了一点,问道:“那天白天,你和大将干什么去了?”

阿红不想回答,被小宁瞪了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是他的妻,这里最熟悉他的鬼是你不是我,你觉得我会和他干什么去?”

大将喜欢拈花惹草,就连装傻的程蕴都被他觊觎,何况阿红。

被呛了一回,小宁的脸色变了变,仍是忧心着大将,低头说道:“就算他做得过分,也不会玩到白天不回来。”

阿红似是想起了不好的记忆,怒声道:“你又不是他,如何知道他不会玩到白天!”

说完连程蕴也不理会,飘起来往荒宅里去。

程蕴赶紧追上,心里仍对小宁与大将是夫妻的事实感到吃惊。

换她摊上大将这么个丈夫,做鬼了也是风|流鬼,总和别的女子牵扯不清,绝对会干掉大将,而实力不比大将差的小宁居然能忍!她是喜欢大将喜欢得忘乎所以,还是有把柄被大将捏着,既不能杀掉他,也不能与他和离?

若是后者,程蕴能理解;若是前者,她无话可说。

但小宁的选择与程蕴无关,小宁不是程蕴的谁。

阿红飘进荒宅,忽然停了下来,用鼻子嗅了嗅吹来的风,断然道:“又有活人来了,他还有胆子燃香引鬼!”

这香,与程蕴在张府闻到的香一个味道。

张生来荒宅寻谢欢?

程蕴微楞,看到阿红一纵身飘往前院,如淘金人找到金子,也跟着去了前院。

……张生已经把他见过谢欢的地方找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迫于无奈之下,张生只好来鬼宅碰运气,有幸找到谢欢是最好的,就算找不到谢欢,找到认识谢欢的鬼也能知道谢欢目前的情况。

炉中的香在缓缓燃烧,张生不清楚这香对鬼魅的吸引,傻傻地看着用一根绳子穿起、戴在手上的玉铃铛,听到它发出急促刺耳的响声,连忙看向昏暗光线下仿佛一头巨兽的鬼宅。

他的视野里撞入了一抹艳红,美丽少女面若桃花,下一瞬却露出惨死的狰狞模样。

她的脸色青紫肿胀,泛起一条条青筋,两只眼珠向外凸出,舌头无力地垂着,哪里是漂亮姑娘,分明是一只吊死鬼!这头吊死鬼的身后是另一只鬼,玉铃铛没有让他看见她是如何死的,但她和红衣吊死鬼走在一起,无疑是一路的。

“好香!”阿红嗅着香火,虚弱的魂魄在青烟中变得凝实,由衷感叹一声。

她的眼睛往张生腕间一闪一闪的玉铃铛扫了一下,挥手设下禁制使燃香不再向鬼宅深处飘,再质问似被两鬼吓住的张生:“书生,来鬼宅作甚?”

程蕴第一次见识鬼下的禁制,好奇地伸手戳了一戳,就像穿过泡泡那样轻易地穿过去了,稍微用点阳气就能将其破坏。

再看向张生,他倒是胆大,不慌不忙地对两只女鬼见礼,话中谈及谢欢,希望阿红能请出谢欢一见解相思。

“呵。”阿红用鼻子发出一个音节,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生,神情轻蔑,“原来是你勾|引了谢欢,导致谢欢被姥姥夺去修为并关起来!”

“什么?!”张生大惊,“那她现在……”

“也许已经死了。”阿红漠然道,“人鬼殊途,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有宝物护身。若是你没有宝物……不妨去看看赵员外家的大公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据说他也跟一个女鬼好上了。”

张生知道赵大公子卧病在床,但病是因女鬼而起?

阿红伸手徐徐一抓,炉中的香火立刻剧烈燃烧起来,化作疗伤药滋养她的魂魄。

吃完香火,女鬼甩袖打翻香炉,横眉道:“没事赶紧滚!不然我吃了你!”

张生是被吓走的,连小香炉都忘了拿。

阿红绕着这只精巧古朴的小香炉飞了一圈,斜睨着程蕴道:“捡起来。”

程蕴捡起香炉,阿红眼珠子一转,看她的眼神多出两分兴味盎然,似笑非笑说道:“看起来是个傻乎乎的鬼,可这宅子里,怕是谁都没有你厉害。”

听到这句话,程蕴心里咯噔了一下,怀疑阿红诈自己,掌心握住了紫珠,口中含着阳气,面上仍是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痴傻表情。

阿红道:“不必再装,我和小宁都拿不起这炉子。”

程蕴:所以我被算计一回,但拿得起香炉不能证明我不是傻子。

她还在装,心中警惕着阿红。

阿红揭开了程蕴的皮,并未立刻动手。

她看向慌张逃命的张生,语气幽幽带怨:“负心薄情者,多是读书人。也许他能和你谈论风花雪月,陪你伤春悯秋,但他们不可能与你商量柴米油盐酱醋茶。”

程蕴不言,心有同焉。

阿红去买了一束线香回来,点燃了插在小炉里,闻起来很舒服的香味弥漫整个院子,由于事先设下禁制,无一鬼察觉。

如此一夜过去,阿红的魂魄与刚从血池里爬出的新鬼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