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宇寒辞别了紫嫣姑娘,忧心忡忡地回到别院。
契丹人要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弄的他心中烦闷,可一家门口,就看到主堂里灯火通明,不光景云,肖东强和府上丫鬟家丁都已经在厅内谈笑,一派喜气洋洋。
沐宇寒正纳闷,表哥刘盖伦冲出来,双手扶着她双肩激动地说道:“恭喜表弟,你要当爹了!”
“啊?”沐宇寒一愣,“表哥,你再说一遍!”
“你要当爹了!今日家里来人稍信,玉夫人有喜了!”刘盖伦大声在他耳朵边激动的喊道。
“有喜了……”沐宇寒嘴上机械的念叨着,心中打翻了五味瓶。
“沐兄,恭喜啊!”胖子上来抱拳恭贺道,“听说沐兄弟成婚不久,玉夫人已梦兰之征,为兄自愧弗如啊,哈哈!”
“恭喜少爷!”景云领着身后众丫鬟同时贺喜。
“我要当爹了……”沐宇寒激动的有些头晕目眩,看着众人喜庆的表情,这才傻兮兮的笑了起来,一一还礼。
沐宇寒心中高兴,却又更加担忧起来。他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受当爹的喜悦,心中怎能不高兴呢?可今日刚刚得知契丹人要对自己不利的秘密,万一让他们得逞,岂不是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了孤儿?他刚得知的时候也许只是忧心,可如今却是真正害怕了。
众人乐呵呵的寒暄一阵,天色已晚,这才散去。
回到卧房,才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给景云说了一遍。
景云听后眉头紧锁,实在搞不懂自己文绉绉的夫君怎么会和契丹人有仇怨,可又着实担心夫君安全,安慰道:“夫君莫怕,从今天开始云儿贴身保护夫君,寸步不离,我就不信契丹人有本事伤到夫君!”
沐宇寒摇了摇头,“云儿,为夫相信你的武功,但是人家在暗,我们在明,人家既然要加害与我,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和你正面交锋,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景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又不好反驳夫君,只好心里暗道:我管他是谁,想害我夫君,先过我这一关。
沐宇寒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契丹人加害自己的缘由,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考期已近,于是决定这几日呆在府中不出门,又担心沐母和玉儿的安全,吩咐了赵信明日一早即刻回清河沐府报信。
赵信快马加鞭,两日便回到清河县沐府。玉夫人刚有喜,自然不能告知她少爷有危险的事,只能说是少爷吩咐自己回来传话,让玉夫人好好养胎云云,却偷偷把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后神色黯淡,却不惊讶。她立即写了封信,连同一支玉如意放入锦盒之中,封裹结实,又让赵信带回京城,并要他带话给沐少爷,自己跟玉儿随后边到,此事按下不提。
此后几日沐宇寒足不出户,安心读书,紫嫣不负众望,成为京城好声音第一届的魁首。沐宇寒把秘密告诉白鹤龄,丐帮上下也开始秘密查访沐帮主和契丹人之间的仇怨,并布置了几十名帮众武功高手,隐藏在沐宇寒周围暗中保护。
八月初九,秋闱之日。
沐宇寒和肖东强天不亮就早早起来,沐浴更衣,设案焚香,祈求上天保佑,科举能一举中的。
景云换了一身男子打扮,随相公一起来到国子监考场。
学府街熙熙攘攘,全是来应试的举子和陪同的家人。
胖子伸着脖子四处观望,沐宇寒却毫无心情,只想着快点考完试好回清河老家。
国子监戒备森严,身着细甲,头戴盔帽的禁军士兵五步一哨,围紧了整个国子监。
景云见如此架势,轻轻趴在沐宇寒耳边说道:“夫君放心,国子监戒备森严,一定不会有事,亲身在门口等待夫君消息。”
沐宇寒攥紧了景云的玉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放开她的手,轻轻在她掌心拍了拍,景云会意,深情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目送他背影渐渐消失在国子监里。
按照文牒序号,沐宇寒被胥吏安排在一间前后敞开的木棚之中。
时间还未到,沐宇寒坐在矮桌前,摆出笔墨纸砚,开始研磨准备。
一个又一个考生被胥吏带进来,他们有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有的愁眉苦脸,战战兢兢。甚至有一个哭哭啼啼,引来周围其他考生哄堂大笑。
沐宇寒看着这考生跟上刑场似的有趣样子,反而不再那么忧心,也跟着笑起来。
“考场大笑,成何体统?”
一个老学究大声斥责道,他双手抱着一沓试卷走过来,一一发放,考试正式开始。
沐宇寒打开试卷,第一张纸上,试题是诗词歌赋,题目只有一个字——秋。
秋天的诗词实在太多了,沐宇寒仔细回想着,唐之前的诗是用不得了,唐之后的诗,自己腆着脸借用一首,倒也无妨。
他想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动笔。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这是宋代程颢的一首《秋月》,单纯写秋天景色的七言诗,诗人借助秋天景色抒写了超脱尘世,闲适自在的情趣,又句句流露出追求光明磊落的思想情怀。
比起大多数诗人借秋天萧条景色抒发忧郁或者悲悯的思想风格来,这一首轻松写意,沐宇寒十分喜欢。
第二张是经义,题目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句话沐宇寒熟悉不过,出自《孟子》,字面意思很直白。
另一个原因,胖子前段时间拿回来的经义范文里,就有这一题,他当初以为这题目太简单,觉得不可能出这样的题,不过为了学习经义写作格式技巧,还是千余字的范文背诵了下来,如今既然考到,照葫芦画瓢,默写出来便是。
沐宇寒刚要动笔,忽然觉得不妥,又放下笔来。
范文中的立意和承题,都非常符合他这个现代人民主的思想,阐述了君,国,民之间的依存关系。
民为贵,就是说人民利益是最重要的,千千万万的人民,才聚成了国。
社稷次之,说的是国家利益,而且这个国家利益是建立在人民利益的基础之上的。
君为轻,是说一国的统治者,只是一个千万人民的代表,服务于人民的统治者,以人民利益为重的统治者,自然会得到人民的拥戴。
可是如今是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这种思想如果说的太直白了,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