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一如平常,该吃吃,该喝喝,有活接活,没活打牌,我心中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自从上次一事,幕后的人好像从村中消逝一般,在未探到半点儿风动。
逐渐的我心中最后提防的一点顾虑也随着日渐流逝的光阴慢慢消散,这天,巧儿做好了饭菜,便缠着我,带她去镇上逛逛。
整日窝在院中,多少也有些无趣,此时手中又没活,我一寻思,便答应了她,巧儿听过,喜上眉俏,小跑着回屋打扮了起来。
当下,我吩咐了几人一番,照顾好家中,独眼几人围坐成一圈,在院中打牌,对于我要出门,一个个似笑非笑,敷衍的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我。
待得巧儿打扮好,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由得砸了砸嘴巴,不得不说这妮子底子就是好,本就是个水灵灵的小闺女,此时这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倒是我跟他走在一起,反而有些像陪同小姐出门的帮夫。
巧儿似是看懂了我的小心思,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挽住我的手乖巧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不由咧开嘴笑了笑,巧儿都不怕,我一老爷们害臊什么呀,心中这样想来,我挺起了腰板拉着她径直走向了村口。
由于村中山石高耸,难有车辆进村,唯一能去往村外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此行去镇上得有十多里山路,如果步行,等我们走到恐怕天都黑了去。
当我们来到村口时,抬眼看去,便瞧见已经有好些村民在此等候,见得我们来到,那些正唠嗑,闲聊的村民眼睛放光看了过来,这些人大半目光都停留在巧儿身上,巧儿常日宅在院中,足不出户,头回见着村中有如此姿色的女娃,多看两眼倒也正常。
相对于巧儿,我则是常日在村中奔波,却也很少和他们打过交道,有些人只是见过我,要说认识多半都是摇头。
巧儿被这么些人盯着看,有些害羞,她紧紧的挽住我的手,挪到了我身后,看出巧儿的窘迫,我拉着她往远处走开了些。
村民见我们走开,也没有自讨没趣上来闲谈,眼神扫过又继续,聊天等候车夫的到来。
日头逐渐升高,一直等候的村民,没话说了,烦了,倦了,累了,这才听闻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来咯,来咯。”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嗓子,村口一下变得乱哄哄的,招手的招手,催促的催促,见到赶车的车夫来到。
我牵着巧儿的手,也挤在了人群中,俞!一声喝叫,马车停到了我们面前,打量去,车兜也才两米之长,半米之宽,村口却站着一二十个人,在加上村民各自带上的箩筐,怎么看这么些人都不能一次拉下。
“好了好了,赶紧上车吧。”坐在马栓上一年级稍大的汉子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随意的说了句。
“马大哥,来,先收我的。”一下,人群中就有人拿出几张散票子递给了他,提着箩筐连忙跳上了车。
有了一个,其它的马上嚷嚷着从兜中摸出票子,强塞硬递,挤成一片,见着这幅情形,我大感无奈,直摇头,照这么挤下去,何时才轮得到我们,看来还得想些法子才是。
当下,我冲着马车上正在收票子的车夫喊了一嗓子:“马老哥。”
听到声音,他有些疑惑,皱眉看来,我赶紧拉着巧儿走上前去,说道:“马老哥,我是钱家娃子啊,我们前些日子还见着过呢。”
“哦,哦,是你们啊,快上车吧。”车夫马大哥,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又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敷衍的笑道。
看他这幅笑容,我知道他多半也不记得我是谁,当然我也不需要他记住,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给了票子,拉着巧儿坐在了车兜里。
不消一会,马车上就挤满了人,坐上车的,满目笑容,而没上车的则满脸抱怨,狠狠的往村中走去,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欢声笑语。
由于山路难走,而村中去往镇上一来一回也要些时候,所以一天马车只出一趟,到了镇上歇息一夜,第二天去的乡亲便可随马车返回,如此循环。
马老哥甩起马鞭,啪,打在马屁股上,矫健的黑马啼叫一声,顺着山路踏足而去,坐在车兜中,我们被颠的左右晃动,巧儿一直死死的抓住我,感受到她胸前传来的火热,我一时也有些脸红难耐,同样心中也有些暗爽。
一路上同行的乡亲们,早已经是熟门熟路,百般无聊下,竟在这颠簸的马车上,扯起了家常,一个汉子同另一个汉子说道:老张你这趟去镇上买啥去啊。
老张,回:买些兔仔去,来年养大了,给你送一只去。
老张说完,有一大婶插嘴道:这年头养兔还不如种瓜,这瓜种的好了,一个瓜得管一个兔的钱。
这大婶说完,老张不乐意了:瓜哪有兔值钱,一个瓜多少钱,一个兔多少钱,毕竟这活东西,终归要比这死东西值钱多了。
老张说完,又冒出几个声音:兔肉我吃过,酸溜溜的,难下口,瓜要种的好了,味甜爽口,比兔肉好吃。
“就是,就是,有一年啊,天干,这瓜收成不好,一个瓜得顶一个兔的钱呢。”
这人刚说完,先开口那人喝到:屁话,就是那一年种瓜的多了,大家吃腻了,一个兔能换五个瓜。
“不对,不对,那一年种的瓜都是些秧瓜,村西口有一扬胖子,他家那瓜种的得要两个人才能抱起来,一个瓜能换五个兔呢。”
争论半天,终于有一人,小声的问了句:那么到底是瓜贵还是兔值钱啊。
就是这一句话,直接让马车上的十多个人,分成了两个派系,左边一派代表瓜贵,右边一派代表兔子贵,谁也不让谁,代表兔一人说:他杨胖子种一个瓜能换五个兔,还是那一年村东口有一专门养兔的王胖子,他样那兔子得有半人高,一个兔能换杨胖子五个瓜。
代表瓜一人又说:杨胖子那是神仙吃瓜吐下来的籽,是仙瓜,那里是王胖子那野兔能比的。
那人说完,代表兔一人又辩解说:王胖子养那兔是从月亮上跑下来的仙兔,仙兔肯定要比仙瓜贵吧。
“狗屁,仙兔也难吃,那神仙为啥偏偏吐了瓜籽下来,不吐只兔腿啊,这说明啊,在天上神仙也只吃瓜不吃兔。”
“你家吃剩的兔腿往外吐啊,瓜哪有兔贵!”
就这样,两方你一言,我一句,在车上撕扯开来,谁也不让谁,张说张有理,李说李没错,脖子扯红了,嗓子扯哑了,也没分出个结果。
事到最后,两方人谁也不让谁,看对面那人都不顺眼,本是门对门的邻居,此时也变得冷眼相对。
在车上,我和巧儿看到这出闹剧,相视一看,不由苦笑,瓜再贵,也是人种的,兔在肥,也是人吃的,瓜有瓜得好,兔有兔得妙,何必苦苦相争最后落得个谁也不理谁的局面,不但怀了邻里关系,还为自己徒增些烦闷。
这番争吵过后,车上又陷入了僵局,无人讲话,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而我和巧儿静静的坐在一旁,倒也得个清净,马车不知不觉,已然行出了十多里路,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热流,和耳边隐隐传来的吵闹,我知道镇上已经离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