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马车行了一阵,车夫便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将黑马喝停,他咧了咧嘴,回头道:前面就到镇上了,我的马就不进去了,明天正午我差不多就在这等着,你们到了只管叫我。
车夫说完,已经轻车熟路的乡亲,背上箩筐,拿好布袋,客套两句便往前走去,见得到地了,我拉着巧儿也跟着往前走去。
没走出几步,耳边已是人声鼎沸,抬眼看去,好不热闹,一条两米多宽的街道,摆满了各种摊子,有卖水果的,有卖衣裳的,卖肉的,卖农具的,等等。
巧儿到了镇上,就跟欢脱的麻雀一样,拉着我这处看看,哪处瞧瞧,每样都爱不释手,每样却都舍不得买下,她满脸纠结的模样我都收在眼里,我故作不悦,瞪了她一眼说:巧儿喜欢什么只管说,咱不差钱。
巧儿的小心思,被我一语戳穿,她有些脸红,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选起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来。
一条街逛过,我手中已经多了不少东西,巧儿刚到镇上,脸上的激动还未退去,这时她又瞧见前头有一打银的小店铺,拉着我小跑了过去。
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头见着我们先是打量了一番,而后眼珠子嘀咕一转,呵呵笑道:“你们是打银还是买宝呀。”
我嘿嘿一笑,不作答,朝着巧儿努了努嘴。
老头儿见过,从怀中拿出一副老花眼镜,轻轻戴上,跟着又从玻璃小柜中拿出一个银制的小花给巧儿介绍道:“小女娃你看看这银莲花可有好些人问过我,我都不舍得卖,今天见着你,老头我就忍痛两张大票子卖给你了。”
巧儿摇了摇头,并不喜欢,而是凑着玻璃一一看去,最后她将目光停在了一个银砦子前,老头儿捕捉到,脸上笑容更具,将银砦子拿了出来,推崇道:“这女娃眼光就是好,这银砦子是我前些年下乡收到的,成色好不说,做工也是一绝,你要喜欢五张票子拿走怎么样。”
瞧见老头儿这幅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脸,我心中不由鄙夷,这银砦子做工虽是不错,可这价钱喊得也太不得道了,五张大票子能买这样的两个还有余。
巧儿也被这价钱吓了一跳,她赶紧将银砦子放下,拉着我就要走,老头儿常年做买卖,遇到的人多了去,此时见我们就要离去,也知道价钱起高了,他连忙改口道:“别走嘛,这样你们要是嫌贵,三张票子,你们拿走。”
“太贵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巧儿拉着我的手,小声说道,说完她似是不舍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见她实在喜欢,我走上前拿起银砦子冲那老头说:“你这砦子贵了些,这样一张票子我们拿走,你要把我们当二愣子宰,那你就留着卖吧。”
“不成,不成。”老头连连摆手,旋即咬牙又说:“你要真的想要,两张票子你们拿走,在少我也不卖了。”
“好,我买了。”丢上两张票子,我一把拿过银砦子递给了巧儿,老头有些哑然看着我,全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随即他马上明白过来,收了票子,苦笑一声道:“小兄弟家中怕也是行商的吧,这一手价压得,老头我是心服口服。”
我呵呵一笑,也不管这老头如何看,拉着巧儿往别处走去,先前老头那般大抬价钱,暗他们的行话讲就叫抬空,别管卖什么东西,先把价钱成倍的抬上去,然后故作肉痛,让些价钱,一般买东西的人,都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迫不及待的就花些票子买下,到最后不止买东西的笑了,卖东西的人也偷着笑呢。
他既然抬空,那我就给他来了个挖空,别管什么价,我先压到最低价,往往卖主第一时间报出的价格,都是最接近物品价钱的,也是没什么找头的,到了这时候就别压了,第一时间买下,一定错不了。
买了银砦子我和巧儿又在街上逛了一阵,待得肚中已经有些饿意,我们这才做摆,停下步子,我们闻着一道飘荡在街道的肉香走去,走过街道,抬眼就看到一个大大的牌匾,青草羊肉馆。
这家羊肉馆子,生意很火爆,大中午的,馆子里已经坐满了人,桌子从里面摆到了外面,即使是外面也仅有一张还在空着,另外几张依旧坐满了吃羊肉的人,我拉着巧儿走到空桌坐定,很快就有一个系着围腰,妇人打扮的女人,上前来问道:“你们吃点什么。”
我抬头说:来半斤羊肉吧。
我话刚落,巧儿马上拉着我的手小声道:我不想吃羊肉,我们吃面吧。
我看了她一眼,旋即改口道:算了,不吃了,给我们上两碗面吧。
那妇人听过,一下拉下脸来,一边离去,一边嘀咕道:真是奇怪,今天这些人来羊肉馆子,都吃面来着。
听到这妇人的抱怨,我干笑两声,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四处打量看去,果然,就在我们旁边一点,也有一人同我们一样,单单点了碗面条,那人生了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自顾自的吃着面,不过他吃面有些独特,寻常人吃都是一嘴一嘴吃,他却是一根一根往里吸。
我看得心中发乐,刚想笑,那人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偏头向我看来,他看着我勾起嘴角,露出抹笑容来,本是平常的笑容,可一旦配上他那猴腮的嘴脸,竟叫人看得有些不舒服,还隐隐觉得有几分诡异。
为了不自找没趣,我不着痕迹的撇开了头,和巧儿逗笑着,那人看了两眼,又低下头一根一根的吸允着面条。
等上一会,两碗香喷喷的面条被摆上了桌,我和巧儿肚中咕咕叫了不下十回,见着吃的上桌,拿起筷子便大垛开吃起来。
一碗面条很快吃进肚中,巧儿吃得少些,她吃饱抹嘴安静的坐在一旁,我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结账,不料起得急了,怀中揣着的骨笛竟在这时候滑落了出来,骨笛圆滑,咕噜滚上两圈,不偏不倚的滚到了那个猴赛嘴脸吃面人的桌下。
我赶紧抬脚几步上前,将骨笛拦住,捡起骨笛就要往怀中赛,不想当我蹲下身子之时,我的眼睛突然恍惚闪烁一下,当我抬头时,我隐隐瞧见了街边的行人,桌上正吃羊肉的吃客,还有呆坐等候的巧儿,在他们身上有一根若隐若现的红丝,正连串在哪猴赛脸的面条碗中!
碗中艳红一片,那人不紧不慢一根一根将染色的面条吸允进口中,我心中大为不惑,不由多看了两眼,不想却看到了如此惊恐一幕.
只见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个年轻吃客,竟在不知不觉间发鬓生出了许些白发,这白发就像突然间生出一样,毫无轨迹,当然这并不是吓到我的地方,真正吓到我的是此种法子,我以前送丧时候遇到过,我还记得那次就有人用此法子偷取独眼阳寿。
一个人的生命又长又短这都是天注定好的,自己改变不了,可如此偷取阳寿的行为无疑与与天作对,逆天改命成就自己,对事对人都不公平,更何况不只是过路的看客,正吃肉的吃客,还有巧儿,一并也被偷取了阳寿,这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