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阔叶林的新四军游击纵队在行军过程中,意外打了一个小胜仗,还解救了被日军抓捕准备去做慰安妇的女人,这一消息在尤家塆逐渐传开了。肖安带领部队,绕道白石岭,就让那5个尤家塆的媳妇自己回去了。
桂枝大嫂等人对他们很是感激,希望他们再回尤家塆休整,一则保护众乡亲免受日伪军的袭扰,二则对他们表示感谢和敬意,但肖安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肖安并非碍于尤保贵的情面,并非惧怕尤保贵夫妇责罚肖翠,而是在分析了尤家塆的地势后认为,尤家塆并不适合屯兵,当年黄正德就是犯了地势不好险遭全歼这个兵家大忌。
“虎子,你真的不回去,真的不回去看望你爹娘了吗?难道你不想念你的媳妇了吗?”桂枝大嫂问尤银虎。“桂枝大嫂,既然当了兵,就要以保护国家为己任,太过恋家的话会分散战斗意志力。你跟我爹娘说,叫他们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尤银虎顿了顿后又说,“另外你转告少芬,我这辈子只可能把她当表妹对待,叫她遇上合适的就改嫁吧!我和她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桂枝大嫂似乎听明白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她只好点点头说:“虎子,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你带兵打仗可要当心些,不要总是冲在最前头。”尤银虎点点头,看到肖翠过来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没等尤银虎问发生什么事,肖翠就对他说:“虎子哥,政训处主任正馨姐叫你过去一趟,她有事情找你。”
尤银虎走开了,桂枝大嫂拉住肖翠的手说:“小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你银龙哥还单着,在国军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必在这里跟着他们一起受苦呢?”桂枝大嫂能够看出新四军生存条件的简陋,作为一个母亲的她,不禁同情起来这位身世可怜的女子。“桂枝大嫂,夫人和东家收养我抚养我长大。这些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中的,但我不会回去的,我既然投身革命,就已经做好了为革命流血牺牲的准备,我更不怕吃苦的。”桂枝大嫂有些急了,她不明白那3个年轻姑娘,以及小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冒枪林弹雨的危险。“好啦好啦,我不劝你了,你这4个娃儿在部队可要照顾好自己,军队里男人那么多,做什么事情都要当心哩!”桂枝大嫂说完后,就和另外几个女人走了。
金秋十月,这些在野外的战士并没有感受到丹桂飘香的气息。松针渐渐掩盖了曾经流过鲜血的土地,野草枯败,没有一丝生机与活力。劈山河的水啊,你还是这么静静地流淌着,清清的水不曾受到世俗污浊的侵染。这些早就习惯了辗转各地的游子,只瞅了瞅远方的炊烟,就默默地走开了。那三个新女战士也望着她们亲爱的家乡,不禁涌出一丝泪花,但望望那片还泛绿的竹林,以及山坡上一个无名的坟茔,她们心头一硬还是决定离开。
桂枝大嫂等5人带着她们的嘱托,回到了尤家塆,但是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们。在这些农村人眼中,这些妇女已经不是被抓走之前的状态,她们的丈夫也难以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外受到禽兽不如的人的侮辱与虐待。桂枝大嫂看到张少芬正挽着竹篮子在菜园子里摘菜,便很兴奋地问到:“少芬,你爹你娘在家吗?”
张少芬直起身,把菜篮子放在地沟里。“桂枝嫂,你,你怎么回来了?”张少芬之前就听李兰说过,桂枝大嫂被日本人抓走了,所以再次看到桂枝大嫂很诧异。桂枝大嫂笑了:“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呢?这是我的家乡啊!还有她们4个也回来了。”桂枝大嫂指了指在身后不远处的4个年轻媳妇。张少芬侧过头,果然看到那4个年轻媳妇在丈夫或者孩子面前哭哭啼啼,但也听不清楚她们讲什么。张少芬赶紧又掐了几把青菜,并赶紧走出了菜园,并把篱笆围好。“桂枝大嫂,来,快进屋喝茶,我娘和我爹都在里屋呢!”
桂枝大嫂没有客气,径直和张少芬进屋了。张少芬把大门重新栓起来,桂枝大嫂帮她提着青菜。“少芬,不用栓了,我说完事还得回家去呢!免得孩子他爹和孩子着急。”桂枝大嫂说。自从尤家塆被鬼子洗劫后,张少芬进门后都把栓上门,以防不测,这一次也不例外。张少芬微微地苦笑了一下,她心想人家夫妻团圆,子孝母贤,而自己却独守空房,无依为靠。
“李兰大姐、保贵大哥,你们在哪里呢?我空着手给你们带好消息来了哦!”桂枝大嫂还没进里屋,就喊起来。虽然从辈分上来说,尤保贵和李兰是桂枝大嫂的长辈,但是生性豪放的桂枝大嫂却喊尤保贵和李兰叫大哥大姐。“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可是活着回来了。说来听听,有什么好消息?”尤保贵右手拿着那根烟斗,左手扯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衣服。
“我们被虎子他们救下了,还有十几个银龙的兵也参与了营救我们。还是咱们家乡的兵的心肠好。”后来桂枝大嫂就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尤保贵夫妇,唯独没有告诉张少芬,虎子要和她离婚的事情。她不想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这位饱经风霜的女人,因为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怕张少芬会想不开。即使这样,在厨房做饭的少芬还是流泪了……
“正馨姐,听肖翠说,你找我有事。”尤银虎站在黄正馨右侧,李存东站在黄正馨左侧,他们让黄正馨在中间较好的路面上走。黄正馨似乎有些埋怨尤银虎的感觉,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于往日,尤银虎一看就知道黄正馨肯定有什么心事了。
黄正馨没有说话,仍旧默默地走着,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想到了在解救那些老乡后,与肖翠的对话。
肖翠和老乡唠完话后,看到黄正馨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警卫员李存东也不在旁边。肖翠就过去打招呼:“正馨姐,你的警卫员李存东干嘛去了?”
黄正馨回答:“哦!我叫他去医疗队,给受伤的战士拿纱布了。”
肖翠眼看旁边没人,就和她开起了玩笑:“你跑得那么快,看来你挺担心虎子哥的吗?”
黄正馨一听这话,脸一红,她以为是肖翠吃醋了。边说到:“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担心包括虎子哥在内的所有指战员,还有那些老百姓。”
肖翠马上就噗哧一声笑了:“哎哟!正馨姐,刚才你还跟虎子哥说话这么亲密呢!咱们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懂的。”肖翠还凑到黄正馨耳边小声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虎子哥啊?”
黄正馨感觉更加不自在了,她马上对肖翠说:“肖翠,我跟你虎子哥真的没什么的,你千万不要误会哦!你们才是很般配的一对儿。”
肖翠一听这话就感觉很奇怪,黄正馨怎么会把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呢!“正馨姐,你说什么呢?我以前是虎子哥家收养的丫鬟,虎子哥他娘一直把我当女儿养呢!他娘虽然有意让我做他老尤家的儿媳,但是要我嫁的人不是虎子哥,而是虎子哥的哥哥尤银龙。”肖翠把她和老尤家的关系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她丝毫不惧怕别人歧视她是个孤儿,但他惧怕别人再把她和尤家扯在一起。“不过啊!实话跟你说哦,我以后也不会嫁给尤银龙的,我不想做尤家的媳妇。”
黄正馨突然对这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感觉有些毫无头绪,但他同时开始反感尤银龙。她心想,尤银龙的父母既然已经从小给他许配了一个媳妇,为什么尤银龙还跟自己玩暧昧,为什么还跟她说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啊!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呢!”黄正馨用一张夸张的表情说到。
肖翠低头一笑,她能够理解黄正馨的想法,只说了一句:“正馨姐,有些事我也不想隐瞒你,但是如果你们想继续相处下去的话,我劝你和虎子哥好好沟通,把有些事情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肖翠想到了尤银虎在家还有一个结发妻子,但是她对于这桩由父母包办的封建婚姻也持否认态度,况且她知道尤银虎一点儿都不喜欢张少芬,和张少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