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极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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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峰回路转

第三章峰回路转

“证人”正是德顺布庄的掌柜于德顺,来到堂前就跪了下来。

“于德顺,昨日午时你店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回大人,昨日午时有两位差爷来店里办差,正遇上靖边军的一位军爷,两边起了争执……”

“你所说的靖边军的军爷可是你边上这一位?”

于德顺抬起头,看向林钰,过了半晌才慢慢说道:“是!”接着又迅速低下了头。

虽然只是仅仅只是一瞬间,林钰看到了于掌柜的眼神,绝望中透着愧疚,就宛如临终前的祖父一般。

宋知县干咳一声,“继续说。”

“这位军爷与两位差爷把刀相向,最后这位军爷刺了其中一位差爷一刀之后逃了出去。”

县衙外顿时群情激奋,有哭天抹泪的,有要求严惩凶手的,有请求青天大老爷秉公断案的,显得喧闹无比。

宋广言一拍惊堂木,“干扰公堂审案,成何体统。肃静!”

林钰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冷,他不怪于掌柜的背叛,市井商人本就是弱势一方,和自己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这是有心人针对自己的陷阱,计划的如此周密,连证言都伪造好了,看来是无懈可击的。可是祖父大仇未报,又岂能背上这不白之冤,锒铛入狱?单靠辩驳已然无用,为今之计只有先逃走。既然有人要害自己,那就绝对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林钰片刻间就下定了决心,只等宣布自己有罪,就立刻劫持了宋知县逃走。林苓和自己不同,想必家里人还是可以容下她的。到时亡命天涯,再作打算。

“案情已经明朗,林参赞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钰冷着脸一言不发,微微躬身,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宋广言一拍惊堂木,“鉴于本案涉及靖边军,且将林钰暂时收监,择日开堂宣罪,退堂!”

林钰握紧了双拳,紧盯着宋广言,计算着距离,正要一跃而起,却被衙外的一个声音生生震住。

“慢着!”一声断喝响彻了整个县衙。身着素服的公子拨开人群,径直走了上来,门前的衙役被眼前之人独特的气质所摄,竟不敢阻拦,任由其人走上了公堂。

“县令大人如此审案恐怕有失公允,疑点未彰,如何服众?”

宋广言愣了,看看一旁侍立的师爷,心中暗骂:怎么安排的,这又是什么幺蛾子?但看着师爷一样茫然的眼神,意识到恐怕是事情起了变化,有人要从中作梗了。随即对着来人喝道:“何人敢咆哮公堂,眼里还有王法吗?左右快给我打出去!”

“大人是长阳父母官,衙外还有众多颂赞大人的百姓,难道大人不能解在下之惑,以服百姓之心?”公子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对两旁靠近驱赶他的衙役视而不见。

倒不是被这正气凌然的话所慑服,而是宋广言看到一排八位黑甲武士此时也进了县衙,正肃立在院内,怕是和这位公子是一起的。顿时也管不了什么公堂体统了,宋广言“砰”的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忙挥着手制止手下:“住手!”随即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缓缓坐下,努力平复气息,“那么这位公子有什么见教,本官洗耳恭听。”

宋广言瞬间就选择了妥协,能在长阳城如此指挥带甲士卒充当卫士,如此张扬跋扈的怕是也没有几家了,这样的人物别说是自己,连刺史大人见了也是要毕恭毕敬的,幸好看对方暂时也没有要动武的意思。自己又何必为了一桩案子得罪这么一位,暂且退让一步,看他如何说辞。

“此案不妥之处有三。其一,案情不明,尚存疑点。在下以为方才捕快徐荆、事主王夏氏与证人于掌柜之口供存在矛盾之处。按徐荆、王夏氏所说,林参赞夺了王捕快的刀,并将其刺死。而于掌柜则说是三人各执兵器,拼杀之间林参赞将王捕快刺死。这岂不是矛盾之言?其二,但凡人命官司,总要验尸以查找线索,而今县令大人不招仵作上堂便要收押人犯,于制不合。其三,不合身份,林钰是靖边军参赞,从六品,真论起来和大人您品级相当,大人又怎能不经上报就私下开堂,并擅自将林参赞收监呢?”

三条不妥掷地有声,一时间堂上鸦雀无声,宋广言哑口无言,脸色青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凭借身份硬要保下林钰,自己当面答应,事后还可借此等不顾律法的行为反将一军,不想对方说的头头是道,正是条条命中要害,本来都要板上钉钉的案情又悬了起来。

“这位公子如何听出他们口供存在矛盾,分明都是一样的,”主忧臣辱,一旁的师爷终于按耐不住,出口反驳。

公子看向师爷,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师爷慎言,审案是有记录的,口供是不是一样一看便知。”

宋广言也狠狠瞪了师爷一眼,这节骨眼上狡辩岂不是越描越黑。

堂上那位公子见众人不语,又说道:“由此可见,县令大人断此案很是仓促,想必也不会是有意的吧。不如此案交由刺史府,三日后审理,届时都督府和靖边军派人听审,大人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宋广言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中间两句似是有所指,竟是在影射威胁。事到如今,连都督府的人都掺和进来了,那就不是自己能解决的了,不若交由刺史大人决断,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交办的,自己只是个实施者罢了……

思虑既定,宋知县立马换了笑脸,“这位公子说的有理,今日是本官孟浪了。”随即高声宣布:“此案三日后重审,林参赞暂不收押。退堂!”说罢逃也似的进了后衙。

百姓们今日可是看到大戏了,不想一波三折,真是过瘾。人们议论纷纷,早将什么杀人命案,青天老爷抛在脑后,只津津乐道着那位神秘的素服公子和他带来的黑甲武士。

“依我看,那定是靖边军派的人,来逼县老爷放人的,你看那个个披甲,杀气凌凌。说不定堂上那个是就是他们长官呢。”一个秀才模样的正高谈阔论。

“荒谬,私自调兵包围县衙等同叛逆,那是杀头大罪,谁会那么傻。”当即就有饱学之士出言反驳。大家兴致勃勃,围在县衙口争论不休,直至天色渐晚才各自散去。

一行人走出县衙,林钰一言不发,对于这个仅凭三言两语就使自己脱离险境的神秘人仍然抱有疑问,他好奇对方的身份,更好奇对方的目的。甚至怀疑过这会不会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还是对方先开口了:“在下梁景云。自作主张提出三日后再审,怕是令林参赞为难了,还望恕罪。”

林钰内心巨震,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躬身欲拜,“今日全赖公子襄助,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受林某一拜。”

梁景云一把扶住林钰,“这如何使得?我俩年岁所差无几,如何当得林参赞大礼参拜。况且公道自在人心,今日宋广言颠倒黑白,在下也不过直言义理罢了。若林参赞一定要报答,也等三日后真相大白之后,庆祝宴上不要忘了在下就好。”

汉王梁标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在四郡都督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是名副其实的西北王,一直为大梁朝稳固着西北边疆。梁景云,恰恰就是汉王世子的名字。

莫名其妙地被诬陷,又莫名其妙地被解救。何为阴谋?何为立场?何为敌友?林钰看不明白,也本能的不想看明白。平静的生活也许一开始就不存在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宋广言跟着前面的家丁,生怕在院里迷了路,一边还琢磨着怎样说辞才能让刺史大人不怪罪自己呢?传闻中西平刺史傅彦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好官,但只有像宋广言这样的亲信才知道刺史大人的可怕。不仅是因为官职高,还因为他的刚愎自用,铁腕无私。传闻一次西平旱灾,底下的一个县官不忍百姓受苦,未等朝廷旨意就开仓放粮,导致军队存粮亏空。调查此案的官吏是想大事化小的,毕竟也是一心为民。但傅彦却直接插手,将那县官连同查案的官员一并治了罪。宋广言为官也有十年了,可和刺史大人相处时也是如履薄冰,苦不堪言。

傅彦今年已经五十有三,按说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了,但是文官嘛,不比上阵杀敌的武将,没危险油水又足,是谁也想多坐些时日。况且为官三十年了,即便想不坐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说万一朝廷派来接任的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又怎么能压制得住这帮骄兵悍将,又怎么能守得住这大梁疆土。所以还得再留任几年,起码要压制收服了靖边军!

“大人,长阳县令宋广言求见。”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傅彦的思考。“嗯?”这宋广言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叫他进来!”

宋广言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很是惶恐道:“刺史大人,您交代的事卑职办砸了,本来很顺利的,结果都督府的人掺了进来,这帮军汉直接逼属下放人啊,这分明是藐视朝廷威仪,不把刺史您放在眼里,他们还说要三天以后您亲自来审,您说区区小案还要劳动刺史大人大驾却是何道理?”宋广言显得愤愤不平,一边奉承一边又极力把话题向着都督府上引,他知道傅刺史最忌讳武将嚣张跋扈,说不定会气愤的顾不上怪罪自己呢。

“废物!”傅彦一拂袖,“说,怎么回事。”

宋广言不敢再耍滑头了,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

“谁给你的权利追捕朝廷命官,林钰再不济也是靖边军的军官,圣上钦点的边将。岂是你一个小小县令能够随意处置的。”

“可您不是说要对付林钰,还有那封信……”

傅彦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广言,“这是法度的问题,你为官多年,这么浅显的道理也要本官教你?”

“凡事总要徐徐图之,你此番作为,坏我大事。罢了,起来吧,就老夫来收场吧。”

宋广言站起身,暗自舒了口气,他明白刺史大人是爱护自己,也不用担心靖边军的报复了,顿时心情大好,换了副笑脸,“大人可是要怎么处理这宗案子?”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退下吧。”

宋广言闻言,只好悻悻地退走。

“慢着!宋知县,你方才未说清楚。这捕快王重到底是否林钰所杀?”

宋广言看瞒不住,只得说实话,“不是。”

“那王重是为谁所杀的?”

“这……”宋广言也答不出,王重的尸体是在宏河上发现的,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宋广言根本不关心,只需要知道王重和林钰有过冲突就够了,所以并未调查。

傅彦看宋广言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明白了。怒道:“那还不赶紧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