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极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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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北胡犯边(下)

第十三章北胡犯边(下)

只比刘知贤晚了半日,营里的公文就到了,果真如其所说,北胡真的攻来了,而且规模不小。公文中提到,此次入侵的是北胡突厥部,还有诸如那寒、飞庆、植厉之类的小部落,兵力共计二十余万,遭到入侵的也不止西平一郡,瑞临、固伦、武遂三郡也同时告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刘知贤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虽然每年靖边军都派遣军队出外巡边,但多数却都只是做做样子,长阳已有十年未曾有过大战,具备战力的军队已是屈指可数。

兵灾之后必有流民,这两日已有大批百姓逃入长阳城,这些人拖家带口,往往缺衣少食,偷鸡摸狗之事便时有发生。不少奸商囤货居奇,趁势抬高物价。长阳的治安败坏,偏偏县衙无能为力,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底下的几个副手明争暗斗,谁都没法尽心办事。无奈之下,刺史府只好接手,开仓放粮、平抑物价,同时派府兵上街维护治安。一时间长阳民情还算平稳。不过战争的阴云早已笼罩了过来,即使街上的升斗小民也知道马上要打仗了,百姓们风声鹤唳、一日数惊,纷纷收拾家当,随时准备跑反。

林钰负责筹措军粮,忙活了几日却并不顺利,拿着刺史府的批文找到粮草库,管理的典吏打着官腔:要粮草可以,请让刺史大人在批文上签了字再来吧。林钰求见刺史,守门的府兵直接将他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通报。林钰在官府碰了壁,只好转而向民间购买,听闻林钰的身份,粮店掌柜们总是热情的请林钰喝茶,但一谈到卖粮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没有公文,不能一下子卖出这么多,就是推说没有,任凭林钰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松口。几个下午下来,林钰灌了满肚子的茶水,粮草之事却是毫无进展。

正当林钰一筹莫展之际,吕封镜找上门来。“听说最近林兄弟买粮之事不怎么顺利啊。”吕司马开门见山,毫不见外。“统制说你刚来西平一月,有些关系怕是还没照顾到,出外做事自然多有掣肘,今日老哥来便是要助你一臂之力。”

吕封镜陪着林钰又一次来到粮草库,刚入得辕门,就见一小吏热情地向这边打招呼,“吕老哥啊,好久不见呐,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小李你今日当值啊,改日一起喝酒。这不要打仗了吗,营里粮草还没备齐,来找齐典吏要粮。”

“那吕哥你要当心了,据说前几日有个参赞来提粮草,没给孝敬银子,典吏可是很不高兴,今日怕是手也黑,你可别触了他霉头。”

两人进了官署,林钰一眼就看到,案后坐的正是那日打官腔不给粮的那位。

“呦,这不是吕司马吗?”案后那人见有人进来,却不起身迎接,只是阴阳怪气地问候一句。随即又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林钰,“你不是那日那个……那个谁来着?你怎么又来了?签字准备好了?”

林钰一看这人就觉得厌烦,不过毕竟求人办事,只好讪讪一笑。

吕封镜却不以为意,“齐老哥,这位是我营新来的参赞,还不怎么懂规矩,冒犯了。吕封镜拉拉林钰的衣袖,示意林钰道歉。

林钰没柰何,只得低头认错:“当日孟浪了,还请典吏大人原谅。”

吕封镜跟上去,“这里还有一点心意,还请齐老哥笑纳。”说罢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齐典吏将信封在手里捏了捏,终于露出了笑脸,“那吕司马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

“还不是粮草的事,请齐老哥多多帮忙,让我们第二营早些领到钱粮,也好早日守御城池不是。”吕封镜就像变了个人,不见豪迈直爽,此时倒是满脸谄媚。

“好说,好说……”接过批文,齐典吏草草看罢,来到案前,拿起笔写写画画一阵,又递还给吕封镜,

林钰从旁边瞟见批文,恨不得立刻拔刀杀了眼前这个“齐典吏”,勾画修改过的数字足足比之前少了三成,自己和吕司马什么身份,对着这不入流的小吏卑躬屈膝。这也就罢了,这厮竟然私吞了三成的钱粮。想到胡人游骑在外肆无忌惮,偏是军队粮草未齐,未能出城清剿,没想到就是这帮贪官污吏造成的。

林钰气愤不已,忍不住道:“齐典吏,这两千石粮食可是刺史府核发的,你有什么权利私扣?”

齐典吏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寒若冰霜,却不理林钰,转头对吕封镜说:“贵官这么说,那就只好公事公办吧,批文放在这里,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再发给你们可好。”

吕封镜还笑着,不过也笑得僵硬,显示了他内心的愤怒,“敢问齐老哥,那“方便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这谁知道,也许三五天,三五个月,或者三五年也有可能。”

走出粮草库,林钰躬身谢罪,“我恣意妄为,坏了大事,请吕司马惩处。”

吕封镜看向林钰,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疾恶如仇、刚正不阿,意气却是正确地无可指摘,只可惜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憋了半天,责怪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叹了口气,低头对林钰说道:“起来吧,这事交给张祁君办吧。”

回去的路上林钰想了很多,人人都夸奖自己谦逊知礼,是个人才。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些都是伪装的,都是强撑的。被家族驱逐,除了能努力表现优点,努力苟延残喘,又能做些什么?作为一个富家弟子,林钰很清楚他的极限和能力,说什么“在北疆建功立业”“令天下风云变色”,不过是自我安慰,能有个虚幻的目标,用豪言壮语掩盖自己的胆怯和脆弱罢了。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单纯简单到连这么小的事都处理不好。对辜负统制和吕封镜的懊悔,对自己行为的愤慨。林苓委屈的时候可以对着哥哥哭出来,而自己呢?要装作很坚强,装作很平静。连日里积攒的情绪爆发到了极点,林钰颓然坐在街角,眼里透着软弱。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照在林钰身上,绽出淡淡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