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行健
14633400000004

第4章 走过硝烟(2)

他说:我从外国人办的学校毕业,在旧大学当过8年解剖学助教和讲师。原来搞基础医学的目的是为了出国留学拿博士学位,个人奋斗,成名成家。解放了,180度大转弯,从原来对象牙之塔的向往,变为普及型的教师。是什么力量使我安下心来,参加到建设新中国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的伟大事业中来的呢?关键是——人生观的转变。毛泽东在1957年曾说过世界观的转变是个根本的转变,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我更加体会到这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侯锐老教授回忆起当年从北京出发前,同史书翰会见的情景,依然历历在日——

我们—行39人就要到西北去了,虽然对西北地区的荒凉落后和学校工作条件的简陋有—定的思想准备,但还是顾虑重重。因为看到大批青年知识分子纷纷投身革命阵营,有的报名参军随部队南下,有的报考求职是大城市的学府和医院,而我们去贫瘠、闭塞的大西北会是什么前景呢?

就在这时,史书翰校长跟我们大家会面,坦诚交谈。他身着干净的灰布军装,头戴布军帽,消瘦的面庞,和蔼的音容,讲起话来,虽轻声细语,却句句扣人心弦。他对西北艰苦的生活条件和学校工作的简陋条件,毫无掩饰,坦率真诚。他鼓励大家到比较落后缺医少药的西北地区,为创建解放军—流的军医院校作贡献。他为学校建设求贤若渴的迫切心情,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在日后的接触中,我们对史书翰校长的个人经历有了—些了解:他早年毕业丁山西川至医专,留学日本回国后,任教于他的母校:七七事变后,他毅然携眷奔赴延安,先后任延安中国医科大学教育长、副校长,是著名的内科专家。1942年调到晋绥军区卫生部任副部长,以后兼任卫校校长。

原来,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校长,他的个人经历、他的人生选择,已经为我们作出厂榜样。他的—席话,坚定大家克服困难的决心,增强了对未来前景的信念,促使大家愉快地踏上献身西北的征途。

1949年3月下旬,由史书翰、武广志等人负责,带领着新招收的460多名学生和教员,携带着大批后勤物资、教学仪器和设备,乘专列从北平开往西北……

至此,西北人民医药专门学校在校新老学员共达1637名,全体新老教员总数达61名。

在废墟上缔织天使的摇篮

1949年5月20日,我第—野战军—举解放了西安,并粉碎了国民党军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部的反扑,将战争远远地推向西线。

西北军区卫生部根据贺龙司令员批准学校定点西安的指示,速派先遣队进入西安,为学校搬迁选择理想的校址。

6月上旬,史书翰校长率吴浩、牛联棣等人抵达西安,进城时还能听到从西南方传来的隆隆炮声。军管会的同志在城东门为他们安排了住处。随后,他们便分头去寻找理想的建校地点。

史书翰提出选择校址的三个基本条件:—要地点适中,校园安静、方便病人;二要周围卒地开阔,便于发展;二要有—定的现成建筑,使学校能证即进驻,以便边教学边修建。

经多处勘察,位于城东郊有块地方比较理想,这里有—个原为国民党制造军衣扣子、帽徽和弹壳的铜铁工厂、个汽车修理厂和—家私人造纸厂,附近还有—座古寺八仙庵。在这片地区内,战壕纵横,碉堡林立,除了些破旧不堪的房舍和厂房外,周围杂草丛生,荒坟遍野……

史书翰亲自视察后,认为此地虽是—片废墟,但从学校长远发展看,是比较理想的—块地盘。

于是,就找军管会商议。军管会的同志说,军区和地方的有关部门也想占用这个地方,若要把这么大—片地盘全部划给学校,这要报请西北党政军领导批准才行。

于是,史书翰以军区卫生部的名义,迅速给西北党政军领导写了报告,很快得到贺龙司令员的批准。贺龙指令军管会,协助学校搞好校址定点,其他单位不得与学校挤占用地。

历史证明,按照史书翰校长意图选择的现驻校址,为以后学校的建设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6月中旬,军厌卫生部祁开仁副部长奉命到达西安,由他组织—部分干部和学员准备随部队入川参战,并接管国民党四川省卫生机构(1951年,在他主持下将重庆市西南军区医院扩建为第七军医大学——即现在的第三军医大学前身)。6月底,由学校副政委马从忻带领100余名军医学员赶到西安待命。此时,西北咸阳方向又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国民党军胡宗南部和青、宁马家军企图反扑重占西安。

马从忻老人回忆说:当时城内部队很少,大多是机关后勤人员。前方传来命令,要大家全部武装起来,保卫西安。军管会也发给我们80支步枪和2挺机枪,上万发子弹和300颗手榴弹,由我指挥负责坚守北城门。我向学员们作了动员,—旦敌人冲到城边,拼死也要守住北门。王二伦队长接到命令立即召开誓师会,誓死保卫西安城。大约过了七八个小时,前线的枪炮声渐渐地稀了,前方传来消息,反扑的敌军被我军彻底击溃。后来才知道,是我十八兵团及时从太原南下,直逼西安,使敌人的企图未能得逞。

11月中旬,100多名军医学员和部分工作人员、教员,在祁开仁、马从忻的带领下,随贺龙司令员指挥的部队开赴人川,参加解放大西南的战斗。

校址已定。

自9月底开始,学校师生员工从晋南新绛县分批陆续向西安进发,越过中条山,跨过风陵渡,至11月底全部顺利到达西安。

住房告急!

近两千人拥挤在几个小工厂的厂房里,—部分干部和—个学员队只好借住到—公里外的八仙庵。

于是,学校发动师生员工劳动建校,将破旧的房舍改为简陋的教宰、实验室,就陆续开课了……

1950年1月6日,根据西北军区命令,学校更名为西北军区人民医学院。

为了加速学校建设,在李炳之副校长领导下,成立了以晋希哲(教务主任)为主任、赵炎(总务处副处长)为副主任的修建委员会,抽调于清汉、侯锐等教员及部分行政干部参加,积极规划学校的基本建设。师生们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精神,边教学、边生产、边建校,拆堡填冢,平整土地、开荒种菜、烧砖制瓦。仅1950年统计,共自制砖瓦36万余块,粉碎石料2万多立方米,拉运沙石4万多立方米——为基建工程提供厂材料,节约了资金,缩短了工期。

负责学校修建的李炳之副校长,毕业于清华大学,奔赴延安后曾任延安中央医院院长。中央医院建于1939年,技术力量雄厚,解放战争中改编为西北联防军第—后方医院,李炳之仍任院长。他来到西安,在学校工作了6年,全身心都扑在了营建上。他在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

1949年12月,中央组织部调我到北京工作。随后又通知我到西北军区人民医学院接替史书翰校长的工作。我遂于12月下旬到西北军区人民匿学院找史书翰同志了解情况。史书翰同志是内科专家,曾留学日本,又担任着军区卫生部副部长,对学校的感情极深。我们交谈中,他表示不愿意离开学校。我当时想,虽然我在延安中央医院和第—后方医院丁作了3年多,但过去在大学学习时没有学过匿,对于医学教育到底还是外行,如果能留下史书翰同志—道工作,对于办好医科大学极为有益。因此,我主动提出,他留校仍为校长,我当副校长。我们遂—同到西北局组织部长马文瑞处,征求他的意见。马部长问我:中央调你到北京工作,你还击不去,我说:我到学校工作,就不去北京了。马部长说:那就告诉北京,你不去了。就这样定下来了。我遂于1950年1月2日从第—后方医院迁入西北军区人民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