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这下,您该把虎符交给侄儿了吧!等皇上的死讯发布出去,京城肯定会乱,有了虎符,侄儿调兵遣将才便宜呀!”唐洠上前一步,凑近敬端太后的耳边说。
“洠儿啊!这虎符,如今可不在哀家手里,哀家一早就交给勃儿啦!”敬端太后笑眯眯道。
“哦!原来这宝贝在表哥手里,侄儿再去他的尸体上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到!”唐洠抓抓脑袋,若无其事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敬端太后的手一抖,念珠的绳子被挣断了。血色红润光滑的迦南珠,没有绳子的贯连,散落下来,在地上跳动着。
“没什么!姑母安歇吧!等我们的好消息!”唐洠回过头,龇牙咧嘴一笑,然后大喝一声:“外面的人给大爷我听着,把这绵福宫团团围起来,任何人想从里面出来,格杀勿论!”
“你们!居然背叛哀家!没有哀家,哪来你们今日的地位!”敬端太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说。
“姑母,你也是唐家人,也姓唐,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唐家人来坐掌这天下吗?”唐洠耸了耸肩膀说。
“勃儿已经被你们杀了?”敬端太后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
“当然,他可是姓赫连啊!”唐洠勾起的唇角,满是嘲讽的味道。
“混蛋!”敬端太后叫出这么一句,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哎呀呀!姑母啊!你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我们唐家人坐了天下,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会子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说完这句,他再不去理会那瘫在檀香木椅上,面如白纸,不停呕血的妇人,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京城最大的成衣店,锦绣轩。一个带着竹斗笠,穿着蓝衫黑裙的女子踏入店堂。京城那些大家名媛甚至后宫一些妃嫔的衣服都在此店订做。
店里的伙计早就练就了仅凭一眼就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火眼金睛。
“姑娘,我们店,可不卖您身上那种衣服!”年轻的伙计傲慢地说。
“我需要一套男装,这是价金!”梅廿九把手里的东西拍到柜台上,那是两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那伙计一看珠子,眼睛便亮了起来,朝身后喊:“来几个人,带这位姑娘去试衣!”
这锦绣轩的名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每一件衣服质料都很不一般。梅廿九挑了一件银白色的绣有雅致竹叶并镂了金边的袍子。在店里绣娘的帮助下,把长发束成男子的发式。
等一切收拾好,便是翩翩一佳公子了。她把竹斗笠重新戴好,在店里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迈出门去。
不多时,她的身影便出现在醉红楼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扔掉斗笠,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鸨娘正好在前殿里,看到进来这样一位英俊的公子,忙迎了上来:“公子面貌不俗,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醉红楼?”
“正是,我不是京城人士,从外地赶来,只为一睹醉红楼的头牌慕莲姑娘的芳容!”梅廿九有点急躁地说。她必须尽快见到慕莲,在慕莲那里,她才能得到赫连寂的消息。
“呦!原来是为着慕莲来的!可真不巧啊,慕莲昨个儿已经被人赎了身,去做夫人了,不在这风尘地里打滚了。我们醉红楼别的姑娘也是不错的,特别是施施姑娘,和慕莲的名气不差上下,不妨让施施姑娘来陪公子吧!”
还没等梅廿九张口说什么,老板娘对身边的年轻女子道:“请施施姑娘下来!”
“不行啊!施施姑娘听说勋王爷出事了,一直躲在房间里,怕是不肯见客啊!”那女子小声地说。
“哼!老娘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给她穿金戴银,她就得安安分分给老娘接客,真还把自己当做千金小姐了!”那鸨娘阴阳怪气地道。
乍一听到慕莲已不在醉红楼,梅廿九顿感绝望。可从鸨娘身边女子的话里,她察觉出,那施施姑娘和勋王爷赫连勃勃的关系非常密切。赫连寂和赫连勃勃是同时遇刺,说不定可以从施施姑娘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于是梅廿九重新打起精神,道:“见不到慕莲姑娘,本公子甚为遗憾。鸨娘既说施施姑娘也不差,那就施施姑娘好了!九号包厢显然无客,速速命人送上好酒好菜,本公子在包厢里慢慢等施施姑娘!”
“好好!长福,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桃花,快快请施施下来,若是再给老娘推三阻四,看老娘不扒了她的皮!”老鸨恶狠狠地下完命令,又换上了一张谄媚的面容把梅廿九往九号包厢里让。
梅廿九斟了一盅酒,灌下喉咙,又呛又辣,眼泪横流。她用手胡乱擦了擦眼睛,又斟了一杯,仰首饮下。这一次又被呛住了,只好把酒壶推得远远的,看来,借酒消愁也不是谁都消得起的。
包厢门吱呀一声开了,梅廿九望过去,一个风流袅娜的白衣美人儿抱着琵琶进来。
“施施来迟,还请公子恕罪!”白衣美人儿欠身行了一礼。
“嗯,施施姑娘请坐!”梅廿九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白衣美人儿依言坐下,把琵琶轻轻地靠在包厢的墙壁上,伸手去拿酒壶,显然是要为梅廿九斟酒。
酒一点一点注入梅廿九面前的酒盅里,白衣美人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叫我梅公子就行了!”
“梅公子请喝酒!”施施捧起酒盅,送到梅廿九面前。梅廿九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注视着面前女子的眼睛。许久,才吐出一句:“施施姑娘眼角的泪水尚未干去,难道是不情愿伺候本公子!”
施施姑娘的手一抖,酒盅里的酒水差一点晃出来。梅廿九的脸,向那施施姑娘靠近了许多,似认真又似漫不经心地道:“施施姑娘可是和当朝的勋王爷很相熟?”
那施施姑娘的手又是一抖,笑容敛去,眼里满是惊慌之色。梅廿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雕有金凤的白玉牌,在施施的眼球底下晃了晃:“本公子是宫里来的,太后赐本公子金凤白玉牌,令我暗访王爷遇刺之事。施施姑娘听到王爷遇刺还为他流眼泪,可见姑娘和王爷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本公子才来这醉红楼向施施姑娘打问一些事情!”
“公子,您既是宫里来的,可知王爷如今情况如何,生,还是死?”那施施也不管是否无礼,一把抓住梅廿九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
梅廿九一下蹙紧了眉头,心里暗忖道:“这女子也不知赫连勃勃如今是死是活,想从她身上打听到赫连寂的死活显然也是不可能了!”
但为了施施姑娘不识破她的谎言,只得淡淡道:“王爷还在抢救中,是死是活,现在尚不能下定论。”
“前个儿喝醉了还向我许诺,等他即了大位,一定想方设法把我弄进宫去。谁知,今个儿就发生遇刺的事。若是他死了,那妈妈一定会逼着我接待别的客人,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施施姑娘呜呜咽咽地说。
“即了大位”这四个字,在梅廿九脑子里回旋。赫连寂如何从洛王变成皇上,而本应君临天下的赫连勃勃只能窝心地做勋王爷,这梅廿九都是知道的。就连敬端太后,也因为耿耿于怀,所以才紧握大权不放。
难不成,太后和勋王爷终于忍不住了,在七年后的今天,想把那皇位夺回来吗?那么,这一次赫连寂遇刺的缘由梅廿九就可以想出来了。可是,如果真如她所想,赫连寂的遇刺是敬端太后和赫连勃勃谋划的话,有一点却又说不清了,那就是,赫连勃勃同时遭到了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