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被一路颠簸,颠得很难受,可是自己身体又动不了,也喊不出声,四周漆黑漆黑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空间。
她想,难道她死了吗?难道少年还是把她给杀了?
唉,她叹了叹气,为什么她死了不上天堂,这漆黑的地方好像地狱,还得全身被困住,也没个自由。
生没自由,死了也一样,这是父皇常说的轮回宿命吗?
正当解忧想闭眼栖息一会儿的时候,颠簸声停了下来,这个空间里传来动静,吱吱咯咯的声音,放佛有人从上面拿走了什么东西。
又是一阵吱咯声,板子被撬开。
黄昏的光有些刺眼,解忧赶紧闭紧了眼,同时一股臭臭的味道钻入鼻尖。
闻了,想吐。
她来不及睁眼,已经被人一把抄了起来,横抱在手上,解忧适应了突然的光线,才敢稍稍睁眼。
她靠在一个人的肩头,侧眼看着这个抱她出来的人。
这个人,她不认识。
“时间不多了,明日前必须要赶到长寿镇。”
不,她认识。
她认出了他的声音,只是他的脸……变得不一样了。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他忽然侧眼,看了她一眼,见他传过来的簇簇目光,她一震,忙收回了手,一脸做了坏事尴尬的样子。
忽然不对,她好像能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的。
便随意的看向周围,很陌生,不过前面大大的‘义庄’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而她身侧刚被几个人拖走的大灵柩,她也是认得的。
她突然觉得自从认识了他,她总得花时间去了解周边坏境,也还要花时间去对他的点穴做好准备。
看来,这是金陵城外了,她也被他带出了城。
她看着那边,好奇问道,“义庄是什么地方?”
“死人待的地方。”他简短回答,似乎现在还有兴趣回答她的问题。
“哦。”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死死拽紧了他,“你干嘛把我放灵柩里?那也是死人才待的地方!”
“不这么做,你出不了城。”
“你自己怎么不这么做,你也待灵柩里试试?”
“我不需要。”
解忧好笑,“你为什么不需要?”
他冷不防的侧眼看她,让她有种以为他要把她摔下来的意蕴,不过他最后似乎没打算这般做,冷了音,“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你再多嘴……”
“我就点你穴!”解忧把他后面要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他也就只有点穴这一招对她管用。
他笑了笑,“倒也不算太傻。”
解忧怔了怔,似乎觉得他这只有一瞬的笑不算太真实,他也会这样笑得这么好看么?
看得出了一会儿神。
想起什么,挥去不切实际的想法,才在心里默默回了他一句,你才傻,你才太傻。
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看了看周边,知道这是哪儿了,也知道他要去哪儿,她得问个不知道的问题。
想起什么,她皱了眉,“那个,春天无,不,夏天无,这灵柩有两层,我上面是不是躺了个死人?”
“嗯。”
“是真的死人?”
“嗯。”
想起方才闻到的死人身上的味,她心尖忽然又一阵恶心,想吐,但又怕把他衣服弄脏了,愣是一直忍着。
“你太不道德了,干嘛把我放在真的死人下面?”解忧抓着他衣衫,弄皱了一层。
他语气淡淡,“城门官兵会查,若不是真的死人,会被扣下。”
解忧也不怪他把她放死人下面了,忽然对他笑了笑,道,“方才我多问了两个问题,你没有点我穴,你失信了。”
他轻轻凉了幸灾乐祸的她一眼,“那你现在是想试试?”
解忧,“……”
她忽然捂紧了嘴巴,摇了摇头。
他淡淡弯起唇角,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有人牵来了两匹马,凝视她一眼,又对抱着她的人说道,“爷,已打点好一切。”
解忧又好奇的看牵马的人,这声音不是花忍的么?
他的样子,也变了,变成一个不熟悉的模样,解忧揉了揉眼睛,还是一样。
还想再看抱着自己的人一眼,眼前一晃,人已被他丢到马鞍前头,他随后也坐了上来,将她固在怀里,她还没反应,马已是狂奔。
解忧被吓到了,这样的速度,她压根就适应不过来,马一动,她也就被动,两条腿更是颤立得不行。
她虽然见过马,但从来……没坐过。
太颠簸,太难受,腿很疼。
她受不了,眼前一片片视线飞过,很是晕眼,天色已是大黑,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是飞快的速度。
他不会停,她知道,咬了咬了牙,不就是一匹马,她也行的。
跟皇宫里那几个公主一样,她们可以纵马驰骋,她也可以。
眼前很黑,但他看得清路,解忧紧张,她想抱着马头给休息一会儿,但他把她的腰身禁锢得紧,她碰不到,无奈之下,也只能紧紧拽着他的手肘,紧紧闭着眼睛。
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对,她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得到了一种解脱的感觉,整个人虚脱了似的,看着原地打转的马头,再看旁边街道,估计是到了那什么长寿镇。
再这样下去,她怕她不会长寿。
骑个马,居然这么难受,早知道,她不学刀剑,不学鞭子链子,也应该学学骑马。
夏天无扯了扯缰绳,跳下了马,花忍也下去,天虽已亮,但他们眼前这扇门是关着的。
“爷,我们来早了。”
听到这句,马背上的解忧有种想死的心。
敢情她受了这苦,竟然等来的是一句来早了?
“刚刚好。”
少年说出一句,门内忽然有些琐碎的声音,门栓打开。
出门迎接的,是蔺之儒身边的侍童。
“几位请,少爷早候着。”
“嗯。”
少年轻应,走出一步,记起什么,却是又回头看了眼还趴在马背上痛苦不已的解忧。
解忧咬着牙,看了眼马与地面的高度,于她来说太高了,难道要这么滚下去?
她腿又酸痛,就算想滚都抬不起腿。
本想对他们说先进去,她先缓缓,但一个‘你’字才出口,后面便是她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
连花忍都听不下去。
爷,您温柔点,她虽只十三岁多,但好歹她也是算个小女子。
侍童更是眉头紧皱。
解忧被人从马背上粗鲁扯下来,两腿本就痛,现今只是痛上加痛,两腿根还是战栗个不停,手也只能抖着抓他的衣衫。
她几乎已找不到腿的知觉。
于是,她咬牙,心底默默骂出了她生平第一句粗鲁的话。
——夏天无,你个混蛋!
想想混蛋这两个字还是从苏子口中学到的,于是心底又补了句。
——苏子,你也是个混蛋,看她被带走都不管!
都是混蛋!
“真麻烦。”
少年皱眉,两手捞着她大步走进去。
花忍默默跟着,侍童悄然关了门。
解忧又见到了蔺之儒,不改他一贯风色,房间清幽,点着一炉香,他坐在小案桌前,似是等了些许时辰。
看到解忧在,也不意外。
甚至看到两个外貌不相似的人,也不震惊。
侍童上前,看清了案桌上的字,便对解忧说道,“少爷与这位公子有要事商议,小姑娘舟车劳顿,不妨随我下去小憩一会儿?”
解忧虽然有点困,但看几人脸色便知道是在赶她走,他们把她带来,又不让她知道什么事,显然,她是多余的。
但即便多余,也要有多余的脸色,朝他们仨冷冷一哼,拖着仍旧颤栗的两腿,便随侍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
花忍好笑,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
“蔺大夫为何要我把她带来?”少年开口。
蔺之儒摇首,没有多说。
那张被紫色盒子压着的纸片,完整的字是,‘带上她,长寿镇。’
蔺之儒除了在帝都行医,也在帝都周边几个镇子看病,几个地方都有固定的行医地点,长寿镇的桃花堂便是其中一个。
蔺之儒要出城,没人会阻拦,但他们两个却不一定,他们得自己想法子,城门管的严,只进不出,一律可疑的人都不放过,全都收押了,除非在金陵有户籍,帝都本地人,才能被放出城。
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甚至把易容术都用上了,但总归,他们出来了。
蔺之儒不佩服他们,却是忌惮。
他们出城,太容易,容易得让人联想,这个少年是不是很早便在帝都某处插了人手,那这个少年,便更让人忌惮。
花忍在旁侧看着,少年说,蔺之儒写,一言一答,很快,没有让人插话的余地。
“蔺大夫给出解药的条件是什么?”
‘夏朝以人力粮饷充足为俱,屡次跃乌拉雪山犯我大晋,在下在此想与太子爷签署一份盟约。’
“两国谈和是朝堂之事,可蔺大夫现今是什么身份与我谈?”
‘太子爷千里远来找在下,便是为一份解药,这解药与朝堂无关,自然在下也是以大夫的身份与太子爷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蔺大夫所说的盟约内容是何?”
‘夏朝十年之内,不许犯我大晋,太子爷亦是不许踏进大晋地域半步。’
“这盟约,略显不公平。”
‘公平自在,只凭太子爷认为这解药,值价多少,又是否抵得上这十年盟约,若是不值,解药便是毒药。’
“你是吃定了,我只能从你这儿拿解药?”
“否,下蛊之人也有,但那人却不会留解药,不然太子爷又怎会来找在下,那位姑娘的时间,不多了,太子爷从在下处拿到解药赶回去,还来得及。”
“蔺之儒!”
‘夏朝人力虽大,却也有内忧,太子爷一路并不平顺,何不清理内忧之后,再来与我大晋较量?十年,足够。’
“大夏虽有内忧,清理何需十年,不过蔺大夫此种说法,倒是希望我大夏破晋,似是有卖国的意思?”
‘否,在下为民,已是尽最大能耐护国十年,若是十年之后,大晋不敌夏朝,在下认命,若是能抗,则是太子爷该思虑,十年,夏朝能强,大晋亦能强盛,在下此举,非卖国,是为国。’
“好一个为国,你如此有才,却只甘心为医,大晋少用你这个人才,十年,又有何惧!十年,我看你大晋如何强盛!如何敌我大夏!这盟约,我允了便是。”
‘太子爷明智。’
“既为盟约,自然得立字据。”
‘此为君子之约,无需笔墨,在下信得过太子爷。’
少年却是冷笑一番,“蔺之儒,你是君子,我不是,兴许某一天我不想看大晋强盛下去,我会反悔。”
‘太子爷执意,在下照做便是。’
一本折子很快便写好,蔺之儒盖好自己的印章,递给少年,少年接过,拿出一枚印鉴,重重的印了下去,一式两份。
蔺之儒这才从怀里拿出另一个蓝色盒子,交上一张纸条递给了少年,那纸条是解药用法,还有一句话,少年淡看了一眼那一句话,微微皱了眉,纸条烧在旁侧炉子里,蓝色盒子放入兜内。
蔺之儒也是非常谨慎之人,所写过的纸条也都一律烧毁,最后又写了一张方子。
侍童是时候推门而进,蔺之儒递过方子,侍童便说道,“两位公子哪位随我去外堂抓药?”
花忍不明,少年却说道,“蔺大夫,我们连夜奔波,马力不剩,可否借桃花堂两匹良驹行路?”
蔺之儒点头同意。
少年对花忍道,“你去取马,药我取。”
花忍点头,便又跟外头另一个侍童去了后头马坊。
少年随着侍童穿过堂内回廊,等待侍童取了药,包成几擂,才单手伶着出了桃花堂。
桃花堂,固然有桃花,却只有一株,且又是外堂与门口的必经之路上。
解忧发现了这株桃花,一阵欣喜,这个五月季节,还能见到一株还未落花的桃花,许是个异样的品种。
皇宫内是没有桃花树的,许是桃花意蕴不好,没人喜欢。
但母后寝宫内,栽有一株桃花,父皇时常照顾,每年生辰,她唯一记得的,便是父皇站在那株桃花树下,含着淡淡的笑容,落了满身花瓣。
只是,父皇走后,再也没有人去照顾那株树,皇甫劦不喜欢,连根拔掉了。
她便再也未见过桃花。
解忧伸手,接住那些分落的花瓣,又吹又打,一个人也玩得乐呵。
忽然想起什么,往腰间一看,还好,有个小锦囊,装着满满的小红豆,里面也有一张纸条,解忧站在桃花树下,像父皇经常做的,许了个小愿。
许完愿,解忧又犯愁了,这颗桃树细瘦高挺,枝节太高,她个子太小,够不着,无法把锦囊挂上去。
摸着那节瘦瘦的树干,解忧一咬牙,把裙裾抓紧了些,手抱着树干开始往上爬。
她爬过树,父皇还在的时候,不过没有一次能成功,父皇总是笑着说,她太贪玩,也不怕摔着,但每次也都是父皇在底下接着,她毫发无损。
这次,没有父皇,她也能行。
攀上树枝,手掌一滑,居然磨破了层皮,解忧吃痛,看着桃树,忍了忍,一定要爬上去。
只差一点点了,一只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去够着树枝,努力一点,就能上去了,只差一点点而已。
解忧在树干中间休息了会,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睁眼再好好干一场,哪知身体突然腾空,腰肢上多了双手。
等她回神,人已在树杈之间。
她感叹,有武功就是好。
不过,她身边靠了个人,她看着他,有些出神。
似乎,他又‘好心’了一次,虽然她不懂,他也会有‘好心’的时候。
“你不是要挂锦囊么?”
嗓音淡淡,是他的风格。
她木楞的点头,还是看着他。
他不耐烦,“再不挂,我放你下了。”
眼瞧着他腰间手有松缓的趋势,解忧一惊,往他身边靠得更紧了,两只手死拽着他手臂,“你要是敢放,我也把你拉下去。”
他笑,是嘲笑。
好吧,她又错了,他有武功,把他拉下去,他最多受点皮肉伤,她可要骨头散架,这个想法不明智。
解忧还是抱着他,看着他的脸很是好奇,“那你先跟我说说,你这张脸是怎么变的,你还能变回来么?哪个你才是真的你?”
少年扫了她一眼,“你知道有用?”
“有啊,要是以后说不定我可以用得着,要不,你告诉我方法?你教我,我不笨,我很快可以学会的。”她朝他眨眨眼睛。
“话真多。”
“你教不教?”
少年撇了眉。
“算了,不求你了,就知道你是个冷木头。”解忧愤愤,另一只手还是不自觉的去戳了戳他的脸,“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真实的?”
“不是。”他又很‘好心’回答了一次。
“先前那个才是真的,是不是?”
“嗯。”
解忧撇到他手上的药,又郁闷道,“你找蔺之儒,到底是要看病,还是要杀他?”
“你和他很熟?”他反问。
她看着他摇头。
“你叫他神仙哥哥。”他冷眸,想起那****叫蔺之儒的那声神仙哥哥。
解忧红了脸,“神仙哥哥是梦中的,他只是和我梦中的神仙哥哥相似罢了。”
“只是这样?”他似乎不信。
她焦急,“你还没跟我说,你是不是要杀他呢。”
他话不多,“只是看病。”
“噢。”解忧稍稍放心了些。
“你怕我杀他?”
她没回答,心内却是连连摇头,她只是记得他说过这般的话,看样子,他并不是真的要杀蔺之儒。
她扯开了话题,“你病了么?还是你的家人病了?”
“家人。”少年回话毫不犹豫,“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怕我杀他?”
“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家人。”她继续扯。
“嗯。”少年应声,看向她,一字一句,“你还没回答我。”
“……”
她头皮又发硬。
“我,我其实,怕你……”
腰间的手忽然间松开,解忧差点掉落下去,一声尖叫,更是死命把身体全挂在他身上,狠狠扯着他的衣衫不放手,更怕自己一紧张,真的掉下去了。
“我现在不怕了,我知道,你不会杀他的!”
冷颤着说完这句,腰间的手再度回归,解忧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把他抱得很紧,生怕他又来一次。
他声音冷了,“你话真多,锦囊到底挂不挂?”
她重重的点头,生怕他又把手给松了,回头看了两眼才算放心,将锦囊细心的挂在枝头上,绑了好几个结,完了,看了眼被风摇坠的锦囊,才算彻底放心。
“这里面,装了什么?”许久,他似乎是在问一个很正经的问题,脸色甚是严肃。
解忧见他话也多了,便和他说道,“红豆,还有一张许愿的纸条。”
“红豆?”他最明白,红豆,相思,又问,“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解忧嘿嘿笑着,卖了个关子。
“好,等放你下去,我自己打开看。”
解忧忽然气急,“你不可以,你这人,不知道愿望不能看么?”
“不能看,但可以说。”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淡。
“也不可以说。”
“我打算放你下去。”
“你——”解忧更气了,想了许久,才用几个字形容,“你这人,太蛮横了,对,蛮横不讲理——啊!”
她整条身体忽然华丽丽的滑下一段距离。
这次,他是真的松手了,她被吊在了空中,只剩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她。
她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别放,你这人……”
咬了咬牙,为避免真的被摔,将后面的字给生生吞了回去,整个人同时却又被他提了上去,狠狠的撞到他胸膛。
“说,还是不说?”
“我……不说。”这次,她再次紧紧抱紧了他,只差整个人挂他身上,再也不放手,看他怎么摔!
少年淡淡抿唇轻笑,“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解忧咬牙,红通了一张脸,一狠心,“不说!”
少年的笑意更浓,“你没有机会了。”
解忧紧闭着眼,飞快的感受了把华丽丽掉下来的感觉,在落地一瞬,又被一双手给吊住,往回拉了拉,双脚轻轻落地,解忧还是没有站稳,往后一倒,给摔了。
等她起身再看,院子已经没有了人。
连带树枝上挂的那个锦囊也已不见踪影。
“夏天无,你就是混蛋!”
解忧揉揉吃痛的手肘,磨破了层皮肉,恨恨的随便朝个方向骂了句。
反正也不知道他往哪个地方去了。
花忍牵马一直在外头等着,见爷出来,嘴角竟微微带着点笑意,这可是很难得,爷手上除了那包药,还有个小小的锦囊,又听见院子里传过来的吼声。
花忍叹气,十有八九,又是爷欺负那小小女子了。
少年坐上马,花忍也上了一匹马,笑道,“爷,若是让夏少爷知道你又拿他名字做坏事,他定饶不了你。”
“他一向乐意。”
少年抽马,开始急速奔驰,两人交谈的话语,在风中交汇。
“爷,蔺之儒要你取药做什么?”
“他是个谨慎的人,怕晋王在他身边安了眼线,若是我们去了不拿药,便不是真的看病,即便易了容,晋王也难免会猜忌他。”
“可我们拿了解药回去,解药是蔺之儒给的,若是晋王知道,蔺之儒一样逃不过。”
“谁说解药只能他给,世外高人多的是。”
花忍笑了笑,明白了,随便编个世外高人,说是去蔺之儒府中取不到解药,却意外在途中碰到另一个高人,得赐了解药,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忽然,少年在疾驰中停了下来,花忍也一停,勒着马儿游荡到他身边,很是不明,“爷,怎么了?”
少年摸了摸怀里,虽放了一个锦囊,却少了另一样东西,那两个玉坠子,只怕是在冬草堂亦或是在那屋子里换药时掉的,可现今也不可能回去再拿。
即便那两个坠子,是她送的,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只是,他不可能再为两个坠子回金陵城一趟,这一趟险,他冒不得。
“没什么。”
少年淡淡嗓音,勒了勒缰绳,踏着马肚子,继续朝一个方向赶路。
天边,云彩淡淡。